第80章：关东老乡
钟伯鸣重新弹奏了一遍《高山流水》。
曲谱是刚刚修改，弹的有些生疏。
但是，钟伯鸣非常兴奋，自我感觉相当良好。
他过把瘾之后，又自我鉴定：“这才是《高山流水》这首曲子应有的样子，自然，和谐。”
“那个，李老师，您帮我们把其它几首曲子也修改一下吧。”
李卷土略一思索，决定速战速决，不想在此事上再耽误工夫。
“那就把曲谱都拿来吧。”
宋佳赶紧捧过来一摞曲谱，自觉地递上铅笔。
李卷土翻看了一遍，眉头微皱。
把那堆曲谱翻过来，倒扣在桌子上。
提笔在背面重新书写。
中途换了几次铅笔，才将那7首曲谱写完。
围观的众人都伸长了脖子，一直这么看着。
这是把曲谱都背下来了？
什么叫胸有成竹？
这就是！
李卷土放下笔，说道：
“我学校那边还有事，简单说一下这几首曲子，你们记一下……”
“这首《鹿鸣》，是一首合奏曲，翻译过来就相当于现代的交响乐。演唱时，需要多种乐器配合，才能充分发挥曲子的效果。这是一首古代的迎宾曲，要表现出大气磅礴，气势恢宏，宾主尽欢，欢乐祥和的意境。乐器搭配上，可以多样化，琴，瑟，笙，萧，笛，鼓，筝，塤，钟，节……都可以加入进来……”
“这首《周南》，适合男女合奏，乐器以琴和瑟为佳，唱出琴瑟和鸣的感觉。表达出男女青年对爱情的向往，对美好生活的追求……”
“这首《逍遥游》，古琴独奏，或者古筝独奏，都可以。两种乐器，演唱此曲，各有各的韵味。乐曲表达的，既是一种生活态度，也是一种生活状态。既有对逍遥自在的追求和向往，又有知足常乐的心境……”
“这首《离歌》，最大的特色是钟鼓齐鸣。既有鼓舞图强，又有警钟长鸣。要演唱出催人奋进的感觉，还要表现出奋勇抗争的进程，和一往无前的决心。鼓声奋进，钟声悠扬，注意两者之间的和谐……”
“这两首，《白华》和《南陔》都是笙歌。所谓夜夜笙歌，是古时候聚餐宴饮时的伴奏曲……”
“这首《采薇》，是一首思乡的乐曲。抒发古代戍边的将士，戍边归来的情感表达，既有归心似箭，又有近乡情怯……”
李卷土一番讲解，娓娓道来。
旁边的宋佳老师，拿着小本本，注视着李卷土，两只眼睛bulgbulg的，水润水润的，扑闪着异样的光芒。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少年！
青春年少！才华横溢！
“宋佳，你先擦一下口水……”
旁边有个年轻男子小声提醒。
宋佳回身瞪了他一眼，不以为意，转身面向李卷土：“那个，小李老师，这些曲子，您能帮我们演奏一遍吗？”
李卷土抬头望了她一眼。
小李老师？
我哪里小了？
你哪只眼睛看我小了？
“你们还是自己先熟悉一下这些曲子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李卷土起身要走。
钟伯鸣赶紧拦下：“这都到饭点了，您一定要吃完午饭再走，学校派车送您回去。”
吃什么饭？
跟一群不熟悉的人一起吃饭，还不够尴尬的。
“下次吧。学校那边编钟复制工作到了关键阶段，时间紧，任务重……”
钟伯鸣也不再勉强留饭，遗憾地说：“那好。欢迎您有空常来，音乐学院随时恭候。我们送您……”
一群人，浩浩荡荡，一直把李卷土送到大门口，送上车。
李卷土的自行车，钟伯鸣专门安排人给骑回去。
盛情难却，李卷土勉为其难，坐车回了学校。
学校食堂，正是午饭开饭的时候。
李卷土来到蜡模工作室，有几位同学正在工作室里，捧着白铝饭盒正在吃饭。
清一色白铝饭盒，这年头的标配。
老六岳东升和老三乔山，两人一起捧着饭盒进来。
乔山：“呦，老大，您吃了吗？”
岳东升：“给，你先吃我这份，我再去食堂打一份。”
乔山：“打个毛线，走，咱们出去吃，门口新开了一家关东饭馆。”
两人丢下饭盒，对旁边几位说：“谁不嫌弃，帮着解决一下。”
一左一右，不由分说，拉起李卷土就走。
三人刚到校门口，就听到一声焦急的呼唤：
“李老师！”
一位骑着自行车的女子，迎面而来。
停车下车，呼吸有些急促，脖子以下不停起伏。
上身白衬衣，下身牛子裤，穿一双白球鞋，一头披肩长发，披散着。
李卷土迎上前一步：“你怎么来了？”
女子说道：“我给您送自行车啊。”
“哦。谢谢了。”
李卷土接过自行车。
乔山和岳东升在一旁看得云里雾里。
大美女啊！
老大怎么勾搭上的？
自行车都借给人家了？
女子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就定睛瞧着三人，当然主要是看李卷土。
校门口，人来人往的，不能这样干看着啊。
李卷土被迫开口问：“那个，宋老师，您还有事吗？”
女子不答反问：“这个点了，你们是出来吃饭的吧？正好，我也没吃午饭，我请你们吧。”
李卷土刚要拒绝，乔山立刻上前抢答：“好啊！我们正要去吃饭。”
岳东升也抢步上前，挡在李卷土前面：“旁边就有一家关东风饭馆，东北风味，你吃得惯不，宋老师？”
宋佳试探着问：“你们是？……”
岳东升又抢答：“哦，我们是李卷土的同班同学，还是室友。”
宋佳：“那走吧，我是关东人。”
岳东升：“巧了不是，我们老大也是关东人。”
宋佳疑惑：“你们老大？”
岳东升：“我们宿舍的老大，就是这位李卷土同学。”
宋佳看了看他们两个人，又看了看李卷土，更加疑惑。
你们这年纪？是我眼神不好吗？
宋佳：“冒昧问一句，你们多大了？”
这个问题，岳东升同学就很尴尬了。
轮到乔山抢答了：“我21，排老三，他22，排老六，我们老大今年17。”
你们寝室是倒着排的？真会玩。
李卷土心里暗暗鄙视两人。
你们两个色坯，属猪八戒的么，一见到美女就走不动道了？丢不丢人？
李卷土被迫跟着，还要推着自行车。
乔山熟门熟路，领着几人进了饭馆，找了一张方桌，坐了下来。
店内，三三两两有客人在吃饭，基本都是学校学生和老师。
这家店，打卤面最畅销，份量大，简单方便。
乔山当然不会点打卤面，那多没面子。
宋佳先说：“你们想吃什么，自己点吧。”
说了请客嘛，自然要客气。
乔山是一点也不客气：“老板，来个小鸡蘑菇炖粉条，木须肉，地三鲜，红肠，拍黄瓜，花生米，主食，来两盘水饺，三鲜馅的……那个，宋老师，您看，还点点儿啥？”
这么多？你倒是真不客气。
转念一想，也是，青年学生么，平时难得吃一顿好的。
宋佳：“先上这些吧，不够再加。”
上菜的工夫，几人开始聊天。
乔山：“宋老师，您不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吧？”
宋佳微微眯着眼睛：“何以见得？”
岳东升抢答：“我们学校但凡漂亮点的女老师，他都认识，何况是你这样的大美女。”
宋佳：“我是音乐学院的，咱们两家算是邻居。”
乔山：“音乐老师，那您唱歌一定很好听了。”
宋佳：“我是学民乐的，民族音乐。你们呢？”
岳东升又抢答：“我们是学精密仪器的。”
精密仪器相比机械制造，听着高端了很多，自然要用这个简称。
宋佳点点头。
李卷土在旁边一言不发，静静看着。
宋佳就问他：“那个，李老师，你是在哪儿学的音乐？”
李卷土：“小学老师教的，我们小学有音乐课。”
你骗鬼去吧！
扯什么小学老师教的？
宋佳：“你们音乐老师，是不是还教体育来着？”
岳东升抢答：“是的是的，我小学的时候，音乐老师和体育老师就是同一个人。”
乔山：“我们体育老师，还教美术呢。”
你们学校，都是些什么鬼？
岳东升：“宋老师，你为啥管我们老大叫李老师啊？我们才大三，都没毕业呢，不用跟我们这么客气的。”
客气？你看我跟你们俩这么客气了吗？
宋佳问：“您贵姓？”
“免贵姓岳，岳飞的岳，岳东升。”
“岳同学，你好。”
岳东升一脸懵懂。
李卷土终于开口：“菜上来了，赶紧吃饭吧。”
强行转移话题。
宋佳不但转移话题，也转移目标：“李老师，您也是关东人？那咱俩是老乡呢。你关东哪里的？”
岳东升又抢答：“我们老大松江的。您关东哪里的？”
“我哈城的。”
大家边吃边聊。
这餐饭是乔山买的单，他主动点的菜，当然不能让人家买单。
宋佳本来已经做好了大放血的准备，结果钱没花出去。
大学老师，这年头已经算高收入人群了，尽管她工龄短，今年刚留校任教，但也是一份让人羡慕的工作，工资也不算低了。何况，偶尔还有一些演出，还能赚点补贴。
乔山把宋老师送上了公交车，还不忘记挥手道别。
岳东升：“乔老三，你看上人家了？”
乔山：“你比我对人家还殷勤呢。”
瞧你们俩那点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