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彩电·猪头肉
傍晚的时候，洪五带着一个小兄弟来找李卷土，真抱回来一台彩电，个头还不小。
李卷土：“怎么弄来的？”
洪五一指小兄弟，“小石头，你跟土爷汇报一下。”
这个叫小石头的兄弟，满脸兴奋，有些激动地说：“这是我二表姐家的，她年初刚结婚，家里有个南高丽的亲戚，从那边带回来的，洋牌子，三星的，二十九吋的，包装好好的，跟新的一样……”
谁让你说这个？
李卷土：“你给人家钱没有？”
小石头连忙说：“给了给了，给了两千多呢，他家正好缺钱用，打算卖了电视，换个三蹦子，跑跑运输，还能赚钱，说看电视又不能当饭吃，还招惹一帮邻居来蹭电视看，又搭水又搭电的。”
是啊，看电视又不能当饭吃，又搭水又搭电。
收了彩电，第二天一早，洪五又来送行。临走前，洪五看着李卷土，犹犹豫豫，好像有话要说。
“你这是还有什么事儿？”
洪五支支吾吾地说：“那个，土爷，你进京也有一年多了……按照您的吩咐，兄弟们收了好多老旧物件，都给您留着呢，房子都快装不下了……”
李卷土一拍脑门，把这茬给忘了。
他从书包里掏摸了一下，拿出一个大大的报纸包，递给洪五，说道：“东西我先不看了，你们继续收，没地方放就再买一套院子。”
洪五打开报纸包一角，看了一眼，又立马包了起来，都是一沓一沓的“大团结”！
“土爷仗义！”
洪五一抱拳，心里还纳闷，出一趟门，随身带这么多钱？不愧是总门的人。
……
李卷土把电视抱回家，就深切体会到了这一点，不但又搭水又搭电，还搭了不少花生瓜子。
全村第一台彩电，左邻右舍都跑过来看，小孩子更是挤了不少。
“这信号不太好啊，画面咋总是跳呢？”
“应该是天线的问题，换个户外天线，架高一点就能好。”
“换台换台，看动画片，我们要看动画片！《花仙子》……”
小朋友们嚷嚷。
李卷土把电视送回家，就交给了香水和建木，根本没时间弄什么天线。
他帮着李父卖猪肉去了，没再让二叔帮忙。
腊月十三的大集，很多人家开始采购年货了。今天的两头猪，到中午一点来钟就卖完了。李卷土特意留下一个大猪头，要做一个猪头肉。
李父一边收摊，一边说：“这几年，农村都富起来了，也能吃得起猪肉了。”
李卷土：“那是咱们这边分的地多，南方好多地方，每人分不到一亩地呢。东北虽然耕地多，有些村子，每人也就分个两三亩。”
分田分地，是民间的说法，官方的叫法是联产承包责任制。
全国范围，有些地区耕地多，有些地区耕地少，每家每户每人，分到的田的数量，都是不一样的。
耕地，多数是按照每个自然村来分的，也就是原来的生产队。哪个生产队的耕地多，也就分的多。分地是按照人头分的，不论男女老少，有一口算一口。
清河乡就属于地广人稀的地区，每人分的田也就多。
得益于分的田多，村民的日子也就越来越好过。
李母在街上摆摊卖菜，也收摊了。还剩点蔬菜，就放在二叔家的小店里，帮着代卖。
一家人坐着三蹦子，拉着一个大猪头，回家，连午饭都没顾上吃。
李卷土坐在三蹦子上，问：“老妈，今天卖了多少钱？”
“破百了，卖了一百二十多。”
李母得意地说着，掏出一个装钱的小布袋子，晃了晃。
“这么多啊！”李卷土捧哏。
李父：“看把她能的，一年到头就年根前这几个大集，平时一个集才卖几十块钱。”
李母：“我这菜是自己种的，卖的都是赚的，不用掏本钱。你杀猪，搞不好还赔本呢。”
李父：“好像我没干活似的。”
李母：“你还没香水干得多呢，她还帮着浇水施肥呢。”
这是要吵架么？李卷土赶紧打圆场：“咱们全家都能干，劳动最光荣！”
三人回到家里，就见一屋子人，围着电视在看，都是小娃娃们，看来大人已经看过新鲜了。
“香水，先把电视关了，赶紧做饭，我们还没吃晌午饭呢。”
李母霸气支使闺女。
香水无奈关了电视，小娃娃们一哄而散，各回各家。
“建木，把西屋的灶台也生上火，哥做一个猪头肉。”
李卷土支使这个弟弟。
“大哥，你不在家，我们都吃不上猪头肉了。”
李卷土在当院里堆了一堆松树枝子，也生气了一堆火。然后把一个铁架子架在火堆上，把大猪头架上架子，开燎。
重点是燎去头上猪毛，燎的时候，不时用钩子翻动，换个方向。
猪头燎得滋啦滋啦响，时不时有有滴掉进火堆上，瞬时就烧着了，窜起一道火苗。
燎好了猪头，先放在冷水中浸泡。把火堆熄灭，留下的木炭还能暖蔬菜大棚，不能浪费了。
猪头要浸泡一个小时，这时正好开饭了。
只有一凉一热两个菜：凉菜是蘸酱菜，黄瓜，萝卜和大葱，蘸大酱，热菜是炖三白，白菜白肉炖豆腐。主食是白米饭。
吃饭的时候，李母才有空逮住李卷土问：“买这个彩电，你花了多少钱？”
李卷土沉吟一下：
“旧的，城里人家淘汰下来的，才八百块。”
“旧的啊，怪不得总跳呢。嗯，不对，你哪来的钱？你奖学金有八百块吗？”
李母好像回过味来。
“这个钱，是我勤工俭学赚的。嗯，京城的钱很好赚的，有钱人也多，就你种的这旱黄瓜，到了京城能卖两块钱一斤呢。”
李卷土抄起一根黄瓜，咬了一口，赶紧岔开话题，拐到李母熟悉的话题上。
“黄瓜这么值钱，咱们能不能卖到京城去？”
李母果然被带歪了思路。
李父接过了话茬：“你做啥梦呢？还想卖到京城，连卖到县城都费劲，老老实实在乡里卖吧。”
李母瞥了李父一眼：“就你能！不还在乡下折腾。”
李卷土见俩人又拌嘴，赶紧打圆场：“乡下挺好的，我毕业也回乡下来。”
“你闭嘴！”
“你闭嘴！”
李父李母立马达成统一战线，同时教训李卷土。
多少人打破脑袋想进城，你好不容易从农村出去，还想着回来？
唉！我是真想回乡下啊！
李卷土一时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