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回家·过年
临近中午，列车终于抵达终点站，松江省丹江城。
腊月里，丹江城天寒地冻。
下车出站，感觉格外寒冷。
“大妹子，大兄弟，去哪儿啊，要帮忙吗？”车站门口有专门替人拎包的，一下子过来三个人，把两人围了起来。
李桂清一看这架势，连忙说：“不用，我们有人接站呢。”
李卷土放下大包小包，说：“我用啊，你们等一下，我托运处了东西，去取一下。”
李卷土装模作样去了一趟托运处，很快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拎着一个硕大的蛇皮袋子了。这时，只剩下一个人在李桂清旁边了，其他人另找目标去了。
“走吧，帮我搬到汽车站去，多少钱？”李卷土放下蛇皮袋子。
汽车站就在火车站隔壁，两百来米的样子。
“十块钱。”
李桂清：“你咋不去抢呢？”
“小姑娘，你咋说话呢？”
李桂清还要争辩，李卷土赶紧拦住：“是我要搬东西，别听她的。十块就十块，你搬吧。”
这汉子回身抓住蛇皮袋子，就要往肩上扛。用手一提，没提动，换双手，还没提动，扎马步，也没提起来。
嗯，什么东西？这么重？
李卷土笑眯眯在一旁看着，抱着胳膊也不说话。
那汉子终于放弃，抬起头，恶狠狠地说：“你敢耍我们！”
他说的是“我们”，不是“我”。
然后把手放在嘴里，打了一声口哨。
很快，就有三五个汉子聚拢过来，把李卷土二人团团围住，也不废话。
李卷土扫视几人一眼，淡淡地说道：“取舍善与人，无仇不恶索。要门什么时候这么没规矩了？”
其中一个男子一愣，他像个领头的，一摆手，止住了继续上前的几人，对着李卷土一拱手，说道：“上八下八，敢问兄弟是哪一门？”
李卷土一摆手：“你不用盘我的道，要门在丹州这一片，还是洪老五做主吧？”
“是洪五爷。”
“你给洪老五带个话，让他管好自己的手下，否则就别干了！”
带头男子眉头一皱，这位敢直呼洪五爷大名，口气还这么硬，心里顿时没了底气，又抱拳说道：“好！请您甩个万吧。”
李卷土：“天下太平。”
带头男子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李卷土：“洪老五知道。”
带头男子一挥手，转身走了，没再继续追问。
李桂清在旁边看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满脑袋都是问号。
“走吧，再晚了都赶不上二路汽车了。”
李卷土抓起那个硕大的蛇皮袋，又拎上两个大包，迈步朝汽车站走去。
“什么二路汽车？我们也不坐二路汽车啊！”
李桂清拎着几个小包，追在后面。
两人来到长途汽车站候车室，放下行李。
“你在这看着，我去买票。”
李卷土交代一声，就去售票窗口。
“青江县清河乡，两张。”
李卷土拿着两张车票回来，说道：“现在离发车还有一个多小时，我们去吃点热乎的吧？”
李桂清：“带这么多东西，怎么去吃饭？”
李卷土：“轮流去。出门右转三十米，拐进一条小巷子，巷子口不远，有一家卖疙瘩汤的，老字号了，味道还不错。”
“你咋知道？”
“我来过啊！”
“什么时候来的？”
“问那么多干嘛，你还吃不吃？”
“当然去吃！你看着行李，我先去。”
……
长途汽车站，比火车站冷清了不少。所谓长途，其实还是在省内各州各县之间通行。路况实在不咋地，车速也有限，一般能开到五六十公里，都算快的了。
候车室冰冷冰冷的，长条凳子也冰冷冰冷的，李卷土坐在自己的蛇皮袋上，闭目养神。不到半小时，李桂清打着饱嗝回来了。
“太好吃了，份量也足，热热乎乎，有粉条，我还加了肉，一大海碗，才一块钱……”
“京城害人不浅啊！”
“你什么意思？”
“不到两年时间，活生生把一个农村丫头，惯成了大小姐。”
“说什么怪话？本小姐就要改变命运，就是要成为城里人！”
“你可知道，现在的丹州城里，有多少人忙活一天也赚不到一块钱？就算在京城，每天都能赚到一块钱，也不算少了，被某个大小姐一碗疙瘩汤就挥霍掉了。”
李桂清有点不相信：“危言耸听。”
她细细回想，好像哪里不对，这个家伙刚被罚款两百，那不是两百碗疙瘩汤？呸，不对，是一个城里人大半年的收入？这家伙还有脸教训我？
“唉，你给我站住！”
李卷土已经溜出门外，去吃疙瘩汤去了。
等到李卷土心满意足吃饱回来，汽车已经快要发车了。两人赶紧提着大包小包上了大巴车。
清河乡距离丹州城只有一百多公里，大巴车足足走了三个小时，才到达乡里汽车站。
清河乡，虽然叫乡，其实并不咋样，这时候只有一横一竖两条主街道。汽车站就在十字路口。
今天是腊月初九，正赶上乡里的大集。每个乡赶大集的时间都不一样，清河乡是每个月农历三、六、九的大集。
此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了，都快散集了。冬天天黑的早，四点钟太阳就落山了。
近乡情怯。李桂清一下车就欢呼雀跃。
“你走快点，先去我二哥店里。”
李桂清前头带路，李卷土拎着大包小包和蛇皮袋子，在后面跟着。
不一会来到一个街边小店：李记小卖店。
“我回来了！”
李桂清离着小店老远就开始喊。
店门开了，出来一位三十多岁的女人，穿着大花棉袄，也看不出身材。
“老妹儿回来啦!呦，大侄子也回来啦！快进屋，快进屋，你们也不提前招呼一声，好让人去接你们……”
伸手就接过大包小包，把两人往屋里让。
“二嫂，我二哥呢？”李桂清一进屋，见店里没人。
“他去帮大哥卖肉去了，今天多杀了一头猪，应该也快收摊了。哎呀，你们饿不饿，上车饺子下车面，嫂子给你擀点面条，垫垫肚子……”
李卷土这个便宜二婶，是个典型的话痨，说起来就没完没了。
“二嫂，我不饿，不用忙活了。我去集上看看大哥二哥。”
李桂清有些招架不住这热情，赶紧开溜。
“我也去。”
李卷土也借机开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