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以灯听见他这个提议，惊讶的勺子都脱手掉到了碗底，被煮的变成橘红色的虾仁被勺子引发的连锁反应牵连，在汤里浮沉游逛了一番。
陈斯屿看她一眼，拿纸给她擦掉了她嘴边的那点水光，仍是笑着跟她说话，“这么不愿意啊，那就算了。”
秦以灯感觉着那张纸从自己唇边拂过去，纸触感柔软，心里一悸，她这次应该是勇敢了些，直视着他的眼睛摇了摇头，故作轻松的说：“好啊，一起过。”
算算还有差不多一个星期的时间就到除夕了。
上次说的花瓶还没买，陈佳佳最近跟那个叫霍尔的蓝眼睛男生打的火热，经常见不到人，她早上起来的时候陈佳佳还没起，晚上在陈斯屿那边直播完回去的时候她倒是也在家，这几天看她都是一副沉浸在爱情的甜蜜滋润里的样子，带的秦以灯觉得家里气氛都是甜的，她跟霍尔今天去约会，秦以灯没叫她出来给自己做参考。
秦以灯正拎着一个瓷瓶看，正好碰上一个华人卖家，夸她眼光好，看上的是元旦前刚从景德镇发过来的，浅豆绿的釉色，卖家看她也是真的想买还拿出来了一个天青色的，最后买了两个花瓶店家送她了两个小蘸碟。
瓶子是用牛皮纸袋装着的，她没拎着怕掉就一直抱在怀里，走着走着突然有只手伸过来要接过她怀里的东西。
秦以灯抬头看，看见了季惟明，学校在秦以灯他们这届在本科也搞了一个导师制，教授专业课的老师副教授及以上职称的做导师，班里学生随机抽签看分配给哪位导师，导师在大一到大四每个年级都要带几个学生，以此促进几个年级学生的交流。
等分配完导师，秦以灯就被拉进了导师群里，季惟明是大她两届的学长，在群里他先加了她，后来他来这边读一年制的研究生她过来交流两个人的交集就多了些，前段时间的竞赛初稿里他还帮她找了不少参考文献什么的。
“这两个瓶子挺不错。”季惟明是那种比较开朗自来熟的性格，他今天穿了个印着满身Logod的花里胡哨的衬衣，这会儿稳稳当当的给她拎着花瓶看着还挺有违和感的，毕竟他穿的像是下一秒就要去街边唱rap的样子，秦以灯不太会跟男生聊天，几乎每次都是他在找话题。
“打算插花用。”秦以灯现在只拎了一个小袋子，那个装着小碟的小袋子。
“走，那再去看看花。”季惟明给她带着路，今天这边的人有点多，他怕谁再撞着她，总是回头看看她怎么样。
秦以灯被他给逗笑了，小声说了句，“我会走路。”
两个人最后一人抱了一束冬青花，红红火火的一下就有了过年的气氛。
季惟明今天还开的红色的跑车来的，他属于家里有财要充分外露的那个路子的人，秦以灯发现她遇到的会玩学习也不错的人越来越多了。
季惟明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还不忘给她开车门，她刚想往车里坐，手机响了，季惟明就回到了驾驶座那边跟她示意不急让她慢慢接。
是陈斯屿打来的。
他那边的背景音是机场的语音播报声，她已经大概明白是什么事了。
“喂。”秦以灯接了电话，可对面还是没动静，她又看了眼通话界面，确实是接通了的。
对面隐隐发出了一道叹气声，听得出他有些无奈，“对不住了，家里临时有点事不知道除夕能不能赶得回来，我失约了。”
秦以灯看着路边路灯脚下的水泥墩子，胸口发闷，他虽是在提前跟她讲放她鸽子的事，可她不知道他这一声游刃有余的叹息里有几分可惜的真挚，怕是想跟他欢度除夕的人不只她一个吧。
“嗯，好。”秦以灯看着水泥墩子上的坑坑洼洼，轻声回了两个字，只能表示她知道了。
坐上了车，季惟明可能看出来了她情绪有点低落，起码跟刚才去买花相比是低落了点，也没再跟她搭话，只是放了首舒缓的纯音乐。
他知道秦以灯住的地方的详细地址，看她系好了安全带就踩油门出发了。
秦以灯出神的看着手机屏幕，微博推送了一条消息，她顺手就点进去看了，是关注的人发了微博，尹远发了个图片微博，一个字的文案都没有配，不过秦以灯看着这张照片已经接收了很大的信息量。
照片里是尹远和于盈的合照，于盈跟尹远和陈斯屿高中的时候是一届的，之前学校一百二十年校庆的时候，那个千楼帖子里也有人问于盈会不会回去。于盈高中毕业后在国外的秀场被模特经纪公司发掘，现在已经转战国内影视了，不过时不时还会在T台上有些亮眼表现。
秦以灯知道他们毕业的那年陈斯屿和于盈一起出的国，一个学的金融一个学的设计，手机屏幕上的这张合照里也有陈斯屿，他只露出来了一部分，没有拍到脸，但拍到了他带着黑色耳机的耳朵，手表也入了镜，尹远的IP地址已经在国内了。
秦以灯看了眼照片里入境的背景墙，跟那天晚上她去的游乐园包间里的背景墙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分毫不差。
那他是不是回去的还算晚的，等他到了再去跟他们汇合，秦以灯直接按灭了手机屏幕把手机塞进了外套口袋里。
季惟明见不得她这幅跟丢了魂儿似的的沮丧样子，跟她提议，“怎么着，明天哥带你出去潇洒潇洒，这几天那条酒吧街上开了个新地儿挺有意思的，叫游乐园，或者咱们直接去游乐园看烟火表演去。”
秦以灯现在听见“游乐园”这三个字心里直接把季惟明说活时下意识地带着的那点北城腔给连坐了。
不过她明白他什么意思，不想让他再担心这么多，认识以来，他确实一直都在帮着她。
“那要不除夕的时候你来我这边咱们一起包饺子？你有事的话就算了。”秦以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膝盖提议，不过就是一个还没过二十的小姑娘，只不过当初上学早，心思都写在脸上。
她刚开始接到电话的雀跃到上车的闷闷不乐，季惟明在车里看了个一清二楚的，他正想问她打算怎么过年，现在她主动提了，他自然是乐得赶紧同意了。
“走，那我们再去买几个漂亮盘子到时候摆饺子，买东西，我多少也算是半个行家，知道哪儿有好东西。”季惟明说着就打了转向灯，带她去买东西。
秦以灯今天早上确实是几经周折才找到了卖花瓶的地方，现在他带她来了个很有烟火气息的集市，碗盘杯碟，琳琅满目的，她也就不再想那个现在已经在机场的人了，跟他在一起过年有跟他一起过的过法，他不在，自然也有别的过法。
陈佳佳之前就想在家里开趴，不过一直没找到由头，秦以灯也是个喜静的跟同学的关系还没到这一步，不过前段时间就有同学说对春节很感兴趣，想跟她们一起过节，想了想到时候人多也热闹点。
这几天季惟明就带着她去买年货，陈佳佳和她男朋友跟他们兵分两路，她们家里那个双开门的冰箱都塞得满满当当的了，应该是够招待大家的了。
除夕下午大家就到了，有人拿酒，有人还带了几块儿牛排过来，季惟明也不客气当场就开始展示厨艺了，煎好了牛排就开始和面，秦以灯没想到他还有这一手。
“你是不是偷偷在这边当上三星主厨了？”秦以灯站在他旁边一边调料汁一边问他，气氛不错，难得啊，秦以灯都会开始开玩笑了，季惟明看着她脸上粘的一点面粉有些意动，到底是没伸手。
今天的馅料和蘸汁都是家里胡姨开着视频远程指导的，秦以灯都是严格按照步骤来的，她不好估计一点点是放多少还买了个小电子称。
陈佳佳拽着他男朋友在那边给冬青花挂完挂饰又在门口贴了春联后，也来包饺子这边凑热闹了，他男朋友很认真的在学，说以后他们家的饺子都由他来包，倒是让陈佳佳闹了个大红脸，陈佳佳平常哪里是会脸红的人。
秦以灯以前总在家里打下手，包的饺子的外观还是很可观的，同学们好奇她就先煮了大家包的，她自己包的等一会儿放在下一锅煮。
季惟明还在那里揉面团说是等放一会儿发酵好了给陈佳佳和秦以灯烤个大贝果，让她们当早餐吃。
秦以灯手机响了躲进屋里接了，还是陈斯屿打来的，其实这几天也有不同，她直播的时候他们两个也都在通话，手机外放着放在一边，都是他打过来的。
秦以灯很多时候确实耳根子软，有的时候挺经不住劝的，对他，她同样摇摆不定，还是会在他打来电话的时候接通。
“新年快乐。”那边先说了话，秦以灯听他说话的嗓音有点哑。
“新年快乐。”秦以灯回了一句，她虽然关着门可外面还是有热闹动静被收到了话筒里，陈斯屿都听见了。
“跟朋友在一起？”
他问一句秦以灯答一句，“嗯，同学们在。”
“那今天还有空分我一点吗？”秦以灯听见他带着点笑意的声音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跟妈妈一起包包子，用各种架势花式展现了一下我是个露馅大王，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