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语一直对自己的能力非常自信。
毕竟当初获得初始道具的时候,他的能力“真实之眼”就被评定为了SSS级——只要消耗一定精神力,就能够窥测出事物不可作假的“真实”。
在乐园里面,这样等级的能力足以排进轮回者前十——这其中每一种单拎出来,都是足以跟乐园里九十九扇狂欢之门背后的boss们抗衡的存在。
当然,因为类别为“侦查”,姬语自己的作战能力比其他轮回者要弱些,但是因此换来的,却是极其恐怖的侦查能力。
——“真实之眼”所探查不到的,唯有半神以及等阶更高的生物与物品。
从获得能力以来姬语只有过两次探查时候没有办法探查出消息的、却让他印象深刻的时刻——
第一次是在乐园隐藏副本【幽冥海】中。诡秘的深海宫殿之中,他偶然窥视到那位传说已经陨落的“欺诈与欲i望之神”所拥有的禁忌邪器深渊之眼的时候,“真实之眼”被邪器反向蛊惑,什么信息都没有得到。
第二次,则是在乐园庆典,那座恒久悬浮在乐园寂夜高处的那座黑暗宫殿难得显露出来的时候,他因为好奇抬头仰望,却和乐园中所有人一样,只看到一片浓郁到极致的黑暗。
除此之外,对于普通人和一些平凡没有力量附加的物品,他的“真实之眼”会显得非常傲娇,并且懒得理会,此时也不会出现任何信息。
姬语确定他现在应该是属于后面的情况。
毕竟神灵会降临他所在的这个世界什么的……未免有些过于荒唐。
就算是在乐园,也从来没有人见过乐园之主的真面目。
乐园之主只是他们平时说的称号,就和某个二十世纪初著名电影里面称呼的“Youknowwho”一样,只是一个迫不得已形成的代称,毕竟对于某些邪恶神灵而言,只要在心中有指向性地默念祂的名字,就已经是僭越和冒犯,或者默认献祭自我寻求庇护,会被祂所感知。
在恐怖乐园里面被它的主人所感应到,会出现什么恐怖的事情都不奇怪。
而祂真正的尊号——
姬语知道自己不该再想,但是鲜血浸湿了他眼睛,令他感觉刺痛,他的后脑勺被撞破,让他意识一片混乱,好像隐约能够嗅到死亡的气息——
而那一位真正的尊号,就与死亡有关。
那是印刻在乐园中央黑色石碑最高处的字句。
“万物终归虚无,死亡亘古长存。此间之主,为幽冥虚空的主宰,生灵的惊怖噩梦,死亡与恐怖之神……”
“███”
那名字以乐园语镌刻,却似乎含有魔性,光是想起,姬语脑海里就涌现出一片混乱疯狂。
这时候,塞缪尔忽然侧头看了姬语一眼。
“你没事吧?”
那声音温和优雅,将姬语脑海里那些不可名状的混乱声音驱赶了出去。
姬语气若游丝地道:“头……疼……”
“你后脑勺裂了,当然会疼。得先包扎止血。”
塞缪尔说着,扶他起来坐到病床上。
姬语虚弱地道:“你们……小心……那兔子……还有那个变态医生……他们……很厉害……会伤到你们……”
塞缪尔看了一眼旁边的人。
兔子一只手已经被手术刀穿过钉在了地上,而穿着黑色修士袍的漂亮青年正面无表情踩着那兔子另一只手,止住它的所有挣扎。
塞缪尔道:“你想太多了,会耽搁治疗。”他一个手刀敲晕了姬语。
该担心还能不能活的大概是那只兔子。
谢眠看着柳夜,表情并没有任何怜惜与同情。
怪物的本性是混乱和杀戮。
弱肉强食、强者为尊。
他统治怪物之城,是踩着无数怪物的尸骸走上王座的,曾经死在他手里的怪物以万计数。
这只兔子也不例外。
即使灵魂被实验扭曲成纯白,也不能摆脱它出生于黑暗、生来邪恶的事实。
既然违背了规则通过空间裂缝逃出乐园,还不慎被人类抓到手中研究,让乐园的信息泄露,乐园的尊严受侵犯,就必然受到相应的惩罚。
他从来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好人,不会因为这兔子长得可爱就留有同情——若真如此,那他当初在罪渊里面大概就已经死了千次万次。
属于最高等级怪物的威压释放出来,沉沉压在兔子身上,完成一开始没有完成的事情,逼迫它做出选择。
似乎是步峥注入的药效过了,兔子挣扎的动作渐渐无力,粉色的眼睛黯淡下来,两只兔耳也垂落散开在地上。
只针对它一人的力量压制,让它嘴里发出恐惧的呜咽。
好害怕……
为什么主人要丢下它一个人在这里……它不是对方最好的孩子吗……对方不是说只要他杀了眼前的人类,就可以带它回家的吗……
都是骗人的骗人的骗人的——!
家?
一个冷笑的、尖锐的声音忽然在内心深处响起。
那不是家,只是囚禁你的、束缚你的、肆意改造你的实验室。
他们将你当做小白鼠、奴仆、武器,你还要对他们言听计从?
你已经忘了自己是谁了吗?你已经忘了自己是谁了吗!
——你是月兔族的王,你离开乐园,有必须要完成的事情要做,你绝不能死。
无论要付出多少代价,你都不能死!
兔子纯白的灵魂裂开来,里面绽出一点血与黑。
谢眠手中旋转的刀锋停止了。
兔子灵魂已经被扭曲侵染,能够摆脱控制的唯一办法,是向死而生,进行怪物的二次进化,重构灵魂。
千千万万怪物之中,未必能有一个出现。
而对于谢眠而言。
作为怪物之王,他已进化九次。
谢眠看着兔子灵魂里那点污浊的血与黑,唇角总算勾了勾。
“……倒还不算无可救药。”
漆黑的藤蔓顺着手腕滑落,阴冷的力量从他指尖流淌到兔子的灵魂里。
得到了这一点力量加持,兔子身体颤抖了一下,那点血色与黑色的侵蚀变得迅速了起来。
而被注入了银白异物的灵魂晶核里却散发出光,与黑暗力量抗衡起。
使用灵魂里的力量,让谢眠脸色变得苍白起来,他不慌不忙地拿出口袋里的手机,也不管塞缪尔在场,当场就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里面传来男人低沉声音。
“怎么。”
谢眠道:“今天综艺录完之后,先生能过来接我吗?”
褚言:“发生什么事了?”
谢眠轻轻地道:“没什么,就是忽然……有些想念先生。”
塞缪尔正在帮姬语后脑勺上的破洞一圈圈绑着绷带,闻言动作一重,晕过去的姬语疼得“嘶”了一声。
褚言沉默了一下,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