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几人在这乱葬岗里等待那骸骨壮汉寻找出路,月亮高爬,高高挂在天上,银光洒落,却穿不透这坟地的阴霾,没有给他们带来一丝希望的着落。几人也是皆都困倦起来,顾不上这里幽冷的环境。
巧巧靠在吕程的怀中,眼皮耸拉着,发出轻微的鼾声,似乎在梦中寻找一丝温暖和安慰。
旁边,王林海靠在墓碑上,旁边肩膀上靠着韩小染,见她太冷,还将自己的衣服给她盖住,尽管他自己也在寒风中颤抖。
吕程睁眼看着头顶的月亮,清冷的月光映在他的脸上,他却是没有任何睡意,心中充满了警觉和不安。
当当当!
当当当!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打更的声音响起,幽幽怨怨地从远处飘荡而来,这突兀的声音在这片死寂的乱葬岗中显得格外清晰和诡异。
吕程当即警惕起来,他的这一番动作,扰起了怀中巧巧的美梦。
她呜咽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问道:“天亮了吗?”
她这一问,旁边的王林海两人也醒了过来,他们揉着眼睛,驱散睡意,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
“还没,但有些不寻常。”吕程低声回答,他的目光在四周搜寻,试图找到声音的来源。
王林海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韩小染也紧随其后,两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
吕程嘘了一句,眼露凝重。
这打更人来得颇为蹊跷,在这片枯骨遍地的坟地里,谁会在深夜报时?
再者说,若他是人,那骸骨尸人为何没有提前预警?
疑问在他心中迅速闪过,让他的警觉性提升到了极点。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其余几人也听得分明。
那声音比之前更加接近,更加清晰,每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击在他们的心上。
“哥哥!”巧巧紧张地抓住吕程的胳膊,她的眼中充满了恐惧。
“呜呜呜!”韩小染害怕地抱住了王林海,身体僵硬得不敢动一动。
王林海轻轻拍了拍韩小染的背,试图给她一些安慰,但他自己的眼神中也透露出一丝不安。
当当当!
打更声再次响起,这次它就在他们身后。四人几乎同时转身,但除了摇曳的树影和缥缈的雾气,什么也没有看到。
然而,当他们转回头来时,却发现前方不远处的雾气中,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那身影手持打更棒,慢慢地向他们靠近,而它的脸上,似乎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这是警告,也是指引,”吕程缓缓说道,“乱葬岗中,阴阳交错,这打更声或许是某个游魂的呼唤,也或许是指引我们出路的信号。”
言罢,他径直向前走去,踏入了浓重的雾中。
随着他进入,雾气似乎在为他让路,露出了一条朦胧的小径。
却见一老汉拎着灯笼迎来,他的出现是如此突然,仿佛是由雾气凝聚而成。
老汉衣衫褴褛,布料上补丁摞补丁,颜色已经褪去,难以辨认原本的色彩。衣物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随风轻轻摆动,透出一种说不出的凄凉。
阴翳的面容更是让人不寒而栗。他脸上的皱纹深刻,双眼深深凹陷,目光空洞而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的最深处。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但这笑意并未给他的面容带来一丝温暖,反而更增添了几分诡异。
当他走近时,手中的灯笼发出微弱的光芒,那光线在雾气中显得格外缥缈,随时都可能被黑暗吞噬。灯笼的光线映照在老汉的脸上,使得他的面容显得更加阴森,阴影在他的脸上跳跃,宛如活物。
吕程停下了脚步,他能感觉到老汉身上散发出的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
他没有急于开口,而是静静地观察着,试图从老汉的身上寻找线索。
众人紧随其后,他们站在吕程的身后,目光紧紧锁定在老汉身上,
“你是谁?”吕程终于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平静而有力。
老汉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慢慢地抬起头,将空洞的目光投向吕程。当他终于开口时,声音沙哑而缥缈,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我是谁?呵,在这乱葬岗中,谁又分得清谁是谁呢……”
“装神弄鬼的老头,你在乱说些什么!”王林海厉声怒斥,他轻轻拍着韩小染的手背,安慰她不必如此惊恐。
“昨夜我们见过,你可还曾记着?”
王林海记得清楚,这老汉,正是昨夜所见老乞丐之模样。此刻瞧他出来装神弄鬼吓人,当即怒从心中起,就要教训他一番。
可不想,吕程突然拦住了他。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手指翻转,一张名片从手心递出。
“看看……”
王林海一愣,却也是接过名片,抵在眼眶上,仔细瞧去。
猛然,他拿下卡片,神色凝重。
透过名片,他看到了老汉身上缠绕的阴气,以及他身后模糊不清的阴影,至于他手中拎着的灯笼上,也有一道黑漆漆的虚影侧身坐着。
“老人家,我等误闯此处,想要离去,该是哪个方向?”吕程礼貌地询问。
老汉微微一笑,那笑容在灯笼的微光下显得格外诡异。他缓缓抬起手中的打更棒,指向了他们左侧的一条小路。
“沿着这条路,一直走,莫回头,便可离开此地。”老汉的声音幽幽,隐藏着某种深意。
吕程点了点头,向老汉表示了感谢。
他转身对其他人说:“我们走吧,跟着老先生指引的路。”
四人跟随着老汉的指引,踏上了那条小路。周围的雾气开始慢慢散去,露出了一条清晰的道路。
然而,当他们走出一段距离后,身后突然传来了老汉的声音:“记住,莫回头……”
韩小染惊恐地搂住王林海,亦步亦趋,她的双腿有些发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虚浮无力。王林海能感受到她身上的颤抖,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尽管自己也心有不安,却还是尽力给她以力量。
吕程牵着巧巧的手,紧紧握着,给她传递着温暖和勇气。他手里拿着手电,照向前方的道路,光线在浓雾中显得格外微弱,却也是他们唯一的指引。
“听他的话,不要回头。”吕程沉声说道。
四人就这样慢慢地前行,彼此之间的距离紧密,没有人愿意掉队。他们的脚步声在寂静中回响,伴随着他们的呼吸和心跳,构成了这夜晚唯一的节奏。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直到东方既白,天边露出了鱼肚白,黎明悄然降临。头顶的阴云逐渐散尽,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洒在这片乱葬岗上,周围的雾气也开始慢慢消除。
众人才发觉,他们就在那乱葬岗前,看脚下踩踏的脚印,几人竟是在此地兜兜转转了一宿。
“我们……我们怎么还在这里?”韩小染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她几乎要哭出来。
王林海紧握着她的手,试图给她一些安慰:“别怕,天已经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