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四儿抱着陛下赏的一堆内造红柚瓷器, 外加一处千亩农庄的地契浑浑噩噩从大殿出来。
皇爷说,前几日他以一抵十,一人将多日袭击大梁宫的恶隐全部缉拿归案了?
有么?我咋不知道?
在旁人的叙述下, 管四儿知道了那一天他~的行动踪迹,他最早是出现在城门口子的,接着又去了集市,后来收拾了一个江湖客叫啥无首金刀的。
收拾的手段也是闻所未闻, 徒手捏金刀?
再后来, “他”又溜达到刑部大牢,又徒手将海川候的舌头给揪出来了,胳膊也打折了,海川候哀嚎一天一夜, 最终活活疼死。
哦, 对了,进门还往刑部大牢脸上挂了个九思堂执令?
反正今儿进宫,他所见之人, 所礼之官,包括陛下都对他有点不对劲儿。
那是崇敬的, 嫉妒的,还有欣慰的各“色”目光,就整的小七刀心里好惶恐啊。
甚至他爹宫之仪, 就眼眶通红的看着他抽泣说:“我儿是知道宫内不安静,怕爹出事么?你这孩子,你这孩子……”
啊啊啊啊, 都是什么呀。
他可不敢受这等功劳,这可是欺君之罪,管四儿就跪在御座下, 连续发了无数毒誓,就怎么也不肯认下此事。
陛下对他到底发了火,让他抱起赏赐赶紧滚蛋,他就滚出来了。
大殿之外,陈大胜持刀挺立,听到管四儿出来,方扭过脑袋笑着看他。
管四儿便满眼是泪的委屈抱怨道:“哥,千古奇冤,六月飞雪不足以诉我奇冤,我,我冤枉死了!”
陈大胜却对他嘘了一声,管四儿闭嘴跟他并列一排,没多久,便看到谭家的归德大将军,谭士元的庶支堂哥,正引着自己的三个族侄,谭唯同,谭唯争,谭唯心一起往大殿上来了。
远远的谭士林看到陈大胜,便高兴的拍了一下巴掌,在台阶下就哈哈大笑道:“瞧瞧,这是谁呀!”
这位老将军是谭家难得的宽厚人,他救过太上皇的命,功劳却被嫡支分润了,却也不记仇,他的宽厚与不管闲事,多于他旁支庶出的身份有关系,就一直被排斥在谭家主圈之外。
谭士泽当年若有这老先生的心“性”,下场绝不会是那样。
这位与旁个谭家人不同,首先他态度好,见谁都笑,这就差不了。
人跟谁都能称兄道弟,对下属还算不错,也不刻薄人。
你给我,我哈哈笑的接着,不给我,就去他个蛋蛋,没事儿!
如此大梁元年开始陛下要用人,因他姓谭就多少照顾一下,赶巧嫡支根孤伎薄,又要休养生息,他便悄然无声的就在左路大军浮出水面了。
到了现在,谭守义在金滇不得归,嫡出三个孩子想在燕京再起风云,每次来宫内觐见,都是他这个远房伯伯引路。
据说是谭守义还给他写过一封情深意切的信函,希望他摒弃前嫌,能够照顾谭氏子侄,谭士林大度应允,这不就来了。
谭家那个风气是出了名的刻薄,他能做到如此程度,便让人与他相处格外放心,颇多赞美。
今儿见面也是笑嘻嘻的,陈大胜官儿还真没人家大呢。
陈大胜抬手摘了面具,“露”出笑脸下台阶迎接过去,见了谭士林施礼道:“老将军好,今儿怎么想起入宫了。”
说完,又分外客气的与谭家几位孙少爷施礼。
他身上的谭家味儿,这辈子都是洗不脱的。
谭士林赶紧双手扶住他,有些夸张的骂道:“嘿嘿嘿!打住!你说你这小子,都是自己人,你讲这些虚礼?论起辈分,你是他们叔叔辈儿的,你爹是谁,他们又算哪根葱,也敢受你的礼。”
陈大胜不接这茬,依旧笑着客气道:“人不长什么,得长人心良心,都是该当的,我们几个都是长刀营出来的,这身本事也是长刀营学来的,到底是从前恩主,这辈子必~不敢忘!”
他这样说,谭唯同便分外客气还礼,而那叫谭唯争的却是满面矜持,最有意思的是谭唯心,这个名义上算作谭士泽的继嗣子……他笑的就像个纯善孩子,还满眼放光的看着陈大胜笑问:“陈侯,七侯可来了?”
这小家伙,倒是被他爷爷教出来了。
可惜,背地里是什么人,陈大胜那是一清二楚,他可是天下斥候头目。
陈大胜笑着指指还在台阶上神游,细想我啥时候捏的刀,拔的舌头,还来救驾的的管四儿道:“那不是么,今儿得了皇爷的赏赐,还在美呢,小孩儿~若是失礼,几位小侯爷万万不要与他计较。”
谭唯心看着管四儿,便满目崇拜,小半天才说:“不会的,陈侯,改日我能请七侯吃饭么?”
就满眼,满脸,满身都一副少年意气,看到心目中英雄的样儿。
陈大胜特憨厚一笑:“能行,咋不行哩,小侯爷看哪日我们的班儿,下了更你唤人就是。”
相互客气寒暄不几句,那四人便被太监召集了去,路过管四儿的时候,谭唯心又走到管四儿面前着实夸赞了一番。
等到他们入殿,管四儿才捧着东西碎步下来,对陈大胜道:“哥,看到没。”
陈大胜看看他们的背影,等不见人了才轻笑道:“倒是出息了,谭唯同马上官复原职,谭唯争不管去哪儿也不必过度关注了,跟他爹一样的小心眼儿,出息也就这样,只这谭唯心,我听张掌印的意思,他是冲着皇子们伴读来的。”
管四儿嗯了一声确定道:“六爷不能用他。”
陈大胜冷哼:“人家还看不上你家六爷呢。”
他这话还没说完,管四儿便一声惨叫:“哥,我冤枉啊,那晚咱哥几个在一起的,你去跟皇爷说啊!他们怎么不信呢?非说是我,非说是我,你忘了,那日你沐浴了请我们喝酒来着……”
陈大胜轻笑,伸手搂住七弟就走。
管四儿便捧着盒子跌跌撞撞的跟着,他捧的这可是内造大红釉的瓶子,瓷器烧“色”红最难,可见其珍贵,皇爷却都赏他了,你就说冤不冤,怕不怕吧!
等到出了内殿院,陈大胜才把管四儿裹到角落,兄弟俩蹲在地上,陈大胜便吸吸鼻子,心里惭愧却依旧说:“这事儿,是不是你,老七你也得认下。”
管四儿当然不愿意了,便小声喊到:“凭啥,又不是我做的。”
陈大胜却说:“就凭那晚之后,宫中再无刺客!”
管四儿闻言倒吸一口冷气。
陈大胜继续道:“我知道你冤枉,皇爷也不傻,宫内侍卫多少认识你的?除了咱,隐卫你也知道都在那儿蹲着,那晚是不是你管四儿,这重要么?
自打去岁年末出了那些事儿,刑部大牢关了多少累世富贵的要犯,这些人家底厚实,家中历代不知道供奉了多少隐士,那些隐士吃了人家的喝了人家的,人家现在有难了,他们若不想办法救人,这名声便没了,以后也别想接到新的供奉。”
管四儿气愤:“那就谷红蕴他们那边劫狱去,来宫里作甚?”
陈大胜叹息:“有想头吧,许,都想立个威?前朝不这样么,老隐跟朝廷抢夺土地,还有供奉,前朝忍了,可咱皇爷不愿意,也不承认,这就动了他们的利益。
皇爷知道不是你,可现在老刀就得抗这个山来威慑天下,那咱就认下。”
管四儿算明白怎么回事儿了,闹了半天都知道怎么回事,却非要冤自己呗。
他想明白后,便屈道:“那,那人那么强,明儿知道我冒名顶替,找上门来我岂不是要倒霉。”
陈大胜抬头看天,半天儿才叹息道:“不会!”
管四儿腻歪:“你说不会便不会啊?”
陈大胜无奈:“啊,我打包票不会。”
哥说不会,那肯定没事儿。
管四儿安心了,他站起来抱着东西就要走,走了几步不甘心的回头道:“哥,那明儿有人寻到我头上,非要跟我比划呢?”
陈大胜气闷:“那你就说是我!”
管四儿不客气:“那我可真说了。”
“滚蛋!”
“好嘞!”
管四儿是个没心眼儿,真是上面六个哥哥宠出来的憨傻气儿,他哥愿意抗山,人家就能坦然的抱着东西往外走。
至于手里那些赏赐,哼,爷也不能白受一回冤屈不是。
他来到外宫,沿着廊道走,却不想路上早有人候着他了。
六皇子杨谦带着自己的小太监正转圈儿,看到管四儿,他就一声呐喊:“小七!!”
管四儿高兴的回应:“六爷!!”
然后他们就奔跑向对方,见了面,六皇子便急急问:“小七,你没事儿吧?”
看到管四儿抱着一堆赏赐,他就很是担忧的说:“这个不该要的,太危险了,明儿他们找到你可怎么好。”
真真是挚友啊,被冤枉了一整日的管四儿就好激动的点头说:“对呀,对呀!我说我不要,你爹非要给,我说不是我,你爹非说是!”
他眼睛一亮:“哎?六爷,你知道不是我啊?”
六皇子确定的点头:“对呀,我认识你啊,我跟父皇都说了,父皇让我闭嘴!”
我滴妈呀,可算是有人知道我的委屈了。
管四儿气闷不已,就难过的说:“我哥也跟我说了,“逼”急了让说是他。”
六皇子很是替他担心,便拍拍他肩膀说:“也好,就说是你哥。”
管四儿确定的点头:“恩!”
这对挚友交流完,六皇子便带着管四儿去了自己的勖勤殿。
皇子们大了,现在宫内都有了自己的院子,六皇子这个院子听名就知道了,勖是勉励的意思,如此这院名意思就是,老六你爹喊你勤快点。
看这鸟名也不是国家继承人的气象。
六皇子的院子就祥和且清幽,跟他的人一般,伺候他的宫人太监也都是笑眯眯的。
看到皇子带了宫侯入院子,就客客气气迎上来,还叫小厨房给预备了他爱的吃食。
管四儿也对六皇子好,就阔绰的把新得的几件大红釉盒子打开,随六皇子挑拣。
六皇子很是不客气的占了最大的两件。
人家这两人玩耍的一贯好。
等到折腾完了,管四儿才认真的坐下,问那一晚的事情。
“六爷,那晚你见到那人了?”
六皇子点头:“见到了,其实都见到了,柳侍卫见到了,我们几个见到了,父皇身边几个隐卫都出来了,我一看就知道不是你,你又不喜欢吃甜的,那家伙在屋顶把玄鹤最喜欢那点东西都吃了,敬嫔娘娘管他嘴儿那么严实,人孩子每天就那点甜味儿,好么,就一滴儿没给剩下,把孩子气的眼睛都哭肿了。”
管四儿倒吸一口气:“这,就过分了!”
可这次,六皇子却没有迎合,只满眼向往说:“小七,原来,世上真的有神仙啊,便不是神仙,我觉着那人也是个地仙。”
管四儿问他:“怎么说?”
六皇子撩开袍子,蹦到鼓凳上双眼放光,对他神秘道:“那人,他会飞。”
管四儿绝对不相信:“瞎说!”
六皇子却难得严肃的看着管四儿道:“小七,从前我觉着,这世上……”
这孩子只说了半句话,肥胖渐消已经“露”出清俊样子的脸上浮现许多许多的,管四儿不懂的那些情绪。
他叹息完:“你可知,九州大司徒。”
管四儿呆愣摇头。
六皇子放下双脚,趴在桌子上有些惆怅:“传说,九州之域有大司徒掌管王之疆域图,他们是最早的老隐,并不与现在的江湖有牵扯,其中有山川,丘陵,川泽,坟衍,原隰,而我父皇此次下令缉拿的重犯当中却有原隰旁支后代,那晚来的人就是山川,丘陵,川泽还有原隰,真的,特别厉害的人!他们本想抓我父皇谈一些条件的。”
管四儿并不知这些,便惊愕问:“没王法了,好狗胆!还抓皇爷?他们很厉害啊?”
六皇子认真点头,用自己理解的方式说:“恩,我父皇说,老隐的规矩皆从他们那里开始的,当年也是为了阻止武人犯禁,九州域的人便带头归隐,从此天下安宁,世上才有了吃供奉的老隐,他们随便一人,我看啊,那能挡五十个柳大雅,许还不止呢。”
管四儿有些困“惑”问:“为何是柳头儿?”
六皇子惆怅:“咱们认识这么久,我从未见过你们老刀全力出手,只见过柳头儿出大力气,那还是初春那会儿,我父皇带我们去御田春耕,柳头儿一人拉三牛犁,我就知道他力气很大了。”
他这么说完,管四儿表情却严肃起来,他这一辈子有太多的不愿,其中最不想做的事情之一,便是不想当着六皇子出手,如此回避这问题道:“那,那后来呢。”
六皇子伸出手,有些抖的指着外面说:“人家就明晃晃的入宫了,明目张胆的上了我们的大殿顶,柳头儿带着禁卫出手,二十多人上房一个照面就被那叫山川的老头打下来了,是所有的人!然后~那人就出现了,还穿着你的衣裳冒充你。”
管四儿沉默,有点不敢相信世上竟有这样的人,他倒是分辨了一句:“我衣裳没丢。”
六皇子吸气:“我开始真以为是你们当中的哪个,可,那人太瘦小了,腰那细流儿,可他一个打人家四个,你不知道,人就在天空飞着……”
六皇子语气越来越兴奋,他比划着:“就我们后殿那对小铜狮子,你记的么?”
管四儿点头,那不是小铜狮子,只是在宫里的狮子里算作一般的。
六皇子就“乱”比:“那好歹一只也有个六百多斤吧?”
管四儿又点头,不止。
六皇子抓住桌子上两个果子挥舞着说:“那几个老隐与他争斗,还报了来历,我父皇当时就吓一跳,让隐卫速速带我们离开的,可,那也就是一刹那没几下的功夫,那么瘦小一个人他起先也拿刀的,可能觉着不顺手吧,就飞下来,当着我父皇的面儿,就一手提了一个铜狮子上去,没几下就把那几个人都砸下来了。”
管四儿吸气,半天才难以置信的问:“就砸下来了?”
六皇子满目崇拜:“恩,就一下一个,咕咚!咕咚的地下老大的坑,你没去看吗?”
管四儿摇头,一手拿起一个红柚瓶子挥舞:“这样?铜狮子?”
六皇子不说话了,“摸”着下巴叹息:“其实~若是不做神仙,做那样的人也是好的呀……”
可不等管四儿回话,却从院外来了小太监,他急步走到六皇子面前道:“六爷,前面又来了人了……就在长信殿门口跟万岁爷要人呢,说是九州域的。”
管四儿手里提着的瓶子落地,碎满地红。
长信殿口,骨瘦如柴的老者从天而降。
他人鬼魅的来了,却也不捣“乱”,就来到殿院正中,如从前狂士般气势十足,款款端坐一声不吭。
宫中侍卫察觉,本想上去缉问,然而人未到近前,却被一圈无形气壁隔离在外,一步不得前。
如此更多的人来了,更多的人也不得近前。
今日陛下本在东明殿公务,正召见谭家的子侄,不想外面有人急报,说是长信殿外来了恶客。
有隐卫头目出来,满面急迫请御驾暂且避让……正说着,宫外又来了孟鼎臣,谷红蕴,这两个不对付的人,今儿意见却是统一了。
那是九州域的,他们对付不了。
武帝看着谷红蕴很认真问:“便是你也不行么?”
谷红蕴吸气:“回陛下,九州域比护国寺还要早,便是玄山大师再生,带着二十四徒来护驾或有一御之力。”
他说完看看左右,神情很是慎重的对武帝请求道:“陛下,情况危急,不若再请那晚的贤者出来一御?”
他这样说,武帝却久久不语。
他到也想找人呢,甚至照顾那位的口味,这几天几乎每个大殿顶都放了食盒子。
可惜,那人没来吃。
而今人家九州域的来了,他找不到那高手,该怎么办呢?
难道,堂堂大梁皇帝真就回避了?
心“乱”如麻,静坐许久,武帝缓慢站起,谁都能躲,他是不能躲的。
然而刚出东明殿,却有侍卫跑过来急报道:“启禀陛下,长刀所陈侯孤身提刀御敌去了。”
武帝错愕,看着来人问:“你说什么?”
这侍卫抬头回话道:“回陛下,陈侯说,我主一国之君,只坐镇东明继续忙您的便是,其余宵小自有护国之刀,定为我主披荆斩棘!”
长信殿外,枯瘦老者两丈之外,羽箭落了一地,进攻不得入,远攻更是不成。
层层侍卫面目严肃提刀围着,那老者却始终闭目端坐,如在山野享受清风。
后终于有人喊:“陈侯来了,陈侯来了……”
他的耳朵才微微抖动一下。
陈大胜便就在这种情形之下,穿过护卫们的包围圈,缓慢进入殿院。
他就一步一步的走近,于众目睽睽之下,郊游般的就入了那圈子。
埋怨皆惊,继而狂喜。
端坐老者终于慢慢睁眼,看向来人问:“那晚是你?”
陈大胜笑笑,走到他面前也端坐下问:“恶客上门,竟先问我是谁?”
老者一笑道:“吾乃九州域坟衍。”
陈大胜想了下点点头:“挖坑造坟那个?”
老者依旧是笑:“要多读书。”
陈大胜嘴角勾勾,开始从身上将皇家赏的那些甲胄,面具,还有上等锦帛的外袍缓慢解开。
他边卸甲边道:“有礼书言,有大司徒之职,掌建邦之土地之图与其人民之数,以天下土地之图, 周知九州之地域广轮之数, 辨其山林、川泽、丘陵、坟衍、原隰之名物……”
重甲退去,陈大胜着一有补丁的布袍,背刀赤脚再次端坐在这老者面前笑道:“我读过书。”
老者笑了起来“你不错。”
陈大胜嘴角微勾:“知道么?”
老者冷然:“何事?”
陈大胜肃然道:“你违法了。”
老者不屑冷笑:“又如何?”
陈大胜笑:“干你!”
这两人说话都没有遮掩声音,陈大胜说完,便一殿院的倒吸气。
那老者眼神里终于泛起怒气,大袖一甩,便从袖里掉出一只判官笔,对着陈大胜便不客气的去了。
也就是说时迟那时快的功夫,老者甩袖,满殿院的地砖便一起浮起,他攻出,管四儿才到,这孩子刚要飞起帮忙,那边陈大胜已经动手了。
也没有其它动作,就谁也能听到的一声咔哒钢刀出鞘的声音,陈大胜就出刀了……
长信殿外,无数地砖坠地,枯瘦老者满眼惊容,没有回头艰难的问:“……谁?”
陈大胜甩了两下长刀,嘴里不屑道:“吾乃大梁獬豸,护我主周全,卫我大梁律令威严!挖坟的,你的九州早就没了!”
他说完,那老者两眉正中开始出现一道血线,整个人完全分成了两半左右倒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