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泛舟坐在门槛上无聊到仰着头看天上有几只鸟飞过，可能是女人的安静让他太过放松，以至于看着看着就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直到感觉有双手顺着自己的额头，抚到脸侧，才突然惊醒。
他一睁眼，看见一张近距离看着自己笑的脸颊稍稍下陷的苍白的脸时觉得自己还不如闭过眼去，吓得他瞬间从门槛上弹起，粗着嗓子嚎了一句。
“我艹！！！”
女人无视他惊吓过度，上前一步，从头到尾将他打量一边，脸上挂着慈母般温柔的笑，“眠眠都长这么高了啊，快让妈妈看看。”
季泛舟这口气还没顺下来，听到她说的，火一下蹿到眼睛差点喷出来，跳到旁边指着她骂：“你他妈你有病啊？！离我远点儿！”
他骂完就想往门口走，刚迈到一半，女人就扑过来哭着拽着他不让他走，“眠眠不能走！别丢下妈妈啊——真的别丢下我！妈妈是爱你的啊——不是故意打你的，原谅妈妈啊！”
季泛舟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爆发，这什么和什么鬼？！他抬手一甩，女人没站稳摔倒在地上。正犹豫着走人还是扶一把的时候，他听到了跑过来脚步声，转过头还没看清楚是个什么就被一拳砸在鼻子上。
艹他二大爷的，刚刚那是个人？
他吃疼地后退几步，弯下腰捂着酸胀的鼻子，硬生生地被逼出了生理泪水，隔着眼泪模模糊糊的看到打他的人回头往那女人的方向走去。
靠！管他是个谁，先他妈打一顿再说！
他擦了一把眼睛，觉得火已经要掀开天灵盖冒出来，也不管鼻子疼不疼了，冲过去抬脚狠狠一踹，趁人踉跄的时候，直接将人扑倒在地上，揪着领子照脸就一拳下去。
姜长眠被扑在地上挨了一拳，抬起膝盖对着上面人的肋骨一顶，把人掀翻，自己又翻上去，抬着手还没打下去就被旁边猛推了一下，跌倒在地上。
季泛舟被顶一下吃疼的闷哼一声闭上眼，随即就被掀在地上，刚睁开眼，上方的黑影就被撞了出去。他傻了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旁边抓住了衣服，往上提。
女人爬过来，一边哭一边抓着季泛舟的衣服想把他拉起来，“眠眠——，没事吧眠眠，快、快起来给妈看看。”
季泛舟烦躁地挣脱开她拽着的手，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喘着气拍了拍裤子，看着也正喘着气的姜长眠，张嘴想骂却突然觉得有点眼熟。
哎哟，这么眼熟的？
姜长眠抹了抹嘴，显然也是没想到是他，站起来盯着他看了几眼后，便去扶同样坐在地上的人，“妈，先起来。”。
季泛舟被他这么一开口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气不打一处来，喘着粗气原地绕了两圈就头也不回的径直往门口走。
姜妈看见季泛舟走了，大叫着甩开姜长眠扶着她的手，跑上去抓住了他的书包就往回拉，“眠眠！眠眠带妈走！妈妈找到你爸爸了，我带你去找他啊——眠眠！”
简直他妈受够了。
季泛舟把手往后一伸，书包就被姜妈拽离了他的背，他红着脸一边往前走一边回头骂，无视姜妈瘫坐在地上抱着书包的哀求。
“受够了，他妈简直是日了狗了，你爸你儿子全他妈是我！开心吧？！你刚打的是你爸，你妈刚又白捡一儿子，乐吧你们！。以后别他妈让我见到你们，奶奶的见一次就打到你们没下次！艹！”
姜长眠好像明白了什么，从头到脚像是被浇了一桶冷水，明明现在是夏天，但他却感觉到渗骨的凉。
他看着坐在地上哭喊的女人闭上眼，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再睁开眼时，眼中的晦暗消散不少。
姜长眠走到姜妈身旁，跪下来，看着她额头已经凝血的伤口，擦掉她往下掉的眼泪，将她被血凝住的头发顺了一下，低着头，止不住喉间的生涩，说出的话有点不自觉的颤抖。
“妈，别闹了。”
季泛舟走出巷子，看到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才刚松了一口气，就被鼻子突然来的酸痛刺激到掉了一两滴泪。
如果现在要用什么来形容他现在的心情，大概就只有在粪池里被人塞了一把屎顺便还滚了一圈出来才足够生动形象的反映出他此时此刻的内心世界。
还没来得及捋一捋混沌的脑袋，手机铃声就响了。他看了一眼备注，犹豫地滑了一下，电话刚接通马上就被挂掉。
季泛舟把手机往裤兜一塞，这下精彩了，十八年的人生真的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