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画面渐渐消失。
睁开眼,他果?然已不在密闻阁内。
小桥下流水缓缓。
他站在边缘,只需脚再往前一?丁点,就会栽入水里。
这次身上没有血,也没发生什么骇人之事,段君诉稍稍松了?口气。
他渐渐习惯这样的状态,也揣测出师父或许是故意引领他去什么地方,就连千金药也这么说?。
对,他人呢?
河道两边一?个人影都看不见,这个小镇安静得很奇怪。
但从周围完好无损的建筑来看,并非是荒废的。只是这千金药铁定抛弃了?他,自?己去寻找容致交给他的目标。
说?起容致,他现在满是疑惑。
看得出当年?师父对他并无那种情谊,还依然记得与莫离的约定。只是为何事态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是莫离做了?什么让师父放弃了?这段姻缘,还是容致做了?什么让师父接受了?他?
从一?开始到现在,他其实都觉得容致不是心狠手辣之人。
倘若他真?做了?什么,为何莫离最恨的不是他,而是霍南风?练一?身邪术又是想打?败谁?
况且以师父的为人,怎会去伤害自?己的未婚妻呢?
也许答案,只有从容致这边着手了?。
“先从这儿出去。”
这座小镇明明感觉不大?,但他竟沿着这条河道走了?约摸半个时辰,太不正常了?。
不得已之下,他要去问问这儿的居民?。
今天大?概是什么重要日子,每家每户的人都在屋里团聚。
因为他看见每个窗户上,都会有忙碌的人影在窗户纸上一?闪而过。
有时是一?人,有时是好几个。
大?家仿佛在庆祝节日,里面闹哄哄的,现在去也不知会不会打?扰到别人。
罢了?,出去要紧。
他在一?间屋子外停下。
从窗户上投射出的影子可以看到,这家人还在吃晚饭,是夫妻二人和一?个小女孩的轮廓。
“砰砰。”
“打?扰一?下,方便问个路么?”
考虑到里面嘈杂,段君诉故意比以往重了?些力道敲门。可是等?了?半晌,无人回应。
再看看窗户,这家人还在吃饭。
再试试吧。
“咚咚!”
这次声音更?响了?,重得甚至他自?己都觉得不太礼貌的样子。但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人听见。
“咚咚咚!请问有人……”
还没说?完,门居然被他敲开了?。
原来并没有锁。
“不好意思,我……”
正要道歉,段君诉忽然注意,在开门的刹那,屋子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就仿佛有人的突然闯入,让正热闹的晚宴忽然鸦雀无声。
即便这样,都没人上前来看看是谁闯进了?他们家中。
难道!
他猛地推门进去,却见方才位于?窗前的饭桌旁,半个人影都没有。
唯有在桌子的中心,摆放着一?块无字灵牌。
这个屋子,完全就是空的。
那他刚刚看见的是什么?
阴森诡谲的气氛开始蔓延,他赶忙跑出去站在河道边望向这一?边的住户。
没想到这一?看,直接吓得他头皮发麻!
原先窗户上的人影,竟在他敲门后瞬间全数消失!但屋内还有亮光,只是窗户里的“人”,早已不见踪影。
不在屋里,那就是在屋外了?。
段君诉下意识屏住呼吸,聆听周围动静。
“嗒嗒!”
也不晓得是否是太紧张的缘故,他好像真?听见有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但没看见有人或鬼的影子。
他想回到桥上。
正打?算迈开步子时,竟发现刚才的声音似乎并非幻听!
“嗒嗒!”
“嗒嗒!”
“嗒嗒嗒嗒!”
“嗒嗒嗒嗒嗒嗒!”
脚步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从四面八方朝他而来,可他连一?个影子都没见着!
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些窗户上的“人”,已经?被他放出来了?。
漆黑寂静的夜、燃灯却无人的房子,很明显就是那些东西的“家”。
通常人们会将其称之为——坟墓。
段君诉拔腿就跑。
虽不知出口在哪儿,但他仔细分辨哪里的脚步声最小,自?己就往哪个方向去。
好几次他险些被鬼魂团团围住,但好在他没什么“公德心”,直接踩在别人家房顶上甩开追击。
本想就这么飞檐走壁,可上去后他什么也看不见,估计是与现实世界的结界,就如?同?墓室的顶。
于?是他又跳了?下来。
可在他落地的瞬间,后领忽然被抓住向后狠狠拽去,差点勒得他断气!
段君诉回头一?瞧,但见碰到他后,一?只满是腐肉的手渐渐显现,上面的腐蛆顺着见骨的手指试图往他衣领里爬,想爬上他的脖子。
一?旦被这臭虫咬一?口,他也就在这里“落户”了?。
迅速运作功法将这鬼的整只手冻住,然后用力敲碎。
登时便短暂恢复了?行动,而激烈的脚步声还在不断逼近,很快便有下一?双手抓住他。
“妈的!”
暗骂一?声,他干脆调动内力奔跑。虽速度起来了?,但他发现如?此消耗支撑不了?多久,他便会精疲力竭。
可没办法。
强忍不适全力奔跑。
终于?在他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一?条有光的巷子瞬间吸引他的注意力!
找到了?!
暖色的光渐渐落到他身上,后面追逐的脚步声也愈发变远。
一?阵强光后,再睁眼,他已来到一?条繁华街道上。
似乎在庆祝什么节日,道路上全部挤满舞狮队和杂技者,敲锣打?鼓、震耳欲聋。
这街道小得可怜,光是这些队伍几乎就已经?占据了?所有路面,故而“百姓们”都在楼上观看表演。
见到似曾相识的窗户,段君诉明白他并没有走出来。
观望之际,忽然身旁有个戴福娃头套的人撞到了?他。
尽管知道是鬼,段君诉还是条件反射地道了?声抱歉。晃眼间,他看到歪了?的头套里,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脖颈,上面有颜色很浅的尸斑。
妈耶。
他像避瘟神那般躲开它,而对方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存在,扶了?扶头套后,继续“喜气洋洋”地甩着红带子跟随队伍前行。
段君诉朝队伍反方向走。
但走了?几步,他忽然停下。
不对。
方才撞他的东西,不是鬼。
鬼魂没有如?此实的形态,且从那尸斑颜色上看,应该是刚“去世”没多久。
那不是鬼,而是人!
有人和他一?样,“不小心”来到了?这里!
他转身想回去把那个福娃找回来,可是节日队伍里相同?的福娃样貌太多,早就如?同?鱼回大?海,不见踪影。
愈发烦躁之际,眼尖的他发现队伍不远处有几个“人”停了?下来,弯腰在做什么。因为这个停顿,后面跟来的队伍不得不绕开它们,导致有个很显眼的小凹槽在队伍里出现。
段君诉二话不说?冲上去,果?然见一?位面色惨白的姑娘拼命抓挠地面,想摆脱身后戴着面具的怪物。
她还在叫喊,但锣鼓声轻而易举将其盖过,谁也听不见。
那些怪物抓住她的双脚往后扯,想将她扯进队伍里。但由于?她挣扎厉害,怪物半天拖不动,干脆将头上的福娃头套摘下,想往她头上戴。
在取下头套的那一?刻,不仅是那位姑娘,连他也瞧见头套下的怪物竟是没有头颅和脖子的,仿佛被什么一?口咬下,血淋淋的,创口都不平整。
姑娘离得近,她清楚瞧见那看似憨态可掬的头套里,全是数不清的、锋利的尖牙。
只要被戴上,她的头也会如?这怪物般,被啃食殆尽。
“啊啊啊啊放开!!”
最后一?次拼命挣扎,成?功踢落那恐怖的头套,顺便还将怪物踢飞到三丈外。
“咦?”
正当她疑惑自?己何时力气这般大?时,却见面前出现一?个俊朗的男人。
“走!”
段君诉解决掉后面制住双腿的怪物,拉起她就跑。
可她的腿受了?伤,险些被他拽倒在地。
他想也不想便把她抱起,带着人离开后面试图追上的怪物。
不敢相信自?己得了?救,方沅差点哭了?出来。
而当她看清来人时,却倍感意外。
“啊,师兄!!”
段君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