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回家……
裴延停下脚步,一双手狠狠地掐入她的身子中,他低头眼睛一眨不眨的死盯着她:“你说什么?”听似平静的话,却仿若压着吓人的狂风暴雨。
现在明明是大晴天,却让她从他身后看出乌云密布的感?觉。
杜青宁看着脸上仿若多了层恐怖阴影的他,身子打了个颤。是啊,他是疯子,他会杀人,他说不定一个生气,把她也给?杀了。
所以她深吸了一口气,终究还是放软了语气:“我只是因为受不了你的行为,想回家冷静几天。”
“你想找你爹相助?”裴延身上的怖人戾气,并没有因此而消散。
她微僵的身子,让他知道,他猜对了。
他意味不明的冷笑了下,突然加快了步伐,一路将她抱回了房间。后来他将她压在墙上,紧握着她的肩头,他趋近她的脸,问她:“你是不是还不知道哪里是你的家?”
回家……
还真是杜栩教出来的女儿,已经嫁人了,也仍是意识不到自己已经是夫家的人。还是说,她的心里根本没有把他的存在当成家?
杜青宁忍着肩头的疼痛,心里委屈至极,又不敢再说半句话。
这次她当真是伤到他了,他的眼睛渐渐泛出了可怕的红晕,他手下的力道加重,仿若意识不到她的疼痛:“收回你刚才的话,告诉我,你再也不会有这个想法。”
杜青宁疼的眼泪都出来了,却愣是说不出来他要自己说的话。
裴延紧盯着低头不再言语的她,抬手掐起她的下巴,命令她:“看着我。”
她红着眼看向他,看向脸色仍旧黑沉可怕,仿若想要弄死她的他,不得不说出违心的话:“我收回刚才的话。”
裴延仿若不信,只恶狠狠的威胁了起来:“别逼我杀光你所有可以依靠的人,嗯?”
杜青宁越发深刻的认识到,这就是一个魔鬼,她嫁给?一个魔鬼,一个让她万劫不复的魔鬼。
她忍住泪意,再不敢表现出自己对爹的依赖之情。
裴延看着眼前弱小委屈的她,突然将她拉入怀里抱住,他与她耳鬓厮磨着,又哄起了她:“我喜欢你,我只是喜欢你。我做一切,都是因为喜欢你。”
喜欢她,就可以不顾她的感?受,不管她快乐与否,是否承受的住他?
她压下心中苦涩,什么都没说。
他抱了她许久,突然温柔道:“对了,我给?你带来了许多礼物,都是从尔州,从路上搜罗出来的,各种稀罕的玩意都有。”
后来他便牵着她从桌旁坐下,他去到旁边的月牙桌上,将他回来时顺手放下的包袱拿了过来。他将包袱搁在她面前,打开包袱后,从里面拿出一个颇大的紫檀木盒。这盒子里确实都是些稀罕的玩意,有各色的宝石首饰,她见都没见过的小玩具……
裴延将这些玩意都倒在她面前,拉过她的手,几乎强迫性的要她拿起来看:“你看看可是有你喜欢的。”
但杜青宁只看着前一刻还在发火,这一刻又深情款款的他。好一会儿,她突然问道:“你为什么会疯了?”她真的不相信之前那个谦谦如玉的他,本来的面目会是这个样子。就算他表里不一,也不至于是个疯子。
裴延身形微顿,便将她抱到自己腿上搂着。
他抱着她默了会,终于幽幽的出声:“或许是从喜欢上你开始,或许是从拥有你开始。那种独占你的欲望就不断滋生,不断侵蚀我的所有思想。”
倒是难得,他也不是认不清自己。
但杜青宁才刚这么想,他便突然又道:“但你是我的,你本来就是我的,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我这不是错。”
杜青宁垂眸,想起他们成亲才不到一个月,他就疯到了这个地步。那若是再过下去,他是不是会越来越可怕?
他会可怕到什么程度?
一种前路黑暗且危险未知的感?觉,让杜青宁越来越害怕,害怕到浑身犯冷。
裴延感?觉到她的害怕,立刻拿起一件精致稀罕的小玩具塞到她手里,哄道:“你看看我给?你买的东西。”
“我不要。”她缩回了自己的手,抬头眸含恳求的看着他,“我们好好沟通一下好不好?”
裴延伸出拇指轻搓她那透着无助的眼睛,问她:“你想沟通什么?”
杜青宁:“关于杀人。”
他眯眼未语。
她又继续道:“你做事应该换位思考一下,人命非草芥,若是别人要杀你呢?若是别人要杀你在乎的人呢?”
裴延抚摸着她的脸:“没有人有能力杀我,有我在,也没有人有能力杀你。”他在乎的人,只有她一个。
果然是无法沟通,她干脆闭嘴未语。
靖阳侯府。
一辆宽大奢华的马车缓缓从大门口前停下,马车里下来了三个人,佟氏与自己的一双儿女。三人去了后院后,杜青南便背过身,冷着脸直接往西去。
佟氏见了,便喊道:“南儿这是去哪儿?”
杜青南脚下步伐未停,只道:“我有些事。”
佟氏只稍想了下,便未管她,只带着儿子朝自己的独院走去。这时一直未说话的杜建臻转头看了看杜青南的背影,紧紧的抿起了小嘴。
杜青南去了杜青雨那儿。
冬晴见到杜青南踏入院中,忙进屋道:“姑娘,不好了,二姑娘来了。”
正是在做针线活的杜青雨闻言身子微颤。
这时步伐极快的杜青南踏了进来,她过去就将杜青雨手里的花绷子给?抢了,狠狠地砸在杜青雨身上。
“姑娘。”冬晴一惊,忙过去想护住杜青雨,生怕杜青南再打她。
杜青南瞪了杜青雨一眼,拿起篮子里面的剪刀就对着杜青雨,喝道:“滚开!”这话是对冬晴说的。
她早就想找杜青雨算账,奈何上元那晚娘却突然将她拉走,因为外祖母病逝。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她自然不会放过贱丫头。
冬晴看着那剪刀,便不由打起了颤,记得之前,二姑娘虽然总是羞辱三姑娘,却从来没有如此过。
杜青南见冬晴未动,便吩咐身后自己的贴身婢女:“把她拉开。”她的目光一直怨毒的落在杜青雨身上。
随着冬晴被拉走,杜青南拿着剪刀靠近了杜青雨那张仿若冰雪般的脸,她憎恨道:“看起来,良王世子很在乎你啊!你说,若是我现在毁了你的脸,你觉得他是否还在乎你?”她绝对忘不了上元那晚蔚宗意是如何紧张的跳入湖中救这贱丫头,难怪这贱丫头不肯帮她,原来是这个原因。
杜青雨看着近在咫尺的剪刀,额头隐隐渗了些冷汗,她相信杜青南可以做得出来。她突然站起身,后退了许多距离,努力离这把剪刀远了些,她忍着恐惧为自己辩护:“我不明白二姐何意,我真的与他不熟。”她并不知道那晚杜青南看到了所有。
“别狡辩。”杜青南怒道,“你个贱人。”
正是杜青南继续朝杜青雨靠近时,一名?身穿黑色劲装的女子落在了院中,她直接快步进了杜青雨的房间。
女子看到眼前这一幕,神色未变,只面无表情的拱手道:“公子邀请三姑娘即刻前往千百庄。”
突然出现的女护卫让杜青南拧起了眉,她上下打量着这女护卫。
杜青雨听到女护卫的话,她看了看杜青南手里正对着自己的剪刀,眸色微动了下,突然过去抓那剪刀。
“你……”杜青南一惊,便更紧的握着剪刀,“放手!”
杜青雨未放,只仍旧紧握着那剪刀正对自己的刃部。争执间,她突然有意手下一松,仿若没抓住似的。她故意面露惊色,侧过了身,任握着剪刀因为争执不小心前倾的杜青南划到自己的手臂。
她立刻握着自己的手臂,白着脸后退了一大截。
杜青南看着杜青雨手臂上的血迹,似乎有些不明白是什么情况。但她懒得多?想,看了看身后那似乎随时要朝她动手的女护卫后,气愤的扔下剪刀就走了。
杜青雨忍着疼痛,随便给自己包扎下伤口。
她连衣服都不换,过去就对女护卫道:“走吧!”
女护卫不管其他,施用轻功带着她就赶去了千百庄。
杜青雨到千百庄序月水渊时,问了下才知杜青宁还在床上未起。她不知道裴延为何会将自己唤来,只乖乖去到亭下候着。
恰巧这时,房间里的杜青宁仿若被梦惊醒了一般,突然睁开了眼。
感?受着身体的酸痛难忍,她不由想起裴延如今越发狂热,仿若随时要将她挫骨扬灰,吞入腹中的感?情。她无奈,又害怕。
裴延挑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问她:“怎么?做噩梦了?”
她抬手拂开他的手,淡道:“没有。”
裴延看着最?近瞧着性子似乎越来越淡漠如水的她,薄唇抿了起来。好一会儿,他才又道:“你究竟要和?我气多?久?”
她垂眸道:“我没有气。”
他自然不信她,对他来说,她的性子该是单纯快乐,时刻笑脸盈盈的,而不是如今这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可他偏偏拿她没有办法,他除了在床上使劲折腾她,他不知道该如何让她乖。
他紧抱住她,强忍住胸腔翻涌起的怒戾,冷静道:“我给?你时间,我再给?你时间,别再让我等太久,否则我会疯,我会疯到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会做出些什么。”
他的话让她不由握紧了拳头。
他只会疯。
过了会,他又道:“我给?你把你三姐喊过来陪你了,不要再给?我脸色。”为了让她开心些,他不得不这么做。
杜青宁闻言终于有了些反应,她便忍着疼痛无力从他怀里坐起了身。
正是她要爬过去拿自己的衣服时,裴延握住她的手止住了她的动作,他起身伸手拿下了她的衣服,低头给?她穿着。
她由着他。
外头亭下的杜青雨始终有耐心的等着,许久后,终于见到裴延牵着杜青宁走出来,她忙起身迎了过去。当她见到杜青宁那张似乎瘦了些,气色不大好的脸时,便担忧道:“阿宁生病了?”
听到三姐轻柔的声音,杜青宁瞬间便觉得委屈了起来,她下意识就要挣脱裴延的手扑入杜青雨的怀中,却是撼不动他的大掌半分。
裴延的声音从她头顶响起:“说话行,不准你抱她。”
杜青宁无奈应下:“好。”于是她由着裴延将她往亭下牵,杜青雨心怀困惑的跟在他们身后。
当他们从亭中坐下时,蔚元钧正朝这边走来,除裴延之外,都抬眸看了过去。
蔚元钧过去坐下,对裴延道:“既是回来了,如何一直不去宫里找我?”他知道都已知他的身份,便没有隐瞒的意思。
裴延的目光只落在杜青宁身上,未语。
蔚元钧看了看裴延,又看了看杜青宁,总觉得气氛不大对。他想了下,便又起身过去将裴延拉起:“我们去谈谈尔州的事。”
裴延倒也没有拒绝,只回头又看了看杜青宁。
随着裴延的走开,杜青宁抬眸这才注意到杜青雨手臂上的伤,立刻惊道:“三姐怎受伤了?”
未走远的蔚元钧听到这话,他停下脚步转头朝杜青雨看去,他的目光有意一寻,便看到杜青雨胳膊上的血迹。
杜青雨虽未抬眸,也能感觉到蔚元钧落在自己身上的那关心的目光。她对杜青宁道:“无碍,只是刺绣时,不小心被自己的剪刀伤了。”
杜青宁正握着杜青雨的手臂查看,听到对方的话,她便无奈道:“也不知是什么事能让三姐心不在焉至此,竟是能在刺绣时伤到自己的胳膊。”
不知何时,蔚元钧已经与裴延一道进了书房。只是他们进入书房后,虽在谈事,却明显都心不在焉。不光裴延,就连蔚元钧也是如此。
而外头的杜青宁与杜青雨也更是如此。
杜青宁与杜青雨东扯西扯,说了会话后,便开始发呆。
杜青雨打量着她那张有些病态的脸,问道:“阿宁是有心事,还是身子不舒服?”
杜青宁感?受着身体还未散去的疼痛,她确实有心事,也确实身体不舒服。
这几日裴延看似事事迁就着她,可他心里的郁气全发泄在她的身子上,让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一度以为自己会死在他的身下。
他是武功高手,身强力壮,仿若有用不完的精力,似乎却从来没有想过她只是个弱女子。她甚至怀疑,他是真的想弄死她。
他那么可怕,她也甚至相信他可以做得出来。
他总是会对她说些听似感?人心扉的情话,可她感?动不起来,喜欢一个人若是一味伤害,那也是畸形的喜欢,她承受不住。
杜青雨看着不知在想什么的杜青宁:“阿宁到底怎么了?究竟为何气色差了这么多??”
杜青宁只佯装若无其事的笑了笑,道:“我只觉得嫁人不如不嫁人,我突然想与他和?离了,做妇人,没有做姑娘轻松。”
杜青雨闻言愣了愣,道:“就这样便想和离?你们之间不是感情不错?”照她看,若是有感?情,婚后该是很幸福才是。
感?情……
杜青宁已是觉得谈感?情有点可笑,若早知嫁给?深深喜欢自己之人的结果是如此,她倒是宁愿嫁给?不喜欢她的人。
她淡道:“大概没什么感?情。”至少她对裴延的感?情,不足以让她麻木自己,觉得他什么都是好的,随意杀人都是好的,一次又一次的不顾她的意愿凶狠残戾的强弄她,让她惊恐绝望都是好的。
杜青雨闻言正是惊讶之际,抬眸见到不知何时朝这边走来的裴延与蔚元钧,当她的目光触及到裴延那陡的黑沉可怕的脸时,吓得脸色一白。
杜青宁抬眸看到杜青雨的脸色,便知自己的身后,裴延怕是过来了。
倒是奇怪,她竟是觉得不那么害怕。或许她对他的恐惧,已经在一次又一次的身心折磨中,消耗的差不多?。
裴延走到她身旁,突然将她抱起,他目光森冷的暼过蔚元钧与吓得不轻的杜青雨:“通通都给我滚!”
言罢他便直接抱着她过去一脚踢开房门,将她按在墙上。
他看着难得没有被他吓到的杜青宁,眸中透着猩红与癫狂之意,他咬牙切齿道:“没有感?情?我记挂了你十一年了,喜欢你这么久,喜欢到了骨子里,你却说我们之间没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