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大事?小事,无论什么事?,裴延都会很专.制,不会去管她的想法。渐渐地,杜青宁索性也不再去抗拒什么,都由着他,只乖乖随着他回武平王府。
他们踏入武平王府,再一次被裴老夫人召唤。
杜青宁想到裴律的事?情,猜着这一次裴老夫人的召唤大概就是因为这个理由了,兴许昨日是因为庄映儿的事?情。
当裴延牵着杜青宁踏入裴老夫人的屋里时,他们还未来得及唤一声祖母,裴老夫人当即便一拍桌子,怒道:“好你个裴延,你倒是有本事,只一个晚上?的功夫,前后就废了映儿的腿,与你哥的胳膊。”
当下裴老夫人实在是气的不轻,裴律可是她素来视为骄傲,视为掌中宝的长孙,如?今却被裴延废了右手,如?何能不气?那张老脸是又沉又白,还打着颤。
杜青宁是第一次见到裴老夫人这怒火冲天的样子,心中滋味着实难以形容,也觉得?可以理解。
裴延倒是不在意,似没有为自己辩驳的意思,只道:“祖母只管骂,骂完我们便去歇息。”
见他这死不悔改的模样,裴老夫人颤着手指指了指他,终也意识到这小子的品性是骂无用的,便深吸了口气,努力冷静道:“给你哥把胳膊治了,给映儿把腿也治了,动辄废人,你这到底像什么话?就算不为你自己,不为武平王府的名声,你也该为了阿宁改一改这毛病,你倒是不怕把她给吓到?”
裴延低头看?着一直垂眸的杜青宁,默了会,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后,终于出声:“治也行,让裴律走。”
裴老夫人:“走?”
裴延:“出征也好,驻守边疆也好,让他走。”
“你……”裴老夫人压下翻涌不止的怒意,道,“他究竟是做了什么,要你如?此容不得?他?”
裴延凉凉一笑:“你该是去问问他,如?何仍是在挂念我的妻子?做出企图夺弟妻的不义之?举。”
裴老夫人闻言震惊:“什么?”
因裴老夫人早料到裴延不会乖乖听话,所以之前也派了人去唤裴永骁,当下裴永骁踏进来,刚好也将?裴延的话收入耳底。
裴永骁站在裴延身旁朝裴老夫人行了个礼:“母亲。”
裴老夫人压下心中惊意,对裴永骁道:“你给你这小儿子说说,我老了,怕是要不了两天便会被他气死。”
裴永骁:“阿延不治?”
裴延:“让他走,我便治。”
裴永骁:“好。”
裴老夫人看?着仿若只是谈一件寻常事的父子俩,听到裴永骁竟是轻易答应了裴延这个无理要求,便喝道:“胡闹!”
裴永骁当即便吩咐下去:“去问问世子,可是愿意走。”
于是便有人下去问了,留着一屋子的人,气氛尤其的不好。
裴老夫人看?着眼前的儿子、小孙子、小孙媳,只觉得?头疼不已,包括想到正在屋里养伤的裴律,她也仍旧觉得?头疼。
当真是没有一个省心的。
裴老夫人按了按脑门,道:“我不答应让律儿走,今日你们父子必须得商量个别的解决办法。”
裴延说裴律仍在惦记她的妻子,她是不愿相信的,可之前裴延与杜青宁大婚时,裴律的反应,她也没有忘,说他仍旧惦记杜青宁,那当真是由不得?她不信,可就算如?此,她也不愿让裴律受到如此重的惩罚,只为了一个让她素来厌恶至极的裴延。
杜青宁果然是不该进门。
思及此,裴老夫人的目光便落在了一直不说话的杜青宁身上,那双眼睛是前所未有的锐利。
杜青宁接收到裴老夫人的目光,便更是低下了头。
她听说过,若是女子与两兄弟都有瓜葛,最?后嫁给了其中一人,仍是被另外一人纠缠,别人往往都会觉得?这女子有错。
所以裴老夫人是怨上她了?
裴延注意到裴老夫人落在杜青宁身上的目光,立刻便将?杜青宁往自己身后拉,声音越发的冷了:“莫不是祖母也能如此愚钝?觉得?错在阿宁?”
裴老夫人憋下了心中这口气,冷道:“说起来,阿延又如?何确定问题一定出在你哥身上??”她倒是希望问题出在杜青宁身上,让裴延收了在这丫头身上的心思也好。
裴延素来讨厌外人说杜青宁的什么不是,当下裴老夫人明显就是在说杜青宁不检点。
他未语,只看着眼前的裴老夫人,黑漆漆的眼中毫无温度。
在裴老夫人来看,裴延在面对她时,素来都是漫不经心的,绕是行事?作风总是让人生气,也不曾像当下这般以如?此仿若看死物般的目光看?着她过,她当即便不由僵住了身子。
裴老夫人:“你……”她竟是也被吓的说不出话来,脑中不由想起庄映儿与裴律的下场。
莫不是因为他们做长辈的忽视的太彻底,这孩子竟真是长歪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为了掩饰内心的骇浪,她端了杯茶垂眸慢慢喝了起来,仿若压惊。
杜青宁将?裴老夫人与裴延之间的微妙互动收入眼底,暗暗叹了口气,也更是觉得?不好受。
是不是若裴老夫人做了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情,他会连对方的长辈身份都不顾?
一时间,屋里没有人再讲话,直到下面的人带来消息,说是裴律不走。
闻言,杜青宁暗觉惊讶。她记得?昨晚他明明说过要走的,如?何在废了胳膊之?后又不走了?
不由的,她脑中浮现出裴律所说的话。
——跟我走,我再如?何不好,也比一个疯子要好。
她下意识觉得?不大妙。
她怕就怕他仍是执迷不悟,这以裴延的个性,最?后怕是会不止废胳膊那么简单,会要人命的。
裴延淡淡道了声:“既如此,那便罢。我话撂在这,若他仍是不安分,就别怪我无情。”言罢,他便拉着因为听到他这极富深意的话,而心觉不安的杜青宁离去。
裴老夫人看?着夫妻俩的背影握紧了手中茶杯,压抑了许久才对一直没有说话,仿若并不是多关心此事的裴永骁道:“作为一个父亲,莫不是连儿子都管不住?”她的声音很冷。
裴永骁道:“若真是律儿的错,他也该付出代价。”
裴老夫人闻言气笑了:“好一个大公无私的武平王。”当初若不是他非得?保裴延与杜青宁的婚事?,最?后也不会到这个地步。如?今出事了,却是不闻不问。
裴永骁未语。
裴老夫人如?何也不愿裴律的胳膊就如此保不住,便将手中茶杯狠狠砸在茶几上?,喝道:“若是不嫌我命长,你无论如何都得让你那好儿子把律儿的胳膊给治了。”
裴永骁抬手作揖:“我尽力,我先?下去。”言罢他便也转身离去。
好好的一个武平王府,就因为一个杜青宁,生生落到今日这境地,裴老夫人再难忍受,握起茶杯就狠狠砸在了地上。
另一头,被裴延拉着走的杜青宁忍不住再次劝道:“你把裴律与庄映儿给治了吧,好不好?”
裴延低头看?她:“我说过,他走,我便治,这已经是我的退步。”
杜青宁:“他不走,我们走便是,我们不是快要搬去序月水渊吗?”
裴延冷笑:“说起来,我恨不得?他消失在这世上?,这又如?何够呢?”她不懂,每每只要思起昨晚的那一幕,他就恨不得?直接把裴律给杀了。她不懂,他究竟有多看?不得?她与别的男人纠缠,那是一种让他发疯到甚至连她都想掐死的感觉。
可他通通都忍了。
感觉到他握着自己手的力道突然加重,仿若有股子阴冷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出,渗入她的骨中,她不由颤了下身子。
她鼓起勇气看?着他那张阴晴不定的脸,突然有一种无力到想哭的冲动:“我记得以前你不是这样的,我记得之?前你也会讲道理的。”
裴延突然停下脚步,紧盯着她:“莫不是你在嫌弃我?”
杜青宁赶紧道:“我没有。”
裴延将?她拉入怀中抱紧,与她耳鬓厮磨间,道:“我什么样子,都取决于你,只要你好好对我,我便会很乖,可你怎么能与裴律有瓜葛呢?你可知道我有多难受?”
这也是他想让她看到的代价。
她怎么可以不离裴律远点呢?
杜青宁:“我一直都有好好对你,以后也会好好对你,我也与他没有瓜葛,但你不要胡闹了可好?”
裴延只固执道:“我没有胡闹。”
杜青宁当真是感觉与他怎么说都说不通,脑中那想与他分开的感觉,不由越发强烈了些。
她任他抱着,未再语。
裴延捧住她的脸开始亲她,命令她:“不准过问别人的事?,别人是死是活与你无关,你的眼里只能看到我。”
她握了握拳头,道:“是不是只要我不过问别人的事?情,你便什么都依我?”
裴延:“那要看?是什么事??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抬眸鼓起勇气道:“我们分开几天,让我冷静冷静可好?”她真的感觉快被他压的喘不过气了。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裴延搂着她的力道立刻重到仿若要将?她嵌入自己的骨血中,他开始撕咬她的耳朵:“以后别有这种痴人做梦般的心思,嗯?”
他使的力道不轻,密密麻麻的疼痛,让她缩起了脖子,道:“我只是想想想该如?何与这样的你磨合,我没有别的心思。”
“不可能。”他仍是拒绝,“姑且不说只要离你远点就会出状况,单是离开你一会儿,我就会难受,很难受,很难受。”
她暗暗叹了口气。
夫妻俩许久没有再说话,她只任他亲着自己,直到他再次拉着她缓缓朝皈寻院的方向走去。她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至踏入皈寻院,他道:“我给你做饭,你给加火?”
她点头。
去到小厨房,她就直接坐在了灶口。看?着正在切菜的他,她突然想到刚才他对老夫人说的话。
所以,裴律离开就意味着去远处从军职么?
如?此的话,若本来打算走的他留下真是为了她,那还不如?走了罢,还能治胳膊,否则迟早更是得出事。
不是,那最好。
裴延抬眸看到托腮不知是在想什么想的出神的她,便过来蹲在了她面前,问她:“在想什么?”
她回神,乍一看?到他手里的菜刀,不由脸色一白,下意识往后缩了段距离。
他见她如此,脸色瞬冷,低头看?了手里的菜刀一眼,便抬手精准的将?之?扔到了砧板上。他双手握紧她的肩头:“我说过我不会伤害你。”
她愣了愣,垂眸嘀咕道:“谁让你拿着菜刀过来?”
他靠过去搂住她,抚摸着她的脑袋,一字一句道:“你记清楚,我不会伤害你,我再坏也不会伤害你。”
她在他怀里点头:“我知道。”
他见她乖了些,低头亲了下她的额头,看?着她的眼睛问道:“饿了吗?”
杜青宁又点头:“饿了。”
他蹭了蹭她的唇:“等着。”
杜青宁:“嗯!”
仿若就是从此刻开始,杜青宁突然变乖了许多,似乎小年夜里所发生的事?情不存在,她仍旧对他颇为亲昵,好似真的又与他磨合了,乖乖喜欢这脑子病的不轻的他。
而关于给裴律治胳膊,给庄映儿治腿的事?,仍旧一直僵持着。
转瞬便是除夕夜,一年中的最?后一日,一个辞旧迎新的日子。整个雍都都笼罩在欢腾的氛围中,越是到夜里便越是热闹,家家户户都点着灯,爆竹声从还没入夜时就开始,此起彼伏,几乎没有间断过。雍都的上?空,烟雾弥漫,硝烟味越来越浓。
这就是年味。
除夕夜里家家户户都会吃年夜饭,摆家宴,武平王府也不例外。
被裴延牵着往正厅去的杜青宁抬头看?着上?空笼罩的由硝烟与炊烟混杂在一起的烟雾,不由想到自己曾在靖阳侯府时,哪怕她是个养女,但因为有爹,有三姐他们,她便过的很开心。但今日这个年夜,她却过得?有些惆怅。
裴延低头看?着她:“在想什么?”
她回神,便挽着他的胳膊摇头笑了笑:“没什么,只是在感受年味。”
看?到她笑,他便也勾起了唇。
当他们到正厅时,裴老夫人、裴永骁、裴律已经在宴桌上?候着他们,但没有庄映儿。
抬眸看到气色不错,仍旧也处的不错的两人,裴老夫人凉凉的笑了下:“你们夫妇二人倒是仍旧过得?不错,这整个武平王府,过得?最?逍遥快活的,怕是只有你们了。”
杜青宁福身喊了句祖母后,随着裴延一道坐下,依赖性的朝他靠了靠。
坐在对面的裴律气色仍旧不好,但终归是身强体壮的汉子,养了几日伤,过来吃个年夜饭也无碍。或者说,他就是想看看?自小年夜里发生了那些事?情后,她是否还愿意喜欢裴延。
结果似乎让他失望了。
可他的目光仍旧落在杜青宁的身上,仿若想找出一丝别的蛛丝马迹,可是没有。
所以她就这么喜欢裴延?喜欢到不管不顾?
杜青宁正是接过裴延为自己倒的茶,她可以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裴律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也更可以感觉到身旁裴延身上的气息在渐渐变冷。
她的心不由悬了起来。
这裴律当真是废了一个胳膊不够,还想找事么?
看?到这一幕,裴老夫人亦是拧起了眉。
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珍馐美味渐渐上?满桌,若是往年,杜青宁定能吃的欢快不已,何况这是武平王府的家宴,自然要比靖阳侯府的家宴要来的丰盛,哪怕人少了不止一点点。
可当下这气氛,这桌上?没有哪个人是吃得?惬意的。
这哪里像是吃年夜饭,根本像是仇人在聚餐。
自裴律的目光从杜青宁身上收回后,裴延瞧着神色还行,至少表面上是如此,只将杜青宁爱吃的菜往她碗里夹。他很细心,每道菜都轮着来,很少重样,也不会把她面前的碗给用菜堆起来。
感觉到桌上?人的目光似乎总是落在自己身上,她便小声对裴延道:“行了,我自己来。”
裴延:“你手短。”
裴律抬眸看向正在嘀嘀咕咕什么的杜青宁,握着筷子的左手不由使了使力,他终是突然放下筷子,道:“我吃饱了。”
“吃饱?”裴老夫人看?着他,他似乎根本就没吃。
裴律站起身,道了声:“你们继续吃。”言罢便就走了。
裴老夫人看?着他的背影,心道也罢,她也不傻,瞧着就也觉得?这孩子根本就没有死心。以这桌上?的气氛,她也怕裴延再做出什么事?来,他不吃也罢。只希望他能看透些,杜青宁这丫头心里眼里只有裴延,根本不值得他挂心。
桌上?少了裴律,气氛明显要好了些。
裴老夫人仍旧时不时的劝裴延给裴律治胳膊,态度倒是好了许多,可惜都被裴延四两拨千斤的给拒绝了去。至于裴永骁,便一直没有说话。
杜青宁还真不想吃这个年夜饭,好在裴延见明显已把她喂饱,便对裴老夫人与裴永骁道:“我们先下去了。”言罢便不等其他人回应,牵起她就走。
走在路上?时,杜青宁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抬眸对突然一路上抿嘴不说话的裴延道:“你喂我倒是喂的挺厉害,怎不见你多吃?”
不想他并没有说话。
她觉得?气氛似乎又有些不对,便问他:“怎么了?”
裴延仍旧眸视着前方沉默着,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这几日,你这么乖,是在做给别人看?的?想让裴律知难而退?”
她闻言愣住。
作者有话要说:宝贝们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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