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艺精细的红色云纹拔步床上,杜青宁正躺在?裴延怀里,睁着略有些透着迷茫的眼睛,似乎才刚醒。
感受到?浑身一天比一天的酸痛,她突然觉得好惆怅。
算起?来,自从成亲后,除了回门的白日,其他时候裴延几?乎是日不放过她,夜不放过她。绕是他会顾及到?她的感受,让她觉得也有滋味,可事实上她更多的却是并不喜欢那种感觉。因为每次情到?浓时,他的过于热情,过于疯狂,总是令她产生仿佛随时会被淹没,甚至被他吞掉的恐慌感。
他也会顾及到?她的身体,给她时间休息,可日日如此?,她仍是越来越有一种不能喘气?的感觉。她感觉吃不消,一种从精神上的吃不消。
她终于转眸,便见到?房里的通明。从照进?房间的日光来看,杜青宁便可知现在?怕是不早了。
她不由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是算什么。
反正过得绝对?不是正常的日子。
裴延老早就注意到?怀中的人已醒,他见她似乎在?想事情,便只细细的看着她,没有打扰。当下见她突然叹了口气?,便终于出声:“怎么了?”
杜青宁抬手就随便在?他身上找了块地方捏了下,硬的也捏,她埋怨道:“昨晚我?跟你说过收敛些,今日我?要?出去玩,可你……”
裴延握住她的手低头亲了亲,也叹了口气?,道:“还不是宝贝太诱人,为夫克制不住。”
杜青宁发现这厮每次犯过错后,总是会用温情的甜言蜜语来嘴贫。
如今她已是不吃这套了,她只道:“我?想出去玩。”这日日大?好的天气?,她却日日与他厮混在?屋子里。
裴延将她往怀里带了下:“玩什么?有我?不就够了?”
杜青宁下意识便道:“不够。”
随着这两个字从她嘴里吐出,她清楚的感觉到?气?氛陡变,仿若陡来的寒凉,将空气?都冻结了起?来。
她的身体隐约也跟着凉了些,就抬眸看向他,便见到?他正仍旧低头看着她,只是深邃的眼底色彩有些让人看不透。
杜青宁:“你……”
裴延默了瞬,终于道:“现在?天色不早,何况看阿宁的脸色似乎还挺累,改日吧!”
杜青宁又看了看他,垂眸未语。
他低头亲了亲她,声音变柔:“阿宁再休息会,我?们?在?王府逛逛,嗯?”
她沉默了会,才点头。
其实嫁进?来后,杜青宁确实还没好好逛过武平王府,现在?逛逛也无妨,也是能解闷。再睡了会后,她觉得身体的酸痛感好了些,便起?床与裴延一起?出了皈寻院,绕着路朝后花园的方向去。
杜青宁由着裴延牵着她前行,她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那双通透清澈的眼底有着思索之意,似是在?掂量着什么。
裴延见她如此?,便笑了下,问道:“怎么了?”
杜青宁抽出被他牵住的手,转而亲昵的挽着他的胳膊,道:“我?们?商量个事情好不好?”
裴延垂眸看着她挽自己胳膊的动作,眸中笑意加深。
记忆中,总是他粘着她,这是她第一次对?他做这个动作,他很喜欢。
他问她:“什么事?”
杜青宁想了下,才道:“我?知道你的性子可能有些胡闹,但我?们?是夫妻,只要?不是什么过不去的事,我?都会包容你。但是,我?是你妻子,你若是在?意我?,也多考虑考虑我?的感受,可好?”
裴延低头看着她,见到?她眼底那透着丝小心翼翼的期待之色,眸色微动了下,伸出另外一只手刮了下她的鼻子,柔声应道:“好。”
杜青宁见他应下,便笑了起?来,更是挽紧他的胳膊。
裴延看着她的笑,顿了会,便抬眸看向了前方,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正是他们?夫妻俩继续朝后花园去间,庄映儿在?婢女灵珊的伴随下朝这边走来,似是刚从后花园过来。
庄映儿抬眸见到?夫妻俩的亲昵,面露黯淡之色。但未想又无意中注意到?他们?的神色似乎不大?对?。只见杜青宁很主动的挽着二表哥的胳膊,很是喜欢他的模样,但二表哥的神情却似乎并不大?好,最起?码,并不见对?新?婚妻子的热情。
她心怀疑惑,也不由腾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对?面的杜青宁见到?庄映儿,自然仍旧不会有太好的感觉,她并不打算要?打招呼,裴延更是仿若没看到?庄映儿似的。
但离得近了时,庄映儿却整了整脸上的神色,露出一丝乖巧的笑容,看着裴延唤了声:“二表哥。”声音中透着亲昵,仿若二人的关系向来亲密。
杜青宁转眸多看了庄映儿一眼,便抬眸有些疑惑的看着裴延。
但直至夫妻俩与庄映儿擦肩而过,裴延都没有理庄映儿一声,似乎真的当其不存在?。
庄映儿站在?原地,脸色瞬变,失落与尴尬让她不由红了眼睛。
二表哥这是何意?
灵珊将这一幕收入眼底,便小心翼翼的看着庄映儿,小声唤道:“姑娘。”
庄映儿咬唇未语。
灵珊再朝夫妻俩看去时,就见到?杜青宁回头朝这边看了眼,便为自家姑娘愤愤不平起?来:“瞧二奶奶那样,若是姑娘早一步与二公子在?一块,哪里还轮得到?她。”作为贴身婢女,她自然能看出自家姑娘最近的心思。
庄映儿闻言却是并没有觉得安慰,反而越发觉得不甘。二表哥的风华绝代,二表哥的踔绝之能,二表哥的体贴宠妻……这些都让她在?后悔,在?不甘。
夫妻俩渐行渐远后,杜青宁便问裴延:“你为何不理她?”她以为,无论他与庄映儿的关系如何,最起?码也是在?同?一个武平王府长?大?的,关系该是挺熟才是。
裴延:“懒得理。”
杜青宁闻言一愣,后想到?他这本就比谁都肆意妄为的性子,便又觉得不惊讶了。
裴延见她不语,便低头看着她,挑眉道:“怎么了?难道除了我?的阿宁之外,还有谁是我?非理不可的?”
杜青宁闻言不由笑出声。
其实有时候,他的性子虽让她觉得有压力,与他处的怪累。但有时候,也会让她觉得满足,估计没几?个女子不希望丈夫的心里眼里都是自己。
裴延喜欢她的笑,眼眸明亮,清澈弯弯,彷如一轮最皎洁的弯月,让他恨不得融化在?那双漂亮的眼里,不由看痴了。
杜青宁见他看着自己发愣,便欲推他,不想他却突然停下将自己搂住。她见势赶紧转头欲看看周围是否有人,脑袋却又被他的大?掌紧紧的按住压在?他怀里。
裴延埋首与她耳鬓厮磨,低声道:“喜欢死你了。”
杜青宁既因他这不顾场合的行为而觉得惊讶,又因为她的话而心觉无奈,便由着他去了。
抱了好一会儿,他才放开她,牵着她继续朝后花园散步而去。只是没多久便来了人通知他们?,说是杜青雨来访。
杜青宁听到?说是三姐过来了,便露惊喜之色,马上拉着裴延就往回去。
看着她因为别人而如此?欢喜,裴延的眼眸的色彩变得微沉,一路上,他都有注意到?她对?杜青雨的情意有多深,她似乎却无所觉。
直至到?了前院正厅看到?由冬晴伴着过来的杜青雨,杜青宁便过去拉住对?方的手,开心极了:“三姐是来看我?的?”
杜青雨眸色微动了下,便点头,她微笑道:“阿宁过的可还好?”
“挺好的。”杜青宁牵着杜青雨走出正厅,“咱们?去我?们?的院子里聊,自在?些。”
“好。”杜青雨由着她。
杜青雨没来过武平王府,便自然也会觉得稀罕,前行间,免不得四处打量。
杜青宁看着杜青雨的脸色,笑问:“感觉如何?”
杜青雨很诚实的应道:“比咱们?侯府气?派。”
杜青宁闻言更是一笑,又问:“三姐如何会想到?来王府?是想我?了?我?不是才刚回过门。”
杜青雨面上露出了些不自在?的颜色,她垂下的右手扭了下挂在?腰间的帕子,犹豫了下,才低声道:“其实……我?……”
杜青宁见其似有些不方便说的话,便看了看身后不近不远跟着的裴延,就将杜青雨往前拉了些,问道:“三姐有话直说便是。”
杜青雨的耳根子渐渐有些红,道:“还是待去了你们?的院子再说吧!”
杜青宁打量着其神色,点头应下:“好。”便忍不住拉着杜青雨走快了不少?。
裴延负手不徐不疾的跟在?她们?身后,看着前方杜青宁只顾姐妹,而越离越远的背影,脸上的神色阴晴不明。
回到?皈寻院,杜青宁就对?后面的裴延道:“我?们?去亭下聊聊。”
裴延只看着她,她倒是终于记得他了。
可惜只一瞬,她又转回头,牵着杜青雨去了亭下。他眸子微眯,迈步便去了书房,似乎挺老实。
杜青宁看着裴延的背影,暗暗叹了口气?,便又问杜青雨:“三姐有话直说,与我?可不用遮遮掩掩。”
杜青雨扭着的自己手指,看了下周围,哪怕见周围没有其他人,她的脸也更是红的厉害,似乎真是特别难以启齿的事。
杜青宁看着眼前低眉垂目,脸蛋红的像再涂了几?层胭脂似的杜青雨,眨了下眼,才靠近对?方,低声问道:“莫不是羞于说出来的事?”
杜青雨点头。
杜青宁:“那是?”
杜青雨深深地吸了口气?,终于唤了声:“冬晴,把东西?放下吧!”
冬晴便过去将一直提在?她手里的两个食盒放下,很自觉的转身就离开亭子走远了些。
杜青宁看着眼前的两个食盒,抬手正欲打开离自己近的那个,这时杜青雨却道:“阿宁打开另外一个吧!那是给你的。”
杜青宁闻言手下动作顿住,便乖乖去开另外一个,动作间,目光却仍旧看着杜青雨不让她开的那一个,手下食盒打开后,她才低头惊喜道:“是三姐做的糖啊!看起?来真漂亮,三姐的手艺长?进?真快。”
杜青雨见到?杜青宁眼里的欢喜之色,暗暗觉得轻松了些。
杜青宁又问:“那,那盒是?”
杜青雨仍是一副羞于启齿的样子。
杜青宁见了,便知这是定是与这盒糖有关,她只定定的看着对?方,耐心等待对?方的话。
好一会儿过后,杜青雨才鼓起?勇气?道:“阿宁,若是元公子过来,你帮我?把这盒糖转送给他。”话后,她更是垂着头,脸红到?了耳根,羞于再看杜青宁一眼,右手扭着左手的食指,那力气?,仿若要?将手指扭掉似的。
杜青宁怔住,许久才回神忙拉住杜青雨的手,阻止她仿若自虐般的动作。
她觉得难以置信,再顿了会,才问:“三姐你对?他……”虽早知三姐心里该是有人,却从未想过竟是他。
过了那一阵羞到?极致的感觉后,杜青雨终于渐渐变得自在?了些,她老实点头。
杜青宁想到?那元公子的清贵温润,气?宇不凡,觉得他确实有让人易动心的资本。
可问题是他的身份……
杜青雨见到?杜青宁惊讶过后,脸色变得有些沉重?,便道:“我?知道阿宁在?想什么,我?想或许只是凑巧,是我?们?想多了,若真是那般,他就不会与良王世子相处的那般自然,又围着二公子转而毫无存在?感。”
杜青宁想了下,道:“或许是我?们?想多了,也或许不是,三姐确定这是要?主动对?他示好?若后来发现我?们?没有想多呢?”
杜青雨垂眸,却是未语,似是在?考虑这个问题,也似是并不想考虑这个问题。
杜青宁看着她,等着她的答案,不想她却道:“若他是,那便再说吧!”
杜青宁闻言愣了,她搞不懂三姐这是在?想什么,连身份都没确认,便就想主动示好。
莫不是不在?乎对?方是谁不成?
许久后,杜青宁终于还是犹犹豫豫的点头:“好吧!若他过来了,我?帮你转送给他。”
杜青雨闻言拉住杜青宁的手,轻柔的笑了下,道:“我?知道阿宁关心我?,但我?有分?寸的,嗯?”
“我?知道。”杜青宁故作吃味之态,“看来三姐过来不是为了看我?的。”
杜青雨闻言脸上的羞涩又浓了些。
杜青宁提起?属于自己的那盒糖,拉着杜青雨站起?身,道:“既然三姐来了,那便随我?在?王府逛逛吧!”
杜青雨:“好。”
杜青宁直接拉着杜青雨离开皈寻院,没有发现裴延正负手站在?书房的窗口处看着她离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杜青宁与杜青雨亲,如今她嫁人了,见面后更是亲的不得了,直到?天色真的是不早了,才将对?方送上了马车,自己回了皈寻院。
进?到?书房,她抬眸就见到?案桌后头正环胸倚着靠背椅,姿态略显慵懒随意的裴延,他当下闭着眼,不知是睡了,还是假寐。
随着她的渐渐走近,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他脸上似乎有一层阴影。
她过去就直接坐在?他腿上,高高的抬起?胳膊环着他的脖子。
他没有睡,顺势抬手环住了她的身子。
她看着他的脸,问道:“莫不是你真连三姐的醋,连女子的醋也吃?”
裴延终于睁开漆黑深邃的眼睛看着她,薄唇轻启:“吃,非常吃。”
杜青宁闻言在?他怀里蹭了蹭,仿若是在?用行动有意哄他,这让他浑身的气?息终于柔和了些。
裴延紧盯着她这乖巧极了的模样:“亲我?,摸我?。”
杜青宁:“……”
裴延仍旧看着她,等着她的主动。
杜青宁又无言又好笑,便道:“你还是继续吃醋吧!”
裴延抬手突然在?她身前捏了下,在?她惊得要?跳起?来时,他搂紧她,在?她的脖子上咬了口,低声道:“你说要?我?考虑你的感受,我?便克制住醋意迁就你,你却不考虑我?的感受,嗯?”
杜青宁愣了下,之后便笑了起?来:“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再亲你。”
裴延:“你想问我?,那所谓的元公子是否就是皇上?”
杜青宁惊讶:“你……”
裴延:“我?听力好。”
杜青宁闻言撇嘴:“那这听力也太可怕了。”
“他就是皇上。”裴延应后,便直接将她的身子腾起?跨坐在?自己身上,与她四目相对?,“亲我?,摸我?。”
杜青宁还在?因元公子就是皇上的这件事而发愣,没有理他。
她犹豫自己是该在?对?方来的时候直接把糖给了,还是先与三姐说说,让三姐再考虑考虑。
当今圣上,不说是不是想嫁便能嫁,单是与后宫佳丽勾心斗角,共一个男人,这件事,就不是每位女子都可以承受的。
裴延见她竟是还在?想着别人的事,神色陡的变得冷冽。
他抬起?她的下巴,干脆自己俯身含住她的唇,气?势汹汹的直接侵.入,用最狂热的方式掠夺吸.吮,彻彻底底的夺回她的注意力。
她不知道,他究竟有多想杀尽一切她所在?乎的人。
杜青宁不喜欢现在?的感觉,仿若他突然化身成了凶狼,她下意识想挣扎,却被他将双手直接扣在?了身后,无法动弹,无法推他。感觉到?他的另外一只手直接扒.开她的衣服,她便知道他又要?开始了,没有任何抗拒的余地。
次早。
倒也是巧,昨日杜青雨过来找过杜青宁后,今日一早蔚元钧便也过来了。他来到?皈寻院,问过护卫之后便知裴延与杜青宁还未起?。
他笑了笑,负手直接过去在?房门上轻轻敲了敲,道:“若有功夫,便出来下。”言罢他就转身去到?了亭下坐着。
很快便有婢女被通知了过来,在?石桌上搁了热茶,他端过茶吹了吹,慢悠悠的品着,还挺悠闲。
裴延倒也配合,没多久便身着一袭月白色衣袍,人模人样的出了房间。
乍一看他这风华无双的模样,倒真如清风明月般赏心悦目,极具欺骗性,挺难看出他的里子其实黑透了。
蔚元钧颇感有趣的瞧着他走来,并从自己对?面坐下,后来注意到?他脖子上那触目惊心的抓痕,他便不由摇头笑了。
后来注意到?他特地搁在?石桌上的食盒,蔚元钧便道:“倒是稀奇,招待我?的?”
裴延:“嗯!”
蔚元钧搁下茶杯,将食盒打开,当他看到?里面都是些颜色样式繁多,极精致漂亮的糖粒,便觉惊讶:“阿延这么有心?你妻子做的?”
裴延勾唇,透着丝丝的讽意:“你觉得我?媳妇做的,会给你吃?”
蔚元钧拿糖的动作一顿,真想骂他一句臭小子。
算了,忍了,他拿起?一颗糖搁入嘴里,他素来喜欢糖,便颇为满意的点头:“这制糖的手艺极好,哪里来的?”
裴延略显随意道:“阿宁她三姐托她转送给你的。”
蔚元钧正是嚼着嘴里的糖,闻言微怔。
他自然能知道杜青雨这一举的理由是什么,他见她老偷看自己,便知她或许对?自己有什么想法,倒未想那般柔弱胆怯的姑娘会有此?举。
他对?这糖有些食之无味了起?来,吃了嘴里这颗,没再继续吃,只将食盒再盖住,朝裴延那边推过去了一些。
其意味非常明显。
裴延只微挑了下眉,他不在?乎蔚元钧的态度,他只是帮还在?睡觉的阿宁将这糖给转送掉。
蔚元钧没再说糖的事情,只对?裴延道:“阿延的腿已痊愈,婚已成,可是考虑考虑为日理万机的为兄分?担解忧?”看这架势,他特地过来,是打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好生劝劝这小子不要?浪费一身本事,为朝廷所用。
不想这时裴延似乎听到?了房间里头杜青宁发出的声音,他果断立刻站起?身,转身就走。
只扔下两个字:“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