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的雨点从天际的连片乌云中跳跃而下,沾衣欲湿,闪电将整个天空切割得支离破碎。
在远山中,蒙上一层轻纱的人家里,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一名年轻的绅士前去开门,见到来者以后连忙下跪行礼。
“皇上大驾光临,蓬荜生辉。”
皇帝身边的书生将绅士扶起,亲切地问道:“不知爷爷在家否?”
庄决明望向屋檐下的牌匾,其上用隶书篆刻着“百刃山”三个字。
“在家,在家。”绅士连忙回答道,“不知您是?”
书生笑道:“哦,先生别紧张,我是肃三杰之一的单有方。我们此行是来拜访之前的七星卫,告慰他老人家的。毕竟他也曾为大肃国做过那么多事情。”
“啊,好的好的。不过老人家刚过九十八岁的生日,已经不太记得清事了,而且耳背也很严重……”
“没事……”
还未等单有方说完,庄决明便径直走入里堂。
二人见状,也连忙跟了上去。
颇让庄决明吃惊的是,罗仁山已经老得不成模样。
流逝的年华不仅为他带来了满头银发,此时的罗仁山已经牙齿全无,眼神涣散,垂涎到胸前。
绅士连忙大声地解释道:“爷爷!这是肃国庄皇帝,来看望你老人家了!”
当罗仁山听到“肃国”二字时,眼神中仿佛突然有神,他连忙拄着拐杖从座椅上走下。
庄决明看到他奄奄一息,老态龙钟的模样,也并没有上前迎接。
他步履蹒跚地走到庄决明面前,几滴浊泪从眼眶中流出,口齿不清地说道:“大肃,大肃啊……”
“大肃怎么了?”庄决明双眼微瞪,沉声道。
罗仁山说罢,竟然径直跪了下去,他的额头和地板碰撞发出了一声清脆的轻响。
此时,一个老人虔诚地叩拜在一个年轻人的面前。
雨仍在下。
庄决明深吸一口气,低头看着跪倒的罗仁山。
单有方于心不忍,小声道:“皇上,要不就算了吧。”
话音刚落,庄决明就一把拎起罗仁山瘦小的身躯,狠狠地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抵到一旁冰冷的石柱上。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绅士目瞪口呆。
单有方见状,也拔出腰间的佩剑,手起刀落将绅士斩杀。
这名近百岁的老人无力反抗,嘶鸣一声便断了气。
庄决明并没有停手,甚至还将罗仁山的脑袋从脖子上撕下。
鲜血直涌,再一次将庄决明冷酷的面庞染红。
“七星卫必须要杀,他们是解英的残党。”他抛下罗仁山的尸体,说,“还剩六个,他们居住的地方都已经查清了吧。”
单有方禀报道:“都已经查清,静等皇上嘱托。”
“很好,不过围剿七星卫的任务交给我就行,不可泄密。”
“是,皇上。”
当晚,庄决明召集了肃三杰和公治泰,探讨歼灭七星卫的方法。
“不如直接下令逮捕七星卫,让他们逃无可逃。”庄决明说道。
“皇上,万万不可,七星卫实力强悍,一般的军队可拦不住他们。”公治泰躬身道,“而且罗仁山已死,他们很有可能已经察觉到了危险将至。”
“那你说怎么办?这不是更应该立刻下手捉拿?”庄决明心急,一连两问后接着说,“与其让他们从指缝中溜走,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正是因为这样,皇上才不可轻举妄动。现在大张旗鼓,很有可能打草惊蛇,到最后无法完成杀灭七星卫的任务。”公治泰缓缓说道,“皇上如果想要实行斩草除根的想法,大可听臣一言。”
“说来听听。”
“皇上不如按计划逐一拜访,封锁消息,各个击破。”
于是,罗仁山的死讯在三天后传播到了市井中,不过是被宣传为寿终正寝,自然死亡。
在公治泰的建议下,庄决明还为罗仁山举办了葬礼,特封其为“大肃百刃将军”,并以此为由启程造访其他六名七星卫。
但是灵敏的七星卫察觉到了其中的一丝杀机,正如公治泰预料的一样,他们认为这名暴虐的皇帝不会突然间如此好心,拜访曾经的大肃忠臣。而且葬礼又不同寻常地并未邀请他们,这正是为了防止他们六位联手集合。
六名七星卫想要一起商讨,但是多年未见的他们突然聚会又显得突兀,这更会让庄决明起疑。
葬礼已过,他们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时机。
庄决明行动迅速,在翌日便前往京城郊区的一处四合院中。他带着肃三杰的其中一人吕原善,而在这名书生手上,还有一件第三根天柱上的法宝。
这一次,他们将要面对两名七星卫。
原来在讨伐阴阳伯时,云上逍季无羡和一丈青宋关月暗生情愫,后结为夫妻。郎才女貌,街坊邻居无不祝福。
再加上二人原本就为战友,平日生活里更为默契,也经常被视为模范夫妻。
庄决明大驾光临,季无羡上前迎接,既无谄媚,也无逢迎,只是践行了面对一个陌生人的传统礼数。
“季无羡,你们退休后的生活还算平稳吧?”庄决明观察着四合院,寒暄道。
“还算过得去。”
庄决明环视一周,最后发现季无羡在死死地盯着自己。
他凑到吕原善耳边,悄声说:“行动吧。”
“不知皇上在说什么,这么神秘?”季无羡满脸堆笑。
霎时间,吕原善从袖口中掏出一串金灿灿的链条,朝着季无羡甩去。
这链条是三大法宝之一,名为如意锁链,其链条无坚不摧,还可随心意变换大小。
顿时间,季无羡变换为青龙形态,俯冲奔向庄决明。
可是如意锁链遇到了龙首,瞬间膨胀便得粗壮,犹如藤蔓般缠绕住了青龙的脖颈。
青龙受力一拽,龙首沉重地砸到了地面上,发出一阵轰隆隆的闷响。
青龙被擒,庄决明随即望向四合院的屋中。还未等他上前,宋关月便走到了院中。
季无羡见状,从青龙形态化作了龙人的形态,可如意锁链依然紧紧地束缚住他的脖颈。他想用手撑开链条,可无济于事。若不是有龙鳞覆盖,他恐怕已经被链条勒住窒息而死。
“宋关月……”
“还是得靠我啊。”
宋关月伸出手臂,露出了一根根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