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之夜,如水的凉风轻轻涤荡去了白日战场的喧嚣和浮躁,空气中处处弥漫的花香是那样的沁人心脾。大地森森然好似回到了原始时代,夜幕像黑丝绒般浓重了。
墨蓝色的天空中群星璀璨,星空的闪烁间让他遐想万千。明月与星象相呼应,虫鸣与春风相掩映。
解英抬头,提起衣摆,一级一级地登上石阶,步入山顶的一处高塔中。此塔藏匿于深山中,巍峨峻岭,在夜晚云雾中若隐若现。
塔通体深红色,其四角的飞檐处各悬挂着一盏灯火,火焰呈热烈的赤红色。
解英徐步走入塔中,发现最顶层竟然坐着个道士,仿佛在此已恭候解英多时。
“哟,这不是神龙将军吗?”道士看清来者,咲道。
智伯见状,连忙退后,向怀中去取锦囊。可是这一摸并没有触到锦囊,他顿时心中一凉。
“独龙道士,我亲眼看到你被鲸骨刀刺死,你怎会在这?”解英手腕微颤,惊道。
独龙道士邪魅一笑,发难道:“神龙将军,你不怕自己已死,我们此时正坐在阴曹地府里侃山吗?”
他见解英还是躲得远远的,便招手道:“贫道已死,不会再来为难你了。话说这时也改尊称你为智伯了吧。”
独龙道士下跪,行大礼。
解英如此才敢上前入座。
“智伯为何来贫道这里?”独龙道士捋着胡须,问道。
“我不记得了。”解英摸着脑袋,发觉自己头一阵疼。
“又有何事能让智伯如此头疼?”
烛火晃动,高塔在山中深夜格外漆黑。独龙道士咂嘴啜茗。
“雷伯,我击败不了他们。”
“所以你想要贫道来助你一臂之力吗?”
“那是最好。”
“还差一点。”
“差一点你帮我的缘由吗?”解英答道。
“正是如此。”独龙道士会心一笑。
“苏钧和苏霆有罪,他们渊鱼丛雀,残暴至极,我又身为智伯能善待百姓,推己及人,这是否有几分帮我的道理?”
说话间,独龙道士拔出腰间佩剑,朝着解英食指头上猛地划开一道口子。
刺痛袭来,解英发觉指头上鲜血涌出,又滴血成冰。
“智伯可当谨慎傲慢在心中滋生。”
“这是干什么?”寒意侵袭他的全身,痛感趋势他抓住伤口。
“智伯杀人无数,我这一剑也不算过分吧。刚才你所列举的雷伯罪状属实,善待百姓也是事实。那么……”
“那么如何?”解英疑惑,却还是引回问道,“你不是苏钧之子吗,如有独门妙计,奇计异术之类可否告诉我?”
“哈哈哈,对战争的事如此上心吗?”独龙道士思忖道,“不过我正好有一绝世秘宝,可以让将军获得此时之需。”
随后,他褪下上身道袍,从怀中取出一个玉匣子。
解英接过匣子,手指轻抚光滑的青色玉面,冰凉的触感由指间传来。垂眼望去,匣子上的浮雕镶金,极为精美。又有灵气在其周身缥缈,极为空灵。
智伯揭开玉匣,一股血腥味迎面而来,其中却是空的。
“独龙道士,这是什么意思?”他不解地抬头。
“通神匣是不会有错的。如果其中是空,这说明你所需的一切俱全。”
“可是我并没有成全。”他皱眉道。
“智伯,你真的将全身的血性投入战场了吗?”
陡然间,一阵惊天雷声让高塔地动山摇。独龙道士岿然不动,甚至缓缓闭上双目,对解英说的任何话都不再搭理。
解英跟随着雷光,走到了窗前,发觉山下烽烟四起,杀声震天。无数道电光在众军中闪耀,两名雷伯正在战场上大肆杀伐。
两军鏖战犹酣,顿时间,一颗陨石猛地坠至战场,跌落处形成一个焦黑的大洞。双军见状,恐惧尤甚,纷纷不敢上前,只有二位雷伯上前一探究竟。
解英定睛一看,从坑中爬出一位身披铜甲的将军。其勇猛无比,不惧雷霆之力,径直向着雷伯挥刀。
二位雷伯赶忙作法降下天雷,朝着铜甲将军劈去。可是在如此强大的电光下,将军竟然毫发无损。
于是,二位雷伯被斩下首级。
随后,铜甲将军身后的士兵士气大振,向着敌军发起冲锋。
冥冥之中,他发觉铜甲将军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智伯!”独龙道士在身后喊道。
解英惊醒,发觉自己乘坐的马车已经驶入军营中。
星空依旧灿烂。
他被士兵扶下马车,当夜无眠。当晚,智伯挑灯夜读,却发觉右手那根在梦中被独龙道士划开的食指已然不能动弹。
翌日,解英命人打造一副纯铜铠甲。此甲密不透风,处处用精铜包裹,就连关节处也用无数条铜丝连接。肩吞如龙,其中暗处用链甲连接;腹吞如虎,将腰带咬在嘴中,内部也有铜丝相连;足靴处也用纯铜,鞋尖上翘,鞋底有数根钉耙,能保证穿甲人牢固立于沙场。
“如此铜丝连接,钉耙扎地,我就算在战场上毙命也会是伫立的姿态。”
七日后,铁匠将此甲献于智伯,并取名为金鳞甲。一旁的秦安国不禁问道:“智伯,末将敢问如此上等好甲将与谁人穿?”
智伯坚定地答道:“我自己。”
“将军岂非要亲自上阵冲锋?”
“是的。”
听罢,众将纷纷下跪,异口同声地反对道:“智伯万万不可,前线凶险,未知万一。肃国进军不可缺少智伯。”
“如今战势焦灼,如此展现血性,便可激发士气,一举攻下兰长道。我曾经缩首如龟,胆小如鼠。如今我想明白了,南宫将军曾救我于泽洛郡水火之中。现要为南宫将军报仇,独此我亲自上阵一法。”
“智伯若有不测,臣等不能继续攻取雷伯部落,恐不能完成风伯夙愿。”
解英将一本小册子交到秦安国手中,说道:“接下来的计策我已经写好,只需交给秦将军指挥,就算照本宣科也能统一雷伯部落。召集异能人的军令已有人应聘,他们都是可塑之才。泱泱华夏,岂缺我智伯一人?”
独龙道士,那玉匣子里并不是没有东西,有的仅是血气罢了。解英暗自腹诽。多年的征战,让他对这次战争有了必胜的直觉。
当晚,军帐中难得办了一场酒宴。虽说是酒宴,除了解英却没有一位将士饮酒。几名文臣不禁潸然泪下,武将也默不作声。
而在解英内心,有的并不是沉重,更多的是释然。
“南宫将军,引兵为汝报仇,可成大义否?”
解英端起酒樽,对天敬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