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晨华祭第六天。
上至天宫下至垣上各山头,都想看到一场巅峰对决,这一天,天宫西北门对所有人开放,无数平民百姓,流浪修士都涌进了天漏山,环形山脊每个角落都站满了人,充满期待。
各大博彩行的收入在这一天也达到了巅峰,短短一个时辰,数百名纳彩相公从各个观礼台收到的灵髓已经高达百万之数。
风和日丽。
天气也相当配合这场百年天才的巅峰对决,晴空万里,如同摊开了一匹蔚蓝的丝绸。
沈渐腰后横刀,眺望着相隔遥远的两人。
——林世飞极可能与司天氏的安排有关,但从他的做派上来看,绝对不是一个喜欢与人打配合的角色。
——伍略敢于答应三方对决,他的凭仗显然也不只是转世重生后高屋建瓴,料敌机先的敏锐。
走一步看一步吧!
沐浴着恬静的微风,沈渐犹如观照入定,很满意淡定沉着的自己。
心境空灵,意境上达到了一种“一刀拂凡尘”的空明,心思纯澈,或者才能将意境完全发挥到极致。
四周安静无比。
微风轻轻撩动着三人的发丝,没有人动,凌厉的杀意在大地上弥漫。
“他们在干什么?站在那里看到天荒地老?”
“你懂个屁,他们在蓄势,在等一个契机。”
“什么契机?”
“不会露出破绽,被别人抓住的契机。”
……
丝绸般的蔚蓝天空仿佛浮动着几条淡淡的身影,偶尔在黑日蓝焰光环照射角度变化中,闪出几缕金光。
仿佛诸天神灵也在俯瞰脚下这场祭典。
祭典本来就是为他们准备的,血腥和残酷,才是献祭神灵的最好礼物。
伍略那边似乎突然有了动静,一张符箓从衣袖滑下。
与此同时,他的瞳孔也变成了金色。
整个天空也有无数金线流动起来,大地之上,映出一条条不规则的阴影,看上去凌乱无章,如果从天穹之上神灵角度向下俯瞰,那些阴影就是一条条看上去歪歪扭扭,却又精妙无比的符纹线条。
战斗瞬间开始。
林世飞出手依然稳健,两剑斩出,便在方圆数里范围,开辟出一道道深深的沟壑,阻断对方铺天盖地的符纹蔓延他的近处。
沈渐却一动不动,任由阴影侵彻。
伍略双手不停变换着手势结印,天空中金线也随着他结印变化而变化,大地阴影,则是天空金线的投影。
符纹尝试着攀爬上沈渐的脚背,就在接触身体那一瞬间,砰然崩散,好似火烧后的灰烬被微风吹走。
此时的沈渐就是一把刀,整个人都是锋利的刀刃。
一道剑意自右侧而生,剑光疾飞,感觉不到凌厉,速度却快得惊人。
这是林世飞的剑。
沈渐明白他的用意,他用这一剑告诉自己,虽然他们有共同目标,但他绝对不会因为这样,而联起手来,共同对付伍略。
他更希望公平战斗。
学正人君子,看来这位高玄天才,走的是凛然正气大道。
沈渐瞥了眼那道剑意凝成的飞剑,飞剑立马下坠,落地之后掉头而去,大地立时豁开一条又长又深的裂隙。
很强的飞剑。
沈渐从中捕捉到一股古老的气息。
看来这位林世飞也相当不简单,若非前代强者转世,也有可能继承了古老的剑道遗产,说不定他的剑便是古老剑仙遗物。
双手反搭住刀鞘刀柄,沈渐瞬间从原地消失。
伍略眯起了眼睛,扯了扯嘴角,绝对不会看错,天道神意,意念通天,绝非仙家手段,难道他们找到了神灵们一直想探求的秘密?
天穹之上,漩涡流转,风起云涌,一股令人窒息的大道气息,缓缓降落大地。
瞬间——
卷动的云海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漏斗,一把飞剑自飞速转动的湍流云海中现身。
呛一声。
林世飞的飞剑闪电般迎了上去,只发出一声剑鸣轻吟,飞剑便消失不见。
再看他连连倒退,胸膛不停起伏,退出几十步,已在十余里外,一口乌血喷薄而出,他的古老灵契飞剑,在前天人灵契飞剑之前,就像扔进湖潭的泥块,瞬间便被湖水融化,沉淀,造不成半点影响。
这一战,他已经败了。
他原本以为,就算不胜,也有机会凭借自身强大的剑意,在对方的剑意中洗粹自身,在剑道之路上,走下坚实的一步。
事实证明,他还是想多了。
与这些老怪物相比,大道领悟还是差得太远。
沈渐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不是天门碎片,而是某件武器?
下一刻,镇嶽就出现在湍流中,一刀砍在飞剑之上,火星四溅,整个湍流如同被火星点燃的火把,燃烧起熊熊烈火,映红了整个天空。
果然是同阶仙兵,而且气息的古老程度都极为相近。
镇嶽本来就是穿过天门时陨落仙人们留下来的仙兵神器,温未只是碰巧做了它其中一任主人罢了。
沈渐想了起来——
绣龙剑,伍略的飞剑与绣龙剑的古老气息一模一样。
他是绣龙剑的前主人?
时间好像停滞不前了。
伍略的眼睛在漫天流火后面迸发出炯然的光芒。
“去死。”
飞剑蓦然间扯出千万条丝线,勾勒出一尊巨大的人形,身躯便是那流火,仿佛与天同高,三头十二臂,各持一剑。
每把剑都长得一模一样,剑身上流水般的花纹,小到每个弧度细节,与绣龙剑都一模一样。
沈渐两次见过绣龙剑,第二次在王陈死后,他还起过拿走绣龙的打算,不过当时清楚拿走绣龙,走出门也会被随即赶来的宫中禁军收缴,所以才放弃了那个想法,但对绣龙剑还是有过仔细观察的。
镇嶽也回到他手上,挥刀便砍,身处十二把剑的轮番递剑下,依然神态自若,毫无惧色。
相较于火焰法相,沈渐的身影小得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一次次挥刀,刀光或直或弧,眼花缭乱,凝而不散,远远看过去,就像火焰法相胸前一团银色乱麻,砍得火焰法相一次次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