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最仙朝最南端的巫族也派出了三位族长,他们跟南梅家的人一起来的。而南梅野亭夫妇正与即将离开的女儿拉着手依依话别。
十大魔君来了一半,虽然仙魔已经和平的好些年,但魔君光临的场面并不多见,好多人的目光都被生就异象的魔君们吸引过去。
相对来说,蓬莱派来的萧白发、曹玺、王槐就相对低调了,他们站在观礼台上,除了七阀家族过去打招呼,多数人根本就不认识。
一条云辇破开群山云雾,直接降落在观礼台上,下来的人是王献以及老一辈仙将,这条云辇据说来自蓬莱巧手仙匠制作,以前仙朝还从来没有这种能以灵髓驱动,乘云御风的仙家物品。
随着新一代仙帝出现,今天最大的主角沈渐如约而至。
他的出场既不惊艳也不夺目,突然就在观礼台上现出身影,白衣胜雪,表面上呈现着金属般光泽。
天问老人、幽牙阳景等一众准备同行的人也相继闪现在观礼台。
随着他们的出现,一声沉闷的钟声响起,如无数道惊雷,向四面八方扩散,穿过群山,搅起阵阵浮云,来到了北大陆每个角落,传向了整个仙朝大陆,甚至去往了大海另一边的魔天大陆和蓬莱仙岛。
于是整个天下都知道,天门即将开放。
万年以前,有人来到这个封闭而没有神仙的天地,散落的天门碎片和无数神仙死亡后的神意道韵让这个世界觉醒。
万年以后,有人重新炼化了所有碎片,重开通往未知之路。
海那边的魔天一角,存放着佛陀头骨金身舍利的大梵天寺中十余名阿罗汉也放弃了枯禅,齐坐大殿之上颂经低唱,为十方天地祈福。
山寂轻声询问毗摩质多罗:“为何我们不派人前往那方天地,佛陀曾经也透露过对于那方天地的向往之情。”
毗摩质多罗双手合十:“何处不能超度,何必舍近求远。”
佛门之道,连这方世界都尚未接纳,何况另一方未知天地。
……
钟声远去,再无回响。
无数这才发现半空中悬挂着一尊铜钟,无数人惊讶这尊铜钟的神异,有见多识广的修士卖弄着学识:“那是神道宗鸣道钟,独一无二,天生有灵。”
沈渐并未发表什么长篇大论,他的声音像风一般清淡,没有震耳欲聋呐喊,却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们都生于这方天地,和在场每个人都一样,我不会说什么道理,也没有什么道理可以讲,不管这次我们能不能走出去,不管将来会面临着什么,我们离开的人,留下的人,都要牢记着这方天地才是我们的家,我们的根,我不希望我离开之后,这里再因为大家理念不合而发生战争,也不希望某些人的野心破坏这方天地的平衡……”
在大家还回味在他临行前的说话声中时。
数十道黑色光芒冲上碧蓝如洗的天空。
瞬息间便到达了极高极远的天穹之上。
下一刻,便出现了一道有形湍流,仿佛大海深处的巨大漩涡,倒挂天际,漩涡后面仿佛存在着什么,隐约像山,又像一道虚无的空洞。
观礼台上已经没有沈渐的身影,却隐隐可见漩涡中心一点明亮的光——刀光。
切割天幕的刀光。
七散人何天衣仰头看头那抹光,满怀遗憾道:“只怪我们境界太低。”
她是想离开的,他们已经修练到了心意一体,每个人都怀揣着这种梦想。
人们专注看着天空,神情专注,既紧张又兴奋。
北大陆几乎所有地方都能看见这片天幕上巨大漩涡,无数尚未炼形成功的野兽纷纷跑向高处,冲着天空大声嚎叫。
剑光直冲而起,涂山月弦第一个斩入天门湍流。
一道电光飞起,那是大天师陆青。
一条金线拔地而起,上接天,下接大地,神道宗宫素然。
如旋风般旋转上升的是道源宫陆燃;刀光如练的是幽牙阳景。
然后一道剑光破空刺向天际,明亮度竟胜过了幽牙阳景的刀,谁都没想到陆璇玑竟能挥出如此耀眼的剑光。
山巅上的传送阵法也开始转动。
大多数人没有选择自行冲入天门入口,而是选择了传送方式。
这是沈渐为保险起见,做出的要求。
就这么简单?
好多人都开始失望,他们想看到惊心动魄的场面,但现在的画面实在让人觉得寡淡无味。
身在最高处,一只脚踏进天门的沈渐却突然感到了一阵恐惧。
心生感应,所有构成天门的碎片都被他炼化,与他神识有了共鸣,他能感觉到碎片之间的神意和道韵强烈冲突。
无数团雷暴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在空间通道中涌现,激荡叠加,高速旋转,相互融合,形成一个巨大至极的雷暴涡漩。
他屏气凝神,一刀挥了过去,雷暴轰然分开,高速旋转着向空间通道内部倾泻而去。
天门急速震荡,数十块刚刚结合紧密的碎片开始分散。
观象的声音在脑子里大喊:“不行了,快跳进去。”
沈渐神识努力支撑着不让碎片再次分开。
涂山月弦早已消失在雷电交织的旋转通道中,这几年,她在沈渐的护道下,从六本谷雷泽,到曹家雷池,再到丹碧山五雷天池,循序渐进,已经完全克服了雷电带来的先天恐惧,且对雷电产生了抗性。
陆青已经从他身边冲了过去,投入雷光电闪看不到尽头的通道中。
宫素然也冲了过去,她现出高大的金身法相,一步便跨进了未知天地
然后是幽牙阳景,陆燃。
陆璇玑也来到他身边,却没有像其他人一掠而过,而是拽住了他的手臂。
“情况好像不太对。”
沈渐来不及解释,没有时间解释。
他瞬间捏爆了手上那块与大地上传送阵相连的定位罗盘,传送到半空的天问老人、骆道人、以及他的朋友亲人们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半空中。
然后轰然一声巨响,天穹高处炸出一道耀眼的白光,比雷电亮出百倍,所有人眼前白茫茫一片,看不见任何东西。
白光闪过之后,天空的湍流没有了,群山间的流云也没有了,却有数十道流星划过碧蓝的天空,向四面八方坠落。
很多人不明白怎么回事?
但是在场的蓬莱和魔天的人知道,天门崩了,再一次崩塌,就和他们的先祖记载的一样,整个过程发生得是如此突然,毫无先兆。
天问老人、骆道人、南梅初雪、守元真君、高复真君,幽雅澜月,李素梅,卓隐元,王张,谢拓,曹十三,独孤、贺拔长,他们都在半空,御风悬停,没能在崩塌前进入天门。
谁都不清楚,这是他们的幸运还是不幸。
沈渐不见了,自行冲入天门的六个人都不见了,他们是生是死,没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