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声音从屋顶传来:
“好一个必不负卿,真是情深意切,旧爱寒心。”
沈渐顿时一脸愁容。
闹哪样!不是走了吗?又跑回来干嘛!
能轻松潜入天南会馆还在旁边偷听不让两位仙境强者发觉的能有几个?
南梅野亭振衣而起,朗声道:“北大陆共主涂山前辈?”
下一刻,涂山月弦已经坐在椅子上,说道:“别这么叫,差辈了,我们是比你们多活几年,大家按普遍年岁来算,其实我跟沈渐一辈,应该称呼大将军一声前辈才对。”
沈渐道:“没事,各叫各的。”
涂山月弦哼了一声。
南梅野亭什么人,何尝不知他们之间那点风流事,他年轻时一样年少风流,只是他家中娶了个严妻,不敢出去胡天胡地罢了,还能不懂沈渐心里小九九。
“你不是回北大陆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来蹭喜酒啊!”涂山月弦笑眯眯道。
沈渐正色道:“我得去丹碧山。”
涂山月弦道:“那我更得留下,万一陆青翻脸,你也多一个帮手不是?”
她看着南梅野亭,脸上带着笑意。
“放心,我不会把他拐去北大陆,通常他都是主动来联络。”
沈渐真想拎起她狐狸尾巴把她扔回北大陆。
南梅野亭何等样人,泰然自若道:“小婿优秀,能有涂山前辈这种红颜知己也算人生之幸。”
直到走出天南会馆,涂山月弦还愤愤不平:“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关键时刻只会维护男人。”
沈渐比她更气:“你不出来搞点破坏心头不爽啊!”
涂山月弦眼波流转,挽起他的手臂,道:“吃醋嘛!哪个女人都会有,就是不知道,将来那位初雪妹子会吃多少。”
……
王献登基那天,沈渐正好离开,他不是故意躲避,本来以他的身份,参加仙朝皇帝即位就不是好兆头,二来王献敕令英灵的道诀本来就是他教的,而且对他来说,这些道诀已然转化为神通,也就是说,王献需要专门祭坛大张旗鼓的请神仪轨,对他来说一个心念,一声勅令就够了,他并不想在众目睽睽下让兄弟丢脸。
离开前,恰逢十五,他去了一趟天坑底。
鬼市照常运作,原先最大的广易堂铺子却已经关了门,取而代之的,是一家叫福聚斋的仙家商铺,至于这家商铺是不是朝廷又一个眼线,对沈渐来说已经不重要了,现在他完全与鬼市没了联系,他也不再需要血丹、魂丹来辅助修行。
现在鬼市比以前热闹了很多,商铺也多了不少。
也不清楚背后是何人在管理?他也没心思去打听。
不过他听鬼市有人议论,抱怨现在入市面具贵得离谱,每张面具炒到了五百多灵髓一张,原因就是面具成了绝版,除了他离开前卖出去的近万张,再无多一张流出,因此想进入鬼市交易,只能从持有人手中购买二手,一来二去,越炒越高。
沿石壁上狭窄山道绕行而上,他发现以前公道铺的位置居然排着长队。
好奇心驱使下,他来到队列前面,山壁上挖出的石室门框两侧居然又看见了副熟悉的对联:
买卖公道,谈钱不伤感情。
童叟无欺,价实绝保货真。
对联还是用红纸写就,从成色上,就能看出张贴上去的时间最多两年,字迹歪歪扭扭,哪比得上自己字迹镌秀清丽。
他很有兴趣知道现在的公道铺卖的是什么?
一个只有魂体,而无肉身的鬼修来到面前,沉着嗓子呵斥道:“别在这里杵着,惹人厌烦,要见掌柜回去摆队。”
沈渐抬起双手,做了个表示抱歉的姿势,说道:“第一次过来,有些好奇,不知道这家铺子卖的是啥?”
鬼修哼了一声,极度轻蔑地说道:“这都不晓得,真是新人无疑了。”
沈渐道:“还请道友指教一二。”
鬼修扯着他的袖子把他拉得离队伍稍远一些,小声说道:“我家钱掌柜有断人识气之能,但凡你有修行上疑问,皆可向我家掌柜问询,每次最低三百灵髓。”
“三百灵髓!”沈渐差点没把下巴给惊掉,“能包管有用?”
鬼修得意地用大拇指一指门框上的对联,“公道铺买卖向来童叟无欺,要不然生意能好成这样。”
如果不是对观象有感应,沈渐真怀疑他又搞出一个分身,跑这儿来挣钱了。
他也顾不得石室上的天地禁制,神识发散出去,触碰到石室墙壁,一股凌厉至极的剑意瞬间扑面而来。
“卧槽。”
低骂声中,刀罡流转,身子一晃,疾退数丈。
神识中一个声音响起:“嘛呢!成了神天了不起啊!”
沈渐笑了,只不过有面具挡着别人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那名鬼修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说话的人沈渐再熟悉不过,事实上那道剑意出现时,他已经知道了里面坐的人是谁?
“王郎,你还在啊!”
王郎没好气道:“不在还能跟你说话。”
下一刻,他就已经站在石室中。
前面那位客人刚好推门而出,不等下一位客人进来,门无风自闭。
此时的王郎就是一个魂体,样貌倒还没变,脸上还是带着欠揍的笑容,他用手指敲了敲桌子,道:“坐,先来几壶神天好酒。”
沈渐坐了下来,手一挥,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来自神天大陆四海五洲的美酒。全是九位魔君送给他的贡品。
王郎一点没客气,一股脑收入囊中。
沈渐神色忧伤道:“你现在?”
王郎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道:“陆思绮毁了我的肉身,我不只能以这副鬼样子活着,鬼也得吃饭啊!每个月借你的风水宝地,赚点小钱。”
全天下找不出第二个的王郎给人指点修行,那可不一指一个准。
如果外面的人知道他们对面坐的是天下剑道无出其右的巅峰榜首,莫说三百灵髓,三千、三万灵髓只怕都会挤破头。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女帝陨落,王献入京,才过去几天,鬼市刚刚开张,显然他还没得到消息。
沈渐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包括女帝被温未夺舍的秘密,他认为王郎应该很难兴趣,因为他的遭遇,说白了,有很大程度上与温未的谋划有关。
王郎并未表现出太多惊讶,淡淡道:“温老头算天算地,算计谁都很正常,我现在已经不关心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