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渐道:“何不早说,早说我前两次就不会太过冒险。”
观象笑道:“都是天意,神意符既是保命符,也是对你的桎梏,只有等你走出这片天地,神意真正稳固,到时靠自身之力打破神意桎梏,这才能让你看到更高更远的风景,所以在前任魔天彻底自然消亡前,尽可能避开他,也尽量不要去招惹女帝、陆青、天问这些得到各自天道眷顾之人。”
沈渐摸了摸鼻子问:“听你这意思好像不太会最近醒过来?”
观象道:“我本来就没醒,我们之间的交流,并不像以前那种交流,而是在另一个层面上,反正你记住刚刚我说的话就行了,何况现在真正能对你造成威胁的也只有区区三四个,尽量躲着他们即可,实在不行,用王郎的剑道,一剑千里,溜之大吉。”
沈渐道:“王郎现在究竟如何?”
观象摇了摇头,“这个问题,你得问天问,这方天地的事情,没人比他更清楚。”
沈渐道:“我现在究竟处于什么样境地?”
观象道:“无量之量,新生伊始,我们见面的地方就像天地初开,鸿蒙初辟之地,虚无缥缈,超越了你所认知的天地宇宙,你可以把他当做是你自己的天地初生之前的小天地,也可以把它当作模仿旧天地到了一定境界,看到另一扇新大门外的天地,其实你离它很远,只是它提前出现在了你的梦中罢中。”
沈渐疑惑道:“没见过的地方还能从梦中看见。”
他看着观象,“我真怀疑我真是他们猜测的,是创世之尊留下的一缕神意,一把钥匙。”
观象平静地回答:“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不是,你能解开天门碎片中的神意,纯粹是我的神意融入了你的神识。”
沈渐长长吐出一口气,其实在这里,根本不用呼吸。
他不想变成别人,也不想成为某个神留下的意念,到最后彻底覆盖掉自己的喜好,女人和珍惜的一切。
他就想当沈渐。
虽然不够完美,但很自在,虽然有很多不足,但很真实。
有恐惧,才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爱意,才会体会离别时那种酸楚的心痛,没有这种思念的心痛,又怎么得到见面时令人欣喜若狂的兴奋和激动……
做人就好,他永远不想变成温未那种算天算地,忧心忧患的阴谋家;也不想变成一心只想维系霸业的女帝;更不想成为魔天那种为了权力和长久权力,挖空心思活下去,而忽略近在咫尺美好的疯子。
……
二十四座璀璨星云后面仿佛又有不止一座星云勾勒出了淡淡轮廓,前面的星云实在太过明亮,很难分辨出究竟有几座新的星云诞生,沈渐内观了好久,也没能看出个所以然。
反正诞生新的星云就表示境界提升,不管多少,也值得让人高兴。
他从内观照视中醒来,发现两个原本正一边斗嘴,一边斗法的女人此时已经安静下来,盘膝坐在那里,肩并肩离得很近,像情同姐妹的闺蜜。
独孤和贺拔长也一样,就在离自己不远处就地坐下,眼观鼻,鼻观心,心无旁骛。
他们倒是抓紧一切机会。
沈渐哭笑不得,好像这辈子不管境界高低,敌人或朋友,走到什么地方,都摆脱不了被人当工具的命运。
能不能给工具人一点尊重!
天气终于转冷变睛,阳光明媚,蓝天透着琉璃一样的深邃,几朵淡淡的云絮挂在高空,青绿的山上多出一抹抹秋黄。
转眼间已经在山中住了半年多,该下山走走换一换心情了。
他刚提议,就得到了幽牙澜月和李素梅的热烈响应,独孤一脸兴致索然,贺拔长则是无所谓的态度,他本来就是赖在山上的,把李素梅送上山后,他就黑白不提留在了山上,主动承担起每天负责安排他们生活的任务。
他们好像也习惯了贺拔长的存在。
离空静山最近的城镇叫镇海,那里就是东海岸最大的商贸港,源源不绝的货物从仙朝大陆运来,从这里再分装运往大陆的每个角落,卖往仙朝的很多魔天物资,也是从这座港口出发。
贺拔长对自家地盘当然熟门熟路。
镇海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因为是货物集散地的原故,商铺看上去比住家还多,多是前店后库的模式。
商品琳琅满目,虽然比不上神都繁华,比不上屠维王都热闹,街上的行人车马也让通行变得困难。
街道两旁各种各样的饮食摊位占据了一半,让拥挤情况更加糟糕。
到了这里,两个女人像变了一副面孔,把平日里争闹的矛盾完全抛在脑后,从来没看见她们如此和谐。
女人就女人,热闹的街道就是她们的主场。
“原来他也喜欢热闹。”
看着沈渐双手大包小包的东西,两个女人忍不住好笑。
此时的他像极了陪夫人出门的男人,满脸不情不愿,却又无奈不敢出声埋怨。
沈渐不是不想把东西放进神域空间,只不过左手拎着的是幽牙澜月买来的东西,右手挽的是李素梅相中的物品,她们还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搞混,为了和睦,他自然不敢把两人的东西混在一起,女人的物品实在不容易分清。
独孤和贺拔长故意远远拖在身后,离得很远。
天上突然有水珠滴落,本来琉璃如镜的天空,乌云密布。
雨一下子大了起来,街上的街人也一下子变得稀少,就连摊位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街道骤然安静,只有黄豆大的雨珠敲打青瓦的噼啪声。
五人躲在一间铺子外面的屋檐下。
沈渐伸出手掌去接屋檐滴下的水线,心里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这个季节海边就是这样。”
贺拔长看出他脸上的忧色,出声解释道。
沈渐担忧的不是这个,而是别的。
他抬头看着天空,脸上神色阴睛不定。
“你看什么?”李素梅小心地问,她眼中的沈渐从来不是无的放矢的人。
沈渐脸色忽然变得苍白,整个人像被风吹起,以极快的速度向街道尽头飘去。
这个时候,幽牙澜月也变了脸色,喊了声:“等我。”跨步疾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