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各自

=不终山告破,整个天玄宗在笃梧率领下向朝廷正式递交请敕黄表。

以前道宗守元真君为首,高复真君为辅的天玄宗反对势力,不终山告破那天,带领数百名弟子,以大阵迷障掩护,偷偷下山不知去向。

其中包括沈渐在内。

此后,神道宗自行封山,不再参与世间纷争;灵道宗则分成了两派,一派脱离玉华山,迁往荥水以南,由朝廷另择山头安置;一派驻留,学神道宗自行封山,不再牵连世俗争斗。

北方妖族并未真正统治占领三州,既未插手官员任免,也未涉入征收税赋,从严格意义上三州还是归属朝廷,不过所收税赋暂由妖族占领军支出而已。

朝廷似乎并不急于北上收回三州失地,进攻天南的战役,也突然变成了井水不犯河水的各自驻守。

以周匹夫为首,后起之秀小仙将余少楠为辅的征齐大军在拿下奇石峪,控制北齐西部沿海各州后,便不再进攻,将整个北齐大军死死压制在北齐东部山区。

谁也不知道周氏女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温陵大师失踪之后,所有官员都觉得陛下似乎变得更加难以揣测,喜怒无常。

而这位御师去了何处?宫里面一直讳莫如深。

然而女帝的难以揣测还不算什么?

更让人难以理解的人还有一位。

被官员们私下称呼为陛下看门狗的丁冲,丁寺卿。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所作所为越发变本加厉,逮谁咬谁,整个京都官场被他雷厉风行的血腥手段扰得人人自危。

陛下却对他的行为听之任之。

就在丁冲对朝廷上层大肆开刀的同时,朝廷完成了几个转变,一是把持朝廷军政的几大士族被彻底削弱,诸多军政要权不再由一家一姓或几家几姓轮流坐庄;二是九大道院不再是朝廷选官任官的唯一通道,在丁冲建议下,朝廷新开国子监评测,每年从九院以外招收各类人才入朝为官,打破了长年以道院为主的朋党政体;三是各州士族控制的矿山田土,被朝廷一纸新政收回,重新分配;最后一项新政受到的阻力最大,好在京都上层官员大多被丁寺卿搞得人心惶惶,谁还敢在这种不牵涉性命的事情上站在陛下对立面。

东柳皇族和天周家族受变法新政影响最深,后者仗陛下姓氏跳得更高,然而到了六亲不认,只认陛下的丁冲面前,根本不给半点颜面,该抓抓,该杀杀,推行新政后半年时光,单为天周家代言的,就数被大理寺抓杀官员数十名之多,再加千余名各州富户地主,闹得天周家族鸡犬不宁。

平日里生怕自己贴得不近的叶申也不免担忧起来,如今他已经官拜副卿,可谓风光无两,另一位舔狗高群如今也成了刑部右侍郎。

“最近咱大人似乎更得陛下青睐,昨日还专门让女官挑选了十二名宫中舞姬赐予大人。”

叶申脸上却没有半点与有荣焉的兴奋。

高群端着茶杯,居高临下,凭栏眺观京都最为繁华的西走马商街,淡淡道:“这十年,大人哪次不是火中取栗?”

叶申道:“话是这么说,但十年前,你我皆光棍一条,拿性命赌前程,无牵无挂,可如今……比不得当年洒脱了。”

高群微笑,用眼角瞥向这位当年一个马勺舀饭吃的兄弟,有意无意问:“叶兄是想急流勇退?”

叶申以茶盖轻敲茶碗边沿,喃喃道:“上船容易下船难。”

高群悠悠道:“咱丁大人当初好容易压下天周一头,本以为夏王会因此一飞冲天,可惜啊!据本官得到的消息,夏王主动疏离了河陇两地军政,一头扎进了建庙立祠,放任大好机会而不顾,也是个扶不上墙烂泥。”

叶申讪讪道:“谁说不是呢!你说大人现在……也不知他心里面究竟怎么想的?”

高群道:“我倒有个主意,前些日子有人撺了个茶局,参与者官职虽不高,里面倒不乏颇有见地的人才,若叶兄有兴趣,可与高某一同参加几回,大家认识认识,相互有个照应,也给将来留下一条退路。”

叶申眨了眨眼,道:“高兄所说那个局,不会背后就是周家人吧!”

高群看着他道:“叶兄多虑,就是认识认识,亲近亲近,又不要你做出非此即彼的选择,何必紧张。”

真那么简单,别说叶申不信,高群自己都难骗自己。

……

河西州青柳山上。

王献刚主持完新建山神庙开光仪轨,坐半山凉亭中喝茶歇脚,身边跟着几名年轻官员,以及几位远道前来探访的朋友。

官员们离得很远,他们都是背景不太雄厚的普通出身,有两名正得益新政,新晋清流,能被地位特殊的夏王相中带在身边,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平步青云的进阶之资。

王献身边的朋友正是从北方赶来的王张、独狐、曹十三以及化装潜出天南的南梅初雪。

“你到底去不终山找人打听没有,沈渐究竟去了何处?”

南梅初雪一脸不快,对王献这种万事不急的态度相当不满。

王献瞧着她,微笑道:“你们定了亲,人找不着了,跑来找我要人是何道理?”

他叹了口气道:“刚才就说了,新任天玄道宗笃梧,当时在场,亲口说沈渐与前道宗以及通玄派首座高复真君借阵法遁走,肯定不会有事。我也从其他渠道打听到,高复真君在北齐与北大陆之间率众新立山头,对外宣称天玄北宗,你们大可走趟北齐,找高复真君打听即知。”

王张道:“前几日老谢从北齐传来书信,说高复真君也不知道沈渐去了何去?他们的确是一同借阵遁身,但当时你……陛下一直盯着,沈渐不想拖累他们,因此自行离开,谁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

就在这时,一名锦衣小厮匆匆走来,到了凉亭外便止步,垂手站在亭外不敢打扰。

王献安慰了表妹两句,起身走出凉亭,与锦衣小厮来到远处,不多时折转,压低嗓音道:“陛下仙降天玄宗当日,宫中发生了一起刺杀案,此事陛下亲下口谕,不得外传,具体如何谁也不得而知。”

他看着南梅初雪道:“但随后内卫秘谍和天问楼望气士突然联手去了沈家庄外天坑秘境,据说后来还引来了大天师陆青,有人说,王郎在天坑秘境中杀了温陵和他前妻大天师之女,但此事无论朝廷还是天师道都讳莫如深,不知深浅。”

“与沈渐有何干系?”

“参与内卫还传出了一句话,说是当时参与的天问楼望气士所言,沈渐可能当时与王郎一道,现场留有沈渐气机残留。”

南梅初雪瞪大了眼,“你的意思是,沈渐跟王郎一起?”

王献点了点头道:“虽然有点扯,不过这是最合理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