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天玄宗的抉择

天玄宗在五宗内属于异类。

他们擅长炼丹,却更讲究个人内丹打磨修行,他们擅术,战斗却近武轻道,而且也是五宗内,唯一区别出家和在家两种修行的宗门。

出家修行清静道,必须断绝所有欲情,抱元守一,方成大道。

而在家修行者不用守道门清规,但同样得不到宗门真经传授,一辈子也只在仙境下止步,无法登顶大道。

像沈渐在上阳郡遇到过那几位,就属于典型的在家修行。

天玄宗祖山便在陇北与河西州交界的西岭,世人称玄岳,又名不终山,自从朝廷清剿七阀,天师道施压以来,天玄宗就宣布了封山,以往山下热闹的市镇日渐冷清,一年到头看不到几个来往的客人,毕竟大家伙以前来这里,都是为上山访仙求道,不能上山,也得不到山上神仙指点,自然吸引不了来自四海八方的访仙贵人。

沈渐来到山下,居然找不到一家喝茶歇脚的店铺。

他只能往山门走。

来之前道源宫陆师君便提醒过他,虽说天玄道宗满口答应让沈渐参悟‘天书壁’,不过天玄宗向来与天师道亲近,很难保证他们不会与天师道合起伙搞什么手段。

不过道源宫也会从旁注意天师道动向,至少能保证大天师不会威胁到沈渐安危,至于天玄宗本身,他们也无能为力。

离山门还有老远一段距离,路旁招告牌上就贴着天玄宗的封山告示,从上面日晒雨淋留下的痕迹看,告示已经贴了很长一段时间。

前往山门的黄土道上都已看不到车马行辙,行人足印。

山门上挂有‘素练悬空烟霞迵,幽碧云闲天地同’的楹联。

门额正中却是‘不终日月轮’五个苍遒有力的大字。

一只脚刚刚踏入山门后陡直向上的台阶,一道寒光便从高处落下,直接斩在沈渐足尖之前,火星子直窜,坚硬的白石阶上斩出条崭新沟壑。

沈渐望着寒光源头。

一间藏在茂密灌木中的屋子,屋前站着一人,年轻,无须,挽道髻,蓝衫,襟领缝制有两条白边,腰悬法刀。

“你眼瞎不成,一路上几十张封山告示看不见。”

守门道士相当不客气。

沈渐没和他计较,道:“与道宗有约,还请通报一声,就说鹄鸣故人所请。”

守门道士嗤的笑出声,说道:“怎么不再吹大点,干脆说是丹碧山大天师介绍来的算了。”

他伸直手臂,掌心向内,不断摇手,“滚,滚,滚,别在这里惹人碍眼,小爷没空跟你闲扯蛋。”

沈渐不打算跟这低阶弟子纠缠,沿着石阶一步步往上走去。

守门人反手握刀柄,呛一声,寒光再现,这次依然斩向沈渐足尖前方。

若非见他出手有分寸,守门人现在已经躺在了地上。

沈渐脚步不停,刀芒脚尖前三寸自行绕开,落在不远处草丛中,泥土带着草屑砰然扬起老高。

“原来也是同道。”

守门人咕哝了一句,左手往天空一挥,一道黑光呼啸而起,空中炸出绚烂火花。

这是天玄宗初级预警信号。

来之前骆道人再三叮嘱,天玄宗情况远比其他宗门复杂,一宗七派,虽然皆以道宗为首,但七派相对独立,各怀心思,其中是否有完全倒向天师道的派系,外人谁也不知。

报上名号固然能尽快见到道宗,后果便是不知道谁会躲在背后施发暗箭,对接下来逗留不终山极其不利。

还没走出几步,数条人影驾虹而至,落在陡直的长阶上,这些人一来二话不说,纷纷拔剑出刀,直指沈渐。

守门人大喝道:“有些修为,大伙儿小心了。”

喊话间,这些人的刀剑已递到胸前。

沈渐似乎视而不见,继续前行,胸口直接撞向刀剑锋锐。

倒下的却是对方。

就这帮低阶弟子,手上就算拿着的仙兵神器,在他面前也只是一群土鸡瓦狗。

等他们从地上起身,沈渐已走出老远。

“传信山上,强者登山问剑。”

嗖嗖三声,三枚告警爆丹呼啸冲天,炸出三色烟火。

沈渐面前又多了不少人。

这一次不再低阶弟子,有俗有道,从身上服色看俗家锦衣玉带,道者蓝衫带黄,皆佩统一式样佩剑。

其中一人竟然是熟面孔,上阳郡挨过揍那位太守公子。

上官祺骤然变了脸色,不等其他人出手,赶紧招呼住,双手抱了个阴阳诀,道:“不知沈师前来天玄宗有何贵干?”

沈渐也没承想能撞见这家伙,只道天玄宗封山,像这些家世极好的公子少爷耐不住山上寂寞,通常会趁封山前告假下山,哪会在山上干耗受罪。

“沈师,这人你认识?”

天玄宗一名出家高阶弟子小声问道。

上官祺打了个哈哈,道:“这位沈师,便是与太子成同年九院问道夺魁的沈渐沈大人,也是京都大理寺卿丁冲丁大密友,更是咱河西藩王夏王同窗好友。”

那名弟子冷面冷言道:“就算是夏王好友,也不能坏了本宗封山规矩。”

上官祺消息比山上其他弟子灵通得多,当然不能当沈渐面说,他就是向妖族借兵,南下侵占北境三州的罪魁祸首,淡淡道:“师兄还是赶紧去通知道宗他老人家,你就说沈渐来访即可,我想道宗他老人家会给你准话。”

“不用通知,我来领他上山。”

声音从一众高阶弟子身后传来,众人转身,赶紧行礼。

“孙师祖。”

沈渐心头一震。

孙矅,天玄七派通玄派首座,前朝敕封的不终通玄高复真君,天玄宗受前朝敕封真君头衔只有两位,另一位便是天玄道宗玉阳抱一守元真君,足见此人实力。

众弟子哪敢与师祖辈份的孙矅争论,赶紧散了。

沈渐就跟在他身后缓步登山。

走出很远,两人一句话没说。

绕过一处岩壁,孙矅并未沿着峭壁中央凿出的石阶继续前行,而是走向三棵古松悬生孤崖。“贫道高复,天玄宗通玄派首座。”

“多谢道长引路。”

沈渐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双手向后,左右握住腰后窄刀两端。

孙矅道:“知道本座最恨什么人?”

沈渐摇头道:“不知道。”

孙矅转身,掌中握剑寒芒四射。

“贫道最痛恨勾结妖族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