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钟声响彻大地。
无数纵横交错的虹光在张家祠堂上空织成了一张不规则的大网。
温老眯起眼看着刺目的光华,久久没去抽一口手中旱烟。
“他们怎么会来?”
燕芹无比错愕。
温老同样不理解,想不通哪里出了错。
道源宫和神道宗为何突然插手?
事先为什么没有一点预兆!
他依然镇定,抬起手臂,挥了挥手里的旱烟锅子,火星飘起,仿佛飘进虚空。
李素梅问道:“用不用我去帮忙?”
温老摇摇头,“南斗和白虎、朱雀两队自保有余,用不着插手。”
李素梅道:“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
温老微笑道:“赶走了大的,小的自然知难而退。”
天边雷云闪烁,远处天穹像被撕开了一条口子。
有经验的渔民看到这种天象,便知道暴风雨即将来临。
然而现在这种季节怎么可能出现夏季才有的雷暴?
雷暴乌云下一袭白衣俏然悬停海面之上,长袖轻舞,天空中便有显化出一尊巨大巍峨的虚影法身相,双手合抱胸前,掐出一个手诀,法相大放光明,无数道金光从法相身体中播散而出,宛如一柄柄利剑,刺入面前那团乌云包裹的雷电风暴。
一道身影从雷暴中飘然而出。
黑发随风飘在脑后,道袍猎猎,赫然若仙。
“数年不见,宫道首竟已觅得仙羽妙玄,可喜可贺。”
“大天师客气。”
两位一宗之主,如多年未见老友。
宫素然自然不会把陆大天师当成朋友,也很清楚这位大天师来做什么!
陆大天师道:“宫道首莫非有意介入。”
这话并非问句,而是威胁,早就勘破仙羽阶层的陆大天师,并不认为初悟此阶的宫素然有拦下他的本事。
仙朝女帝哪怕有气运加身,也不敢说能与这位大天师比肩,何况于她。
宫素然淡淡道:“我只是来劝陆铮道友回头。”
陆大天师目光遥望远方,微笑道:“我若非要去,宫道首确定能拦得住?”
宫素然道:“若大天师执意如此,宫某也只能勉为其难。”
陆大天师显然没料到这位向来万事不上心的一宗道首会如此决然,不过他也没太放心上,只要不面对魔天或天问老人,对他来说也就是多一剑或少一剑的事。
仙羽以下我自无敌的王郎尚且接不住他的一剑,眼前这位大不了多出一剑而已。
拦路!那就接我两剑再说。
一剑落下。
乌云中的雷电如获敕令,凝成一把巨大的法剑,向巨大缥缈的法相头顶斩落。
法相伸直手臂,指若兰花,半空中抵住了法剑锋锐。
无数电丝灵蛇般爬上指尖,沿着手指攀援而上,瞬间布满法相全身,嗤嗤声不绝于耳,青烟滚滚。
宫素然双手并拢,捏出一道剑诀。
数百条金线自身体冒出,化作拳头大金色文字迅速流动,光芒大盛,如金色蛟龙游曵四周,脚下海水开锅一般涟漪荡漾开去,白雾蒸腾,升上半空形成湍流,将乌云卷得七零八落。
再一挥。
缠绕手臂上的金色文字化作一柄金色剑芒斩向雷电法剑。
轰!!!
两柄剑碰在一起。
宽达数里的海面深深陷了下去,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海坑,海水被推向四周,形成巨大的浪潮,扩散开来。
两柄剑都崩碎开来。
金色剑碎得更彻底,宫素然倒掠出去,双手法印不散。
巨大的法相双臂一分,双手各执一物,一支金光灿然的金锏,一颗上面布满火的宝珠,便朝陆大天师真身劈头砸下。
陆大天师颔首道:“确实不错,那再接本座一剑。”
左臂从前到后挥了个大圈,高高举起,并指作剑,再次劈向法相。
他好像对砸来的金锏火珠视而不见。
剑气后发先至。
轰然巨响中,法相身子后仰,被剑气劈中的脑袋猛地往后一荡,巨大的身躯步步后退,海面上浪潮汹涌,最后也没能抵消剑气,仰面朝天跌倒在海水之中。
整个海面突然被抬升数丈。
陆大天师冷冷道:“再修炼百年,或能与本座并肩,现在,还差得远。”
宫素然摇着头,抬手拭去嘴角流下的血迹,说道:“陆青,不得不承认,单打独斗你确实很强,可惜,阻止你的不只宫某一个。”
话音未落,不计其数的弓弩石砲浮现海面;又有二十余座楼阁大小的金色大印倏然出现。
未见其人,声势已是浩大恢宏。
“原来你们二位也来了?”
陆青悻悻然,一脸不服。
他口中的二位似乎并不打算现身与他面对面。
宫素然道:“你的心思谁不清楚,阻止你帮助天问楼,就是帮助我们自己。”
陆青并未打算离开,怔怔道:“我也不会让你们趁机削弱天问楼力量。”
宫素然耸了耸鼻翼,道:“那大家就僵持着,看谁耐心更好。”
……
温老望着远方消散的雷云,脸上忧色更盛,突然起身,拍了拍青衫,说道:“既然帮手来不了,不得已,咱们就亲自出手。”
四人御风而起,直接扑向张家阵幕屏障。
数条身影悬停在他们和张家祠堂之间。
“骆道人,你也来蹚浑水?”
温老眯眼瞧着对方。
两人很早前就认识,那个时候温老还叫李言,遇上云游四方,到处骗吃骗喝的骆道人,大家都是修行者,而且对修行有各自见解,一见如故,喝过好几顿大酒,聊过不少人生。
只不过那个时候李言只是寻找有缘人的闲散居士,骆道人也没表明自己道源宫长老身份,后来李言助柳家夺取天下,两人又在京都相逢,酒还照喝,话却不能像当初那样肆无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