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萧家秘库里拿出来的符舟上,王张手里还拿着一壶仙家酒酿,酒壶就放在胸膛上,想喝的时候,只需要动动嘴,酒水就从壶嘴里拉出酒线,直接进了嘴巴里面。
别说,论享受这种东西,沈渐和独孤加起来都不如他懂。世家子弟从小衣食资源不愁,除了修行,脑子里就专门琢磨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花样,确实不是别的修行者可以相比的。
南方多川,前往南淤这一路时而过水,时而陆路,不想御风劳神的话,有这么艘符舟确实方便了很多。
离着南淤境还有三千余里,算算日子,差不多能在楚楚大婚前赶到。
一只蝴蝶扑到了王张脸上。
王张一把捉在了手上,砰地轻响,蝴蝶化作一团灵火飘向空中,手里只剩下一张符纸。
符书传信。
沈渐道:“怎么王家怕你再出意外,要你回家?”
王张只看了眼信上内容,一下就坐了起来,胸口上的酒壶也滑了下去,跌落甲板前,被他伸手接住,随即将信递给沈渐:“老曹来的。”
信上内容很简单:
萧氏实力折损,帝震怒,将通令缉捕祸首。
沈渐眉头皱了起来,很显然曹十三不会无缘无故传信,他信中所指‘祸首’,只怕就是他们。
就在这时,又有一只飞鸟急速坠落。
这回直接落到了沈渐肩膀上,灵光消散,只剩下一符纸信封。
信封相当规整,粘贴火漆一丝不苟,火漆纹章也见所未见,不过沈渐好像并不意外,马上拆开。
内容也不多,比曹十三书信详细一些,意思一样,女帝已经颁诏,将沈渐视为挑起钟、萧两家仇杀的罪魁祸首,诏书马上就会通过各大驿站传向仙朝大陆每州每郡每县,甚至连五宗所属各大山头都会第一时间接到消息。
这是附有赏金的通缉诏令,赏金三千灵髓。
王张呵呵道:“三千灵髓,看起来我们这位女帝气魄不够啊!这点赏金能让道境天元看得上眼?”
“重点不在于赏金。”独孤难得发表看法,一针见血。
“没错,朝廷发此通缉,目标不在是不是真要把我缉拿归案。”沈渐食指轻叩符纸上的字,“是在敲打七阀,警告他们对战魔天在即,不容许任何势力,以任何此时内乱,影响战前统一布署。”
王张一口喝干壶中美酒,将酒壶收回储物法器,说道:“何尝不是装装样子,这一战根本没有战胜的可能,几十万大军,到时只不过为七阀势力陪葬而已,女帝这一手,气魄那才叫个空前绝后,指不定五宗同样会在这一战中大大折损,到时候朝廷再回过头来收拢各家资产,也会变得顺畅无比。”
沈渐道:“本来就不是我们这代人能加入的一场游戏,世事变化,在所难免。”
很快天空中又有符书至。
王献、御谢拓、加上千钟、萧家、神道、道源符书很快堆满沈渐面前,内容大同小异,唯一不同的是,神道和道源两宗让他赶紧去山上避祸,以防朝廷后续还会拿他做什么文章,毕竟他现在名气足够大,也是相对容易的目标。
“现在该怎么办?”王张问道。
沈渐的嘴角苦涩地扯了扯,“坦白说,我也不知道,目前情形下,道源宫无疑是最佳选择,天高皇帝远,女帝的手伸不到天南,但我又不想让楚楚失望,答应过她的,我不想就此失约。”
王张冷静地说道:“我们无法保证驭龙张的态度,毕竟通缉令上有你大名,他们很可能借此机会做萧家同样的事。张家一直游离七阀边缘,谁都搞不明白他们真实态度,而且他们根基在南海,无论朝廷、五宗、七阀都无法真正撼动他们根基,如果再遇上萧家类似遭遇,钟家就算和萧家联手,也未必能在南海龙宫占到便宜。”
朝廷、天问楼,沈渐一阵头大,越是不想跟错综复杂的脉络搞到一起,好像越是有种神秘力量把他往漩涡里面推,也许这就是天门碎片冥冥中牵扯的因果,碎片神意仙韵获得越多,这股力量就越会将他拖向漩涡中心。
“老子又不是王郎,他不怕麻烦,你找他去啊!找我干嘛!”
观象难能可贵,回了他神识里的疑问,而且回答极具艺术:
“乌云无法永远遮挡太阳,光芒始终会照亮星辰。”
“我,呸——”
沈渐心神破口大骂:“出去挡刀的又不是你,再来次萧家的翻版,哪还有萧渃解围,难道你指望楚楚为我而死,她才什么境界,就算踮起脚尖,也摸不到张家强者的脑门……”
观象语调平缓,轻声道:“御龙氏道诀隐藏着一段驾驭天地人三者气运的神通,参透了这个,你就拥有了驾御神明之道。”
“驾御神明?”
“没错,驾御神明,神明既能敕封,也能驾御,能驾御神明,也就能驾御气运,御龙氏先祖本来就是帮助仙神搬拨气运的辅臣,他们的理解自然比较粗浅,你不同,能理解出比他们更深层次的东西。”
“说这么多,不就想我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去南淤走这一趟!”
“呵呵,真的吗?会掉脑袋?你自己不也放不下某些遗憾!”
“滚!”
沈渐看着两人,一脸认真,“我决定去,你们直接去琅琊城,我只跟楚楚见上一面,通知初雪离开,很快就乘船北上与你们会合。”
独孤对此相当疑惑,王张也不相信。
他们也无奈,不去,良心上总感觉欠缺那么一点;去,总像在拖人后腿。
良心的谴责总比拖人后腿好!
所以他们决定分开,至少不能让别人老人掐住沈渐的脖子。
……
南淤国多山,土地贫瘠,因此南淤人多集中沿海,以晒盐、打渔为生活主要来源。
最大的一座的城就在海边,明珠城,也是南淤国都。
张家宅第便在城中,这只是张家众多沿海居所的其中一处,若非新娘子是周朝公主,张家根本不会选择在此举办婚礼。
这几天城中外来人很多,多冲这场婚宴而至,又以朝廷权贵派来送礼的子侄辈为主,其余门阀都各自派了自家子弟前来。
萧家派的就是萧渃一房,沈渐曾指点过修行的子侄;钟家出面的则是千钟晗。
明珠城浓冽咸湿海风的街道上,一个人从人群中挤到了千钟晗身边,看起来很不起眼,身上穿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青衫,皮肤像当地人一样黢黑粗糙。
千钟晗身边的随从正要把这人从小少爷身边挤开,马上被千钟晗抬手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