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楼就是上阳郡最好一家酒楼,前楼后院,既能管吃,又能管住,就是价格上有点不太美好。
一个字就是贵,比京都熙春楼和花月楼还贵,当然不包括姑娘。
他们身边坐着两大美人,也没那种需求。
这里的陈设都是按熙春楼来的,简直就是翻版,不过有点画虎不成反类犬的味道,从廊下柱子上的金漆成色,流水小桥的用材质地,纱幔的软硬程度等细节就能看出,这里的一切也就形似,行家一眼就能分辨精细和粗劣仿造的区别。
好在他们都是不差钱的主,也不计较这个。
酒水滋味更是一言难尽,王张就是捏着鼻子在喝,一张脸皱得快赶上了王府那位门房。
“这也能叫最好?”
他嘴上埋怨,喝酒的速度可不慢。
最不挑剔的沈渐反而喝得很慢,这也是他一贯的风格。
南梅初雪就浅尝辄止,跟北齐公主凑在一起说起了悄悄话,两个女人凑一块,好像总有说不完的话,聊不尽的话题。
席间两个女人不满意这里喧哗吵闹,说要去外边街上转转,购置些生活用品。王献倒是很放心,毕竟南梅初雪半步炼神,上阳郡这种小地方,郡守顶破天就一个洞宫,一州太守也就炼神,不用担心有人找碴吃亏。况且他刚刚也看过客房用品,将就可用,但对于两位娇生惯养,用惯贡品的千金大小姐,确实还是差出好几个等级。
三人正喝得起劲,话题刚起头,就见酒楼喧闹起来,好多客人匆忙往外一溜小跑,一个个欢喜异常,好像门外有什么热闹可看。
王张呵呵道:“要老曹在,保管第一个就跑出去。”
他们都不是那种喜欢围观热闹吃瓜的人。
“什么了不得的女人,当自己金镶玉不成,拒绝太守公子,城里多少姑娘想主动接近还没戏呢!那两个也忒不识抬举吧!”
远远一句话飘进耳朵,让他们不得不起身。
三人倒是不急,走得不紧不慢。
王张幸灾乐祸道:“这才出门多久,那二位还真够招蜂引蝶。”
沈渐道:“你指的是哪个?”
王献一脸正经道:“当然是我家那个。”
……
门外已经聚集了一大群吃瓜看热闹的百姓,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一群衣着光鲜的公子哥一字排开,完全挡住了楼外缚欢门,当中还有一位面色苍白,正揉着胸口,嘴里不停往外咳血。
离南梅最近的那位腰间挂了把错金镶玉,看起来价值不菲的佩剑,身上那件袍服也是绣银缀金,要多扎眼就有多扎眼。
北齐公主躲在南梅初雪背后,她从小到大就没见过这种阵仗。
试想一位身份尊贵的北齐公主,平时出个门身边前呼后拥的,哪有不要命的家伙敢接近调戏。
南梅初雪当然也没有遇到过,噢!除了沈渐在仙道院那次。
那次也不算调戏,只算当面发了个宏愿罢了。
这位见色不要命的仁兄长得倒一表人才,人模狗样,居然还是个道境洞宫,也难怪他底气那么足。
脑袋也够铁。
看上去还是属于那种文质彬彬,自命风流的纨绔,准备用自己动人嗓音和显赫的家世,打动眼前这两位方圆几百里少见的女修,“在下上官祺,天玄宗门下,就是想请二位坐下一起深谈一二,二位姑娘倒好,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伤我兄弟,大家是不是该坐下来心平气和聊聊才对。”
南梅初雪道:“哦!”
上官祺脸上顿时布满温柔的笑容,道:“在下天香楼预约有座,就劳烦二位移步入内一叙。”
此情此景,易燃易爆小王张原本应该大喝一声:放开那姑娘,有事冲爷来。然而他今天双臂环抱,完全一副吃瓜群众嘴脸。
王献好像也变成了看热闹的,笑眯眯杵那儿。
沈渐当然更不着急,反正南梅也吃不了亏,揍一个洞宫境,还能捎带脚练练手,何乐而不为。
南梅初雪一眼就瞧见了躲在人群后面踮起脚尖旁观的他,笑盈盈道:“上官公子如此盛情,小女子受宠若惊。”
上官祺满面欣喜,正欲开口再说几句漂亮话,谁知南梅初雪抬手指向他身后,话锋一转:“可惜,本姑娘身不由己,我那随从不允许我跟别的男人同坐一张桌子。”
沈渐再想放下脚后跟已经来不及,上官祺剑锋般锐利目光已落在他脸上,颧骨抽动,冷冷道:“就他。”
“就他。”
南梅初雪弯月般的眼眉笑得像只母狐狸。
上官祺信心十足转身走了过去。
看热闹的人群顿时闪开一条路,尽头只有沈渐,就连王献、王张也第一时间混进了人堆。
上官祺仿佛换了张脸,冰冷如霜,“凭你也配!”
沈渐弯腰,感觉好像马上就要给这位高高在上的公子哥跪下,“配不配得她爹说了算。”
他很佩服自己居然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
他爹是谁,仙朝三十六仙将之一,柱国大将军,天南守护者,一个连天南皇帝都得叫声叔的男人,如果他爹说话还不算,那就只能是天后了,反正那也是她姨。
也可以叫大姨妈!
上官祺当然听不见他的内心戏,他还沉浸在自己就是上阳公子第一人的人设里面无法自拔。
“她爹?哪家门第,听她口音天南人?哈哈,总不成她姓南梅吧!”
他觉得自个挺幽默。
沈渐反手扶住刀柄,稍稍调整了下弯腰程度,“巧了不是,还真是。”
上官祺大笑,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沈渐稍稍偏了偏脑袋,从他身侧看了过去,笑道:“她身边那位挺贤淑那位,我没记错的话,好像是北齐公主。”
上官祺笑得更欢。
虽然他常年在天玄宗修行,很少回家,家信还是月月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