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神道中兴

沈渐掏出一叠厚厚的记录纸笺,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全都是俩月来神道壁悟道所得。

悟道一开始,观象便感应到道鸣钟的存在,马上断定这口钟极可能属于清虚洞天主人生前灵契武器。

通常来说灵契武器中寄居魅灵与武器主人缔结契约属于死契,生则同生,死则同死。

但非绝对,魅灵之所以愿意与人灵契,根本原因还是魅灵多数寿数不古,若无灵契反哺,二三十年便如花朵凋零,因此这种灵契很大意义上,是魅灵占据主动。而主人则是借魅灵使自身炼化物达到器我一体的境地。

修行者漫长的寿元中,魅灵也有升华的机会,境界越高,持续时间越长,灵智升华可能性就越大,正如妖族开窍炼形一个道理。

一旦升华,魅灵的慧根和寿元都有极大程度提高,灵契之约便会随着这种提升逐渐失效,最后变成一种合作,而非生死同天。

这个过程相当漫长,非数十年乃至数百年可达到。

仙朝大陆目前寿元最高有史可证,也不过八百载,大抵以道境神华增寿甲子,再一境半甲子来计,至天元境也就两百高寿冒尖,破仙境增寿百载,仙境三境,洞神、玄虚、仙羽每增递增成倍,最高九百载极寿,可仙羽一境鲜得圆满,故八百载已登峰造极。

八百载令魅灵升华的机会微乎其微,所以整个仙朝大陆能让灵契武器灵宝传承未见经传。而北大陆、魔天大陆则不然,妖族、魔族修行虽比仙朝大陆困难,但天生寿元就长,加上修行,活上千年并不罕见,妖族无灵契自不必说,魔族同样有灵契,谓之:藏神。(见四十五章)称谓不同罢了,留下来的神兵不在少数。

这口能感应洞天新道的自鸣铜钟便是如此。

神道壁也并非洞天原主所炼天门部分,只是可能同出一脉,天门崩碎时,风暴令此强者身灭道消,蕴含同脉神意的碎片,因气息相近,便被遗留下来的神界吞噬,扎根于此,与那口拥有真正灵智的道钟朝夕相伴,道出同脉,它能感应也就不足为奇了。

因此本来就没打算隐瞒,这些道诀对观象来说,本来就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秘密。

沈渐道:“三百八十篇道诀,其中卜课之道六篇,炼气壮体之道十四篇,扶乩请神符咒,神位之名三百六十篇。”

宫素然并未伸手,反而将手缩了回去,抱了个子午诀,起身再揖,道:“沈师悟天授之道,数量远超数千年本宗祖上总和,实属天意授之,如此素然还窃居高位,必遭祖师在天之灵唾弃,天亦将谴,故再次恳请沈师掌教,以慰本宗上下拳拳之心。”

沈渐一怔,问道:“这事……我神道壁参道一事,贵宗上下都知道了?”

宫素然不敢欺瞒道:“未得沈师首肯,暂时只有素然与降真知晓。”

沈渐长出一口气,本想伸手去拉她坐下,刚抬起,马上又放了下来,说道:“道首请坐下聊,有些事从长计议行不行。”

宫素然沉吟着,还是依然坐下。

沈渐道:“先问几个问题,请道首如实回答。”

宫素然道:“问无不答。”

沈渐道:“刚见面时,你说的天象推衍算出了什么?”

宫素然赧颜,道:“不瞒沈师,当日见天象如血,虹光射斗,故卜一课,算到仙都城郊天陨坠,其坑通冥,此谓通天接幽,必见神异,而其神主破,利在将来,又有吉数彰然,可见至高,无不预示得其神主,必然中兴之象,故遣降真借口商谈灵髓分派,入京寻人,后来才知其卦正应于沈师之上,又碍于道源宫先入为主,方才未能将沈师带回清虚,但十余年来,沈师日常,神道院皆有回报,且暗中观察沈师者,不止本宗,长宁寺,天师道,灵道宗,天玄宗,包括朝廷亦在其中,所以在很多关键点上,素然本着天意神授原则,并未下令本宗弟子从旁相助,这一点尚请沈师勿怪。”

沈渐大口喝着茶,暗自庆幸前十几年办事还算稳妥,不然身边一直有双眼睛盯着,好多秘密让人看了去,即使说不上威胁,尴尬也够羞耻的。

“他们现在依旧如此?”

宫素然微笑道:“山医命相卜,本宗其他不敢说首屈一指,唯在卜之一道,仙朝大陆无人敢说比素然更知根底,他们也就观察而已,并不敢说卜算到了素然这般地步,在沈师斩杀太子后,朝廷基本把对你的态度摆上了台面,其余几家也只灵道宗通过曹家与你略有联系,不再把你作为重点观察对象。”

她优雅地端起茶碗,小口抿茶,接着道:“正如沈师接纳的千秋七散仙也是如此,当然他们所得天劫并未像沈师那场惊天动地,各宗的观察也都如出一辙,观而不语,只看后续有何变化。”

沈渐想起那七人天缘加身却搞得自己人模鬼样,也不禁为他们悲哀,好在这次所得之道中,有几篇似乎能帮助到纹身如衣的何天衣和红袍官印不离身的红袍,他准备得空给他们去封符书,把口诀传递过去,同是天涯受难人,能帮人处且助人。

宫素然道:“神道宗近千年虽不及天师道如日中天,道源宫底蕴深厚,然本宗家底也自不浅,光下宗分支占据的灵髓矿脉便有四条,三条在王朝境内,一条在北齐,虽与朝廷五五分成,所获之巨,养活祖庭及下宗数千人绰绰有余,再加上一些买卖,积累足够支撑百年,沈师根本无需为将来修行一切担忧。”

沈渐摆了摆手,将那叠写满道诀的纸笺放在茶几上,道:“刚才道首也说了,天意神授,未来的路,道首也不想把我约束在山上吧!”

宫素然张嘴,还想劝说,又给沈渐抬手制止。

“顺其自然,正如我与道源宫关系一样,这些道诀一字不漏我全部交给道首,其中我将各种道诀分了个三六九等,注明了一些事项,比如其中九篇请神咒风险极高,即使道首非生死关头也不要擅用,更别去尝试,否则神意加身,后果不可预料。”

“我之所以用小楷书写,也是怕以请神符文写出样式,会引来不可知后果,如何写,我在旁边以文字标注过,你们都是行家,一看便明白。至于炼气壮体十四篇则无此禁忌,只是寻找合适慧根习之则可;卜课篇反噬极强,天道反扑不可预知,道首也要慎用。”

“我的建议,这些东西分等级放置,但凡存在风险之诀,还请道首亲自保管,至于我嘛!这些道诀也不会告知别宗,道首宽心便是。”

宫素然还想劝,都给拦下不提,无奈只能接了道诀,提议换一把随身佩刀,同样被沈渐以劫数难免为由婉谢。

逼得这位道首没法了,最后说道:“沈师若不愿留山,也无意道首,但有一点恳请允诺,否则素然不但与列祖列宗无法交代,跟自身心境也做不得了断。”

见她心诚,沈渐方才道:“说说看。”

宫素然道:“就请沈师新起一个道号,将此号留置宗门祖师殿谱牒簿,将来后人问起这些道诀来历,宗门也有文字记载,不记入宗门辈分,只称……只称中兴之祖,沈师意下如何?”

沈渐都觉得意外,皱皱巴巴道:“这如何当得起。”

宫素然决然道:“沈师所得之道,远超前代祖师之合,此等天悟大才,什么称号担不起,何况将来若有神道宗出力之际,只需报上一个道号,本宗弟子便知其人,索物遣人岂不方便,也便于沈师江湖之行,面对不时之需。”

想想这个提议也是好主意,沈渐自己都觉着不好意思,当年为修行筹钱,不也开过公道铺子售卖道诀,这一次不过是打捆包售,挖回了一座金山罢了,本质上区别不大,迟疑片刻便欣然应允。

道号嘛!他也是第一次起,回洞府想了半天,终于用姓氏解义憋出了个‘滈陵’的道号,其义陵上之水,山水相依,流转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