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藏身处很多,一个人要是真心要躲起来,就算发动京城所有军队翻个三天三夜也未必能够找到。
两百多万人口的繁华都市,到处是阴暗角落,除非朝廷不心疼笼罩京都城的大阵,每时每刻数以万计的灵髓消耗。
这或许才是天后没有下令追杀影阁超然杀手的真正原因所在,毕竟要抓住这种人,不僅需要忍受灵髓的消耗,还需要朝廷调回所有超然仙境仙将参与,这种代价太过惊人,既不划算,也没必要。
然而要说城里面哪个地方藏身最不引人注意,前天问楼遗址肯定是其中之一。
能进入天问楼遗址封闭结界的整个京都也找不出几个。
仙帝陛下肯定是其中之一。
丁冲、沈渐虽然来到东四甜水街,也没办法走进这座开国仙帝封印起来的结界中。
他们只能求援。
前来援助开启结界禁制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将军周匹夫,他也是存世开国仙将中公认最强大的那一位。
天后请他出马,很显然顾念到影阁杀手尚在城中,以他们的能力,潜入结界不是不可能。
就在周匹夫以阵符开启结界那一瞬,里面便走出一个看起来相当斯文的年轻人,手上握着一支卷轴,左肩微微比右肩稍矮一些,面色苍白。
“徐轻裘。”
“周长韬。”
周匹夫笑了起来,他自己都记不得有好多年再没人叫过他这个原名,匹夫并非他的真实名字,而是来源于天问楼一句点评:匹夫怒可敌千军。
丁冲、沈渐紧张得全身肌肉都在悚栗。
来的人若非周匹夫,以他们的能力,只怕在这种巅峰榜强者手下,活出一个照面的机会都没有。
“你受了伤?”
“梅家那个小子,一手箭术玩得神出鬼没,挨了一记暗算,不过不碍事,还有跟你这老匹夫打上一架的余力。”
听他们对话,这二位似乎早就认识。
周匹夫道:“我也不欺负你,去城外,你接我三拳,如果不死,那就任你天高海阔。”
徐轻裘嘿嘿笑道:“接你三拳,我怕你三拳还没使完,就先死在我的刀下。”
周匹夫大笑,“那就看你有没有这本事了。”
他转过头,看着沈渐,“里面那两个人你们自己去抓,能不能抓回去请功,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我可不会帮你们。”
丁冲抱拳道:“就不劳柱国大将军烦心了。”
“想走,没那么便宜。”
沈渐身子一晃,已经率先冲进结界。
结界中郭社正手起符咒,地面亮起灵光,这是他准备不久的传送阵,虽不能传送出城,但在城中跳跃瞬移还是不难。
沈渐一脚就跺在阵符边沿,地面一沉,青砖崩裂,阵符随之出现一道裂缝。
正准备离开的徐轻裘,原本没心思看晚辈低境小鸡互啄,眼角余光却瞥见这一幕,竟不自禁停下脚步。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更让他目瞪口呆。
沈渐一脚踏破传送阵符,郭社本已淡化的身影重新凝实,还没等他做出反应,拳头挟风重重砸在胸口。
轰然炸响,半步天元的郭社竟被一拳破防,身体表面符光流散,一件价值不菲的高阶隐符长袍由内及外炸开,四分五裂,碎片散如翩翩蝴蝶。
“这年轻人是谁?”
“沈渐,仙道院骆道人亲传。”
“不可能,骆道人能教出这种武道路子?”
“他参悟过武灵碑。”
郭社身子晃了晃,拳罡虽霸道无铸,却未能让他后退半步,第二拳又紧随而至。
如果说第一拳他正处于传送将成未成之际,无法抽手应对,第二拳他已经默念出一个防御咒,剑诀斜指,引出一柄无形剑正面直刺对方心口,依然没能躲过拳头加身。
拳罡这次直接在气腑内炸开。
他整个人从血肉到肌肤都像水面一样激烈摇晃起来,那一记无形剑也刺中了对方,不过没刺中心口要害,只是穿透了心口上方。
以伤换伤。
相比之下郭社比沈渐吃亏得多。
他知道,如果再来一拳,他整个血管经络说不定会从内爆开,对方的拳罡有种不讲道理的强悍。
……
舒离化作地面阴影,借助阴影跳跃,瞬移离开是非之地。
丁冲瞬息即至,在阴影将散未散,将离未离刹那间,一拳砸地。
荆棘倒刺自地面钩住阴影一角,将阴影拽离地面,仿佛扯起一匹黑布,不断将渐渐淡化的阴影整个扯回了结界。
“现在的后辈都这么强横,低人境界还敢硬刚?”
周匹夫也不急着离开,抬手抚弄着络腮胡,大笑道:“可别小看晚辈,他们可是当届九院问道前两名。”
徐轻裘好像想起了什么,讶然道:“他是沈渐?”
“怎么影阁也听说过他?”
周匹夫看着这个影阁有史以来最成功杀手之一,目光中充满疑问。
徐轻裘嘴角扯了扯,什么都没再说。
舒离被人生生拽回,双手已结出一个古怪咒印,地底骤然伸出一双黑色大手,紧紧攥住了丁冲足踝。
而郭社再祭一个防御咒,腰后折扇霍然张开,扇面山水形胜如同一道投影,矗立身前。
他左右手中不知何时已抽出两条精钢扇骨,锋利如刀,一高一低,隔着山水投影疾刺沈渐心口、咽喉。
刺杀动作在对手眼里完全隐藏在恍然真实的山水波光中。
这幅山水,不是幻景,而是真实山水观想显化,不但拥有超高防御强度,也能将灵契主人融入山水。
杀机便在如画风景中。
沈渐根本没有理会眼前场景变化,他就像一个进入自己戏里面的名伶,毫不理会观众想看什么,也不管别人想演什么,他只按自己节奏。
第三拳几乎在山水屏障刚出现刹那间挥了出去。
轰!!!
山崩水泄,绝美的画卷刚出现瞬间便即破碎,郭社的身影便在破碎的裂缝间展露。
就在这时,忽然“叮”的一声,他手上的两把尖刺突然断了!
只有眼睛最利的人,才能看出画卷破碎同时,突然有刀光一闪,然后这根尖刺就断了!
徐轻裘在叹息,喃喃低语:“现在的年轻人……”
周匹夫道:“咱们老家伙出城去比比。”
“走吧!”
郭社在退,胸口突然冒出大量鲜血。
他摇着头,扔下两条半截扇骨,盘腿坐了下去。
丁冲被那双黑色大手抓住,移动不得,舒离的右手如同一只铁钩迅猛抓向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