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冰霜也有融化时

“这么无聊的地方,为什么男人趋之若鹜?”

“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我去得少,都是王献带去的。”

这种时候也只能委屈兄弟受累了,大不了以后回去,给王献郑重道个歉。

南梅初雪不知是信了,还是不想追究了,突然换了个话题:

“如果王献在梁都遇到了大麻烦,你会不会去救?”

“会,但是不会盲目。”

“什么叫做盲目?”

“就是绝不会做无把握的事,如果想救都救不了,我会耐心等着,等有能力去做的那一天。”

“万一你不去他就会死,你怎么办?”

“我会帮他报仇。”

南梅初雪嗤地轻笑出声,有些感慨:“你倒是想得很透。”

她婷婷转身,倒着往前走,说道:“要是报不了仇你当如何?”

灯光下,沈渐眼睛很亮,毫不犹豫道:“不会,我坚信。”

南梅初雪哈一声笑出来,“自信是好,自负可要不得。”

沈渐道:“不是自负。”

南梅初雪歪着头,“王郎真的教过你?”

沈渐心头暗笑,眨了眨眼道:“什么王郎,我怎么没听说过。”

南梅初雪嘟了嘟嘴,夜色下,她脸上的冰霜似乎已经消融,替而代之的,是小女孩般纯真单纯。

沈渐发现自己心跳有点快。

“我说的是那个公道铺掌柜?”

“呃,我确实从他那儿买过很多修行秘诀,你没去过?”

“我——呃,没去,嫌麻烦。”

南梅初雪转过身,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说谎时的脸色。

沈渐哪需要看她脸色,笑得差点溢于言表。

“元正节后我就去梁都,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带?”

“你还要去?”

“当然,我这次回来只是看爹娘。”

她没有解释太多原因,不过沈渐猜得出,这也许是柳朝对天南的一种防范机制。

“我想托你帮我给丁冲送个礼,给王献带封信。”

她嗯了声,似乎有话想说又没说出口。

很快柱国大将军府就到了眼前。

台阶上有个高大身形在那等着,灯光下看不清脸,沈渐能认出他的身影,头皮发麻。

无论谁大半夜陪姑娘回家,都会怕给姑娘的家人撞见。

何况这姑娘家人还是天南只手遮天,权倾一隅的战神。

南梅野亭眼睛比灯光更亮,目光比刀子更锋利。

沈渐深揖下去,道:“属下沈渐见过大将军。”

他现在身份是柱国大将军的联络官,自称属下是他的本分。

南梅初雪笑着跑向了她爹,不停埋怨他大半夜跑门口来等人。

沈渐顿时感觉身上无形压力减轻了一半。

温棠压根就没敢现身。

南梅野亭轻轻抚摸着爱女头顶,瞪着沈渐,老父亲的威严让他窒息。

“你们日落就进了城,这么晚才回?”

沈渐冷汗直流。

既然大将军知道他们进城的准确时间,自然也能知道他们去了哪儿。带人家宝贝闺女逛窑子,这种事情不管哪个当家长的都不会容忍。

好在有南梅初雪,她连拖带拽把大将军拖进了门,不忘回头提醒:“今日算你付的利息,可别指望这就算还了人情。”

砰的一声,大门重重关上。

这人情咋还,以肉偿债?

沈渐抹着额头上的冷汗,一阵风吹来,背心寒凉。这个时候他无限羡慕无暑那家伙,一身冰冷,任何情况下都不可能出汗。

温棠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小心地问:“大将军没问吧!”

沈渐没好气道:“要真问起,我就说是你带路。”

温棠叫声苦也,“可不得这么陷害哥哥,你们小两口打情骂俏,搞个情趣啥的,别把哥哥拉下水。”

沈渐搭着他肩膀,手臂用力勒紧。

“你这家伙关键时刻不见人影,这会儿还想把自个摘出去。”

“我请你喝酒。”

“不去青楼。”

“自然不去,再去不得脱层皮,南都夜市可不比梁都差。”

西直街上灯火通明,整条街充斥着各种各样炒菜、烤肉、油炸混合味道。

街道两侧摆着参差不齐的桌椅板凳,占据了大半个通行道路,到处都能见到醉汉扶着墙壁边呕边放水。

划拳声,争吵声不绝于耳。

两人就坐在街边,桌子矮,板凳也矮,温棠腰间悬挂那把红鞘长刀都拖在了地上。

酒很普通,比不得香满楼一杯就能卖一两银子的美酒,不过天南盛产美酒,随便一家铺子的自家酒酿,也能与梁都宴席上贵得死人的酒水媲美。

沈渐喝得很慢,他喜欢酒,更喜欢小酌,不追求醉后那种迷茫,喜欢微醺后心情舒畅的感觉。

“大户人家小姐都这样,任性,想一出是一出,你也别往心里去。”

沈渐笑了起来。

“说得你好像很懂似的?”

“那是当然。”

温棠挺直身子,无比自豪地道:“过来人嘛!”

沈渐笑道:“你不会告诉我,你也约过大户人家小姐。”

温棠道:“村里面李员外可是我们那儿十里八乡都有名的大户,他家闺女跟哥哥就是青梅竹马,还能没牵过手。”

沈渐笑得更欢,“几岁?”

温棠干了一大碗,面不改色道:“七八岁。”说完自己都觉得荒唐,大笑起来。

沈渐道:“这次看你好像气象不错,修行有了进展?”

温棠道:“沾你的光,大将军赏了几本修行道诀。”

沈渐道:“天南独有的修行偏重于术,弱于体,我这里有几篇炼体诀,还有些武道近战诀窍,你要是不怕修行冲突,我可以送你。”

其实在南鹤一役后,他就有心指点,不过碍于温棠属天南将领,贸然指点只怕反而令人猜测,如今已脱离监军身份,没了那层身份隔阂,大家心里也就没那么多想法。

温棠眼睛亮了,“当真?”

沈渐道:“是我在梁都参悟武灵碑所得,对你应该有所帮助。”

温棠破天荒有点腼腆:“这礼会不会有点重。”

沈渐端碗给他碰了一个,翻了个白眼,“嫌重,明儿个去大将军面前承认去香满楼是你撺掇的。”

温棠摆出一副大义凛然,一口喝干,亮了亮碗底,振振有词道:“只要大将军问起,我就说是他未来东床拿主意,末将只是负责保护,不敢有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