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切磋的两人并未分出胜负,很快被替天施恩的东柳静穆叫停。
其实在场多数人不是瞎子,真的再继续下去,曹十三失败是迟早的,毕竟驾驭太多法宝消耗极大,心神耗费也远高于对方,只不过双方都已经展示了各自突出的一面,青云宴不是九院问道,分的不是输赢。
周匹夫不停颔首,大声赞道:
“想不到曹家晚辈中竟出了这么一位,人才啊!若非炼师难得,真想将他招入麾下。”
许真人神色不忿,“难道玉官差了?”
周匹夫打了个哈哈,说道:
“一向以道法著称的天道院,竟能培养出修行纯粹武道的学员,莫非你们有意往军中发展!”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看似随随便便一句话,却让东柳静穆颧骨上那块肌肉微微跳动了好几下。
温陵一如既往宝相庄严,微笑道:
“从未听说军中不招风林火山四院之外的学员,周大将军莫非改了规矩?”
接下来各院学员踊跃出战,相互切磋,尽力在殿上展现各自风采。
薛琪飞也被号称防御天下第一的御谢拓挑战,结果就是大家谁也能奈何谁!
到最后,就连叶申也被枫林院一名学员挑战过,轻松获胜,沈渐反而在那里坐了全场,丁冲也一样。
这种场合下,没人愿意挑战不知底细深浅的家伙,展示能力而已,其实不少人出来挑战,也未必施展全力。
独孤、王张同样没人挑战,他们也没有主动展示能力的欲望,席上珍馐美味好像比得到大人物青睐更令他们专注。
宴终有散。
许真人看着渐散人群,拈着胡须,面带微笑。
温陵在旁边微笑说道:
“觉得略有遗憾?”
许真人笑着应道:
“和尚四大皆空,也懂遗憾二字。”
温陵打着机锋:
“不懂即懂,懂即不懂。”
许真人呵呵笑道:
“佛说:色即是空,所以做不做都是空,你看贫道理解得对还是不对。”
温陵双手合十,口唱佛号,连称罪过。
殿外下起了小雨。
走着走着,沈渐突然发现南梅竟然没跟上来,诧异道:
“她去了哪儿?”
丁冲摇头,看着相对与南梅走得更近的叶申。
叶申也在摇头,说道:
“临走前她说让我们先走,我也没问。”
沈渐满心狐疑,略感遗憾。
刚上车,天周龙骧来到车前,快速扫了眼车厢内三人,目光停在沈渐脸上。
“沈兄弟能否借一步说话?”
叶申脸上闪过一丝不快,整个仙道院参与问道的学员,除丁冲和王献外,没人把沈渐当成他们领队,至少在心里过不了这个坎,天周龙骧此时来找沈渐,目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沈渐看着他,报以微笑:
“不能就在这里说?”
天周龙骧揖手,稍稍侧身,轻声道:
“不耽误你们赶路,我的车就在后面,顺道同乘一路。”
这些权贵子弟就连拒绝都不直接说出来,非得拐个大弯。
沈渐无奈,这种人能不得罪尽量不得罪,他已经得罪了一个萧塬,再得罪一个家族握有实权的家伙,以后还真别想在这仙都混下去。
天周龙骧并未与枫林院同窗挤在同一辆车上,他的车宽敞而舒适,柔软的羚羊地毯,车厢板壁都用厚厚的锦缎包裹起来,车上还放了张小巧精致的桌案。
下山的路虽然崎岖颠簸,桌案的茶水却一点都没晃杯沿。
“周兄让我来,不只喝一杯茶那么简单吧!”
天周龙骧细品着茶水,微笑道:
“沈老弟聪明人,我也就不多绕弯子了。”
他抬头看着沈渐眼睛:
“我想与仙道院结盟,拿下九院问道第一。”
沈渐笑了起来,用笑来掩饰他的尴尬。
天周龙骧微笑着,轻轻放下茶杯,用柔和的嗓音道:
“沈老弟不愿意?”
沈渐摇头,干咳了一声说道:
“从天道院虎口拔牙,你确信沈某有这个能力。”
天周龙骧大笑:
“我相信我的眼光,你若点头,自少不了你的好处。”
沈渐还是摇头,面露难色道:
“周兄有所不知,我这领队名不副实,就连你那表妹也不把在下放眼里,我又如何能说服他们为阁下出力。”
天周龙骧看着他,眼睛里面露出疑惑,说道:
“不止这个原因吧!”
沈渐心弦微震,很快收敛心神,反问道:
“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
“没什么!”天周龙骧目光闪烁,“只需要沈老弟点头就是。”
让你拿第一,那我费心搞这么多事那不白费了。沈渐面不改色,喝了一口茶水,淡淡道:
“反正不急一时,容我多考虑几天。”
“不急。”
天周龙骧也没有逼得太紧。
道路渐缓,没多久停下。
夜色中城墙轮廓已在眼前,仙道院的马车停在前面不远。
沈渐揖手告别,重新回到本院马车上。
叶申瞪着他,一脸忿愤。
“天周家找你结盟?”
这种摆在明面上的形势,是个人都猜得出来。
沈渐也不隐瞒。
叶申闻言只是哼哼冷笑。
“我知道你们不把我当领队,所以我也没答应。”沈渐叹着气,又道:“不过叶兄啊!你那手灵符结合灵契的雷斩,看起来上不接水,下不生火,到了归窍衍生第二形态,可不容乐观……”
丁冲笑而不语,双手抱胸,后脑勺靠在板壁上养神调息。
叶申一怔,皱眉问道:
“你看得出?”
沈渐长叹一口气,往后一靠,闭起了眼睛,吊足了胃口。
搞得叶申很是不爽,恚怒道:
“有什么明说,别在这儿吞吞吐吐的。”
沈渐过了半晌才睁眼说道:
“你这是请教人的态度?”
叶申怔了怔,张口结舌。
沈渐这才轻飘飘丢了句:
“我知道个地方,貌似能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叶申满脸不屑,说道:
“连本院教习都无法解决,外面那些鼠猫狗道能管用。”
沈渐看着他,像在看傻子:
“教习们不是不能解决,而是不帮你解决,你若去朝廷任职十年,愿意激流勇退,去道源宫授箓拜师,这点小毛病,轻而易举;你若不想丢下一切,也有办法,那就是立下功劳,得天子御准向宗正寺求得修行真经,这两条路,哪条不需要你十年八年。”
叶申沉吟着,很明显沈渐的话击中了他软肋。
“给你指条路,去天坑鬼市,找公道铺。”
沈渐笑嘻嘻地从袖子里面摸出一张其薄如纸,其软如革的面具,在他面前晃了晃,“看到没,这是进鬼市的凭据,看在你我同窗一场,便宜你,算一百块灵髓,你若找来十人,那就再打一折。”
自从买下那两套血魂丹,兜里面穷得叮当响,只能舍了脸皮,多拉生意填补亏空。
一百灵髓一个入场资格倒也不是他乱喊价,事实上仙都就有人专门倒卖入场面具,价格基本上都在一百灵髓到一百二十间,那些人多半与鬼市商家有联系,这些面具从沈渐手上拿去也就二十灵髓的成本价。
叶申听过天坑鬼市公道铺的名头,犹豫少许,一把抓过面具,掏出一把灵髓扔给他,将信将疑道:
“先去看看,胆敢骗人,我便去你家。”
得嘞!又拉到一个顾客。
沈渐很满意,有这些不差钱的世家子送钱,荷包很快就能重新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