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有人想要指责代田真由理,也不是现在。
首先,她现在确实是霍华德家名正言顺的临时族长。
其次,就杀人这件事上,查斯汀娜和德洛丽丝也做了同样的事情。
除了翟景秋有些不平以外,其余人的人都默认了苏泊比亚的死亡。不过,也没有人真的愿意跟代田真由理一起行动,毕竟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代田真由理的人格魅力都远远不如她的几个哥哥姐姐。
更何况——遗产。
不管是谁,都想到了最关键的问题,也就是霍华德家族的遗产,由雷尼克斯指定的遗产。虽然六名被请过来见证的人均已死亡,而明面上的家族成员只剩下了代田真由理一个,但这不代表遗产找不到。八目岛虽然大,可大部分都是林地、山麓之类,霍华德总不会把自己的遗产埋在什么地方吧?
余归亭转身就走,廉清宜等人也跟着离开了,两三分钟之内,人竟然散了个干净。只有月桂叶、薰衣草在帮助收殓苏泊比亚的遗体。
“哈,我就知道会是这样。”代田真由理抓了抓头发,“从头到尾,就没有人能够站在我的一边。”
“真由理小姐,苏泊比亚先生……”薰衣草问。
“搬回他自己的房间去,你们自己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反正岛上的活人没几个了,我晚上回螺目馆住,那地方没死人,还干净一点。”
“小姐,这很危险。”
“你看看今天的主馆,你告诉我这里安全吗?”代田真由理冷哼一声,摔门而出。
就算游客拥有集散地赋予的能力,可驱使着能力的依然都是血肉之躯。在能力作用之外,一把刀或者一滴毒药就可以取走其性命。代田真由理很清楚这一点,而她也感觉到自己现在被架在了一个非常尴尬的位置。于表面,她是霍华德家族的临时族长,受到那些暗处族人的窥视,他们随时会从暗处向她发动致命的攻击。于里侧,昨晚的混战之后她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助力,对于游客还剩下几个也无法知晓,这时她这个族长一定会成为游客的下一个目标。
“草率了。”
果然杀了雷尼克斯后患无穷,尤其是自己。怪不得陆凝会笑,她估计早就把雷尼克斯死后可能产生的变化想好了。
代田真由理走到了二楼的阳台,外面的雨倒是停了,却开始刮起了冷风,凤势很大,那种打着伞出去容易被吹得立足不稳的程度。同时,阴沉的天空依然如故。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走廊内有些响动。
这个时候,又有谁能来找她?
她转过身,看到了月桂叶站在走廊的另一端,向她微微躬身行礼。
“族长,我们已经收拾好了现场。只是现在潘厨师长遇害,我们已经无人做菜,不知道……”
“不需要管我。你们自己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一切照旧。”
月桂叶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代田真由理很清楚,就连仆人们也在追逐着霍华德家族的族长之位,雷尼克斯的遗产是每个人追逐的对象,无论是游客还是场景内的人物。
不过这个遗产和家族规戒一样,是由一股霍华德家族拥有的神秘力量所把持的,所谓见证人根本没有意义,只有受到那个力量承认,才是真正的遗产,才拥有着赋予下一个人家主权力的效果。
她沿着楼梯回到四楼,走进了雷尼克斯的房间。
雷尼克斯的遗体已经被放在了他自己的床上,盖上了白布。代田真由理进来也没有人会阻拦她,估计在她之前,已经有人对这个房间进行过一定的搜索了,很多物品摆放的位置都有了变动。
地面有一张布,揭开之后,是一些黑色的灰尽。这或许是陆凝拥有的某种杀人手段的前置条件?被自己抢先了一步?
代田真由理准备之后再思考这个问题,她将门反锁之后,便开始快速在房间内寻找一些可能指向遗产的线索。无论如何,雷尼克斯也需要考虑如果继承人出现了这种意外情况应该如何真的去继承遗产,他应该要留下什么暗示。只是……这次的雷尼克斯是陆凝扮演的。
以代田真由理对陆凝的了解,她多半会看过暗示之后就控制雷尼克斯的身体将它销毁,不给后面的人留什么线索。不过陆凝也是有个队友的,难道她不准备给自己的队友一点帮助?
这一翻就是两个小时,临近中午,代田真由理才颓丧地从房间里出来。
陆凝把信息清理得真干净。
别说什么遗产有关的信息了,就连霍华德家的神奇力量,家族历史,宾客之间的一些隐藏信息,乃至一些日记都被弄得不见踪影,甚至代田真由理还在一张羊皮纸上看见了陆凝对于来找信息的人隐晦的嘲讽。
她赶到有些饥饿了,才走到厨房,准备弄点吃的。这里的食材很全,对于游客来说给自己做一些饭并不困难。
但是一进厨房,她就看到了一个佣人正在忙碌。
女仆……
“茉莉,给我也准备一份。”代田真由理见状随口说道。
“是。”那位仆人从锅里面将一张蛋饼取出,扭过头向她微笑了起来,“但是族长,我并不是茉莉。”
代田真由理看到那个陌生脸孔的瞬间,马上举起了手里的枪。
“你是谁!我在岛上从来没看到过你!”
“这不可能,族长。我们几个在岛上一直为各位提供着服务,您怎么能这么说呢?就算您是族长,我们与您也是签订了一年的合同的,您不能无故终止。”
这个情况并不能吓到代田真由理,她的目光扫过了女仆的衣领,她的衣领上用金色丝线绣着几片薄荷叶。
“你是薄荷?”
“是的,族长。”薄荷向代田真由理微微一笑,将手里的盘子放在了桌上,“您想卷一些什么呢?我切了一些蔬菜条,或许您还想吃一些肉类?您想吃烧烤酱,还是沙拉酱?厨房里什么都有。”
眩晕感开始涌上心头,薄荷?代田真由理也是知道仆人名额与代号的问题的,这些称号并不是随随便便给与,似乎有什么规律。
但是她没有找到相关的线索,这种事应该只有家主知道。
“族长?您不舒服吗?族长?”
意识正在逐渐飘远,她只能听得见那个“薄荷”的喊声,却并不能作出什么有效的行动。
该死。
霍华德家的情况似乎比她想的还要严重——
这是代田真由理失去意识之前唯一想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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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赏目馆外。
“所以说我们来这里做什么?”翟景秋问和他一起来到这里的余归亭。
“我怎么说也是给霍华德家族看了风水的风水师。朋友,霍华德家族的成员算上带来的同伴,除了你就剩下那个代田小姐了,我可不想和她商量这件事。”
“什么事?”
“关于在这座岛上的风水阵啊。”余归亭咧嘴笑了起来,“雷尼克斯掌握的各种知识比我要广博,他只是没有往精通一类的方向去学习,但在我布置好这个风水阵后,他能够轻松掌握整座岛屿可见一斑。”
“啊,他那么厉害,怎么被人杀了?”
“哈哈哈,就算有通天的本领,也未脱离一个肉体凡胎。不过呢,我和他在这方面是一类人,在这方面当然会一起考虑……翟先生,您知道这赏目馆应该是代表着什么位置吗?”
“坤位,地。”翟景秋用他临时恶补的知识回答,“我没有了解过这个,这还是我临时搜到的。赏目馆被建在了山坡平缓地段的一个宽阔空地上,附近还有各种球场,挺符合那位迪米特里少爷的爱好的。”
“或许吧,但是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方位往往有很多意义,我相信雷尼克斯尽管不会使用过于深刻的含义,但基本的特点还是要遵守的——这里是杜门。”余归亭抬手指了指。
“杜门?什么意思?”
“八门遁甲,其中杜门为隐藏,适合躲避灾厄,隐藏起来不被人发现。”余归亭露出一个微笑,“虽然迪米特里没能躲过灾厄,可是这里很有可能被藏了点什么。”
“好吧,我一直不太信这个。但是今天看到那副景象……我也不得不信了。”翟景秋叹息了一声,“那我们进去吧?余先生?”
两人打开了门,走进了赏目馆内。迪米特里的尸体已经被放回了他的房间,不过留下的痕迹还在。余归亭在屋子里找了几圈之后,便找到了一个被伪装成装饰物的开关。
“怪了,迪米特里就住在这里,居然没发现?”翟景秋看着那个显眼的摆件,疑惑地说。
“他一年也就过来住这么点时间,相比于翻室内的东西,他大概更喜欢户外运动吧。”余归亭扭动了一下摆件,客厅那里便传来了一声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
是阁楼。
这间隐蔽的阁楼很矮,要上去必须以趴着的姿态探索。不过即使如此,阁楼上居然没有什么灰尘。
“有人打扫这里。”翟景秋眯起了眼睛,“看起来这个地方并不是什么秘密。”
“既然是雷尼克斯设计的,让仆人经常打扫也正常。这里……嗯……”
至少迪米特里过来已经住了好几天了,几天时间足够积累一些灰尘。当然,也可能是由于天气不好的因素,空气湿度大尘土不多。但翟景秋感觉余归亭的说法难以说服自己。
“有了。”
余归亭从阁楼的角落里面拖过来了一个文件夹,那上面并没有任何标注。翟景秋打开手电,两人将文件夹打开之后,便看到了一沓厚厚的名册。
“这……”
“是仆人的名册!”
两人对视了一眼,急忙翻开名册。它是按照时间顺序排列得,也就是说,今年的名册应该在最
“看,这里记载了每个仆人被雇佣的详细信息,包括原本的姓名,签约合同,简历以及决定代称的特质。”余归亭点着目录,兴奋地说,“我们可以了解一下那几个仆人了,说实在的,他们才是这个岛上最神秘的人对吗?”
“让我看看,第一个人,鸢尾,女,二十三岁。原名……kate·howard?”翟景秋刚刚翻开第一个人的资料,便愣住了。
余归亭立刻凑了过去:“霍华德?她和霍华德家族有什么关系?她……不是第一天就死了吗?难道说——”
他的话语被后方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两人迅速回头往后看去,便看到了一个戴着墨镜和口罩的人站在通往阁楼的楼梯上,将一把枪夹在了通道口的位置。
“你是谁!”
余归亭立刻拔枪,只是这个低矮的楼上他根本就不方便将枪拔出来,翟景秋之来得及将他往旁边一推,两人立刻翻滚开。
但是,枪声响起的瞬间,翟景秋看到余归亭的身上立刻炸开了一朵血花。
那种翻滚躲开射击,然后拔枪反击的桥段,在真正的神射手面前根本就不存在。
翟景秋将手伸向了腰后,他终于明白古斯塔夫说的拔枪速度是多么关键了,只可惜,他也没时间练习了。第二发子弹准确地打中了他的下巴,其威力足以打碎他的头骨,将脑子绞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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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马凯洛夫迷茫地抬起头,紧接着目光恢复了清明。游客圆谷寺空此时已经接管了这个躯体。他走向门口,拉开了房门,德洛丽丝就站在门外。
“圆谷寺……我们应该怎么办?”德洛丽丝一边如同梦游一般走进了屋子,一边低声问道。
“刚刚马凯洛夫又感觉到了有人死亡,看来到了今天,谋杀已经无法停止了。”马凯洛夫揣起双手,“不过我猜这应该是来自场景的回击,或者是我们触发了什么条件,才引起这些的。”
“是这样啊,那么,我们还要找遗产吗?”
“当然应该找一找,不过我觉得我们已经错过了那个最佳的时机,遗憾啊。”马凯洛夫轻声叹息着,“我本来以为时间足够的,没想到三个晚上就死了这么多人,恐怕人数过少的话,就会引发某种古怪的复仇现象。”
“没机会了吗?”
“不算一无所获,也还有机会。”马凯洛夫扭头看向了门,德洛丽丝也将手里的霰弹枪指向了门口。
马凯洛夫眯起眼睛,忽然伸手抢过了德洛丽丝的霰弹枪,对准门口连续扣动扳机。每一枪都炸开了火光与响声,但并没有子弹真正出现,门也没有任何中弹的迹象。紧接着,德洛丽丝用手一指屋子里一个占卜用的圆形尖锥,尖锥晃动了一圈之后,骤然弹射而起,从稍微打开的窗户冲了出去,高速绕向了门口。
两人同时发动了能力,却在这时,都感到身后有人轻柔地搂住了自己的身体。
“怎么……”马凯洛夫瞪大了眼睛,他看到了搂住德洛丽丝的人,那是个陌生的,穿着女性佣人服装的女子,领口有一只麝的图桉,她微笑着,而血液正在她按住的胸口快速扩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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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凯洛夫感到有些不对,但是他的心脏也已经停止了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