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凝和多丽安两人从三楼一路跑到二楼,再次躲进了一间客房,现在陆凝已经完全掌握了这一套了。
“哈哈哈,我真是没想到还能这么耍这帮佣人!”大概是憋得久了,多丽安进门后第一反应居然是大笑,比之前陆凝能射杀佣人的时候还要开心。
“这群佣人看起来真是给你带来了不少烦恼。”
“这么说吧,他们对我来说就像是屠夫在普通人眼中一样,杀不死的东西总是让人产生很强的挫败感。”多丽安拧开一瓶水,“总之,我们算是计划成功了!”
“嗯。”陆凝小心地从那块板子上将覆盖的纸页揭开,虽然不免弄破了一点,但对于整体来说也没造成太大的损害。
这是一封信,寄信人不出所料,是塔季耶夫。
亲爱的维拉:
自从上次交流了我们的想法之后,我对手头的几个项目又有了新的构思,如果不是你也有国王交给你的项目,真想把你拉进我的项目组来。
这里面最让我感到惊喜的是超脑核心的进展状况。人们的记忆所构成的记忆网形成了非常优秀的载体,它脱离了传统ai技术的机械式记忆方法,完全是自然学习的产物。通过复制思维的技术,我已经将核心运算机能提升了大约一百倍,这已经超过了国王希望我能达到的水平。
在泛记忆的网络当中,过去的一切都不再是秘密,这会涉及到一些问题,但我认为当我们完善了超脑核心系统之后,也能将这些完全保密下来,毕竟它们并非是人。这个以我为蓝本所制作的核心我决定命名为eyesight,并为它设计了一个图标,这个名字意味着一切都将在可见的未来规划之内。
但是依然有一些缺陷,我需要你的帮助,维拉。超脑核心在记忆网运转下确实具有着非同一般的计算和判断能力,但是非机械化带来的问题在于它拥有一定程度的情绪,而这份情绪则非常贴近于我。
过于接近一个人很容易片面,我不准备留下这样的弊端。我需要另外一些聪明的头脑副本,这不会对你造成任何损害,也能有助于我的项目未来,如果你对此有意,我们可以择日详细谈论。
你忠诚的
塔季耶夫
签名的旁边便是eyesight的印章,自从塔季耶夫设计出来之后似乎就没有改变了。但陆凝更加惊讶的是七贵族的最初诞生居然比想的还要早一些。
维拉会把这封信贴在那里说明是作为了一个待办事项,而被遮盖说明已经处理了。只是无法得知到底答复是什么了。
“这个虽说有点出乎预料,可是也不那么重要吧?”多丽安看完后有点失望,“顶多是贵族出现更早一些,不过这好像也不能改变现在的处境。”
“嗯我再看看其它的东西。”陆凝伸手去揭开其余的纸张。
就在这时,走廊上忽然传来一声惨叫,两人顿时一惊,贴近了门边,在那一声惨叫之后走廊中就只有一些奇怪的敲砸声,并不太响,却令人感到背后发凉。
“这听着不像是佣人?”陆凝拧紧了眉头。
“不知道,就算是战斗我也没听过这样的动静。”多丽安说。
大约一分钟后,那些声音才消失,两人又等了片刻才将门打开一条小缝望向外面,走廊里面似乎没什么
陆凝的目光迅速向下一转,同时掏出了女佣的枪指向了那里,就在两人脚下的地方,一团篮球大小的肉块正在迅速生长出手臂和腿,不过都不是血肉结构,陆凝立刻开火,三声宛如铃响的枪声之后,那团血肉的卵开始从枪伤的位置分解出黑红色的脓水,一张近乎支离破碎的脸从裂缝中努力伸出来,长大了嘴巴,却因为已经没有舌头而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这张脸陆凝勉强能认出是柳云清的一个队友。
“对不起,安息吧。”
她这次抽出了雨过天青,雨丝坠地的声音炸响在肉块的表面,那持续向外生长的肢体终于停止了成长,也无从恢复,慢慢被时间子弹转化为了无害的血水。
“这人”多丽安惊疑不定地说。
“这是和我一起来的人之一,很明显,有麻烦了。”陆凝将门推开,终于看到了更远处的走廊上布满了放射状的血浆,但那个凶手却早已消失不见。
“我可不知道时之馆里有这样的怪物!”多丽安看到也忍不住头皮发麻,佣人的时间攻击怪诞但是还称不上恐怖,至少还有点美感,可是走廊上这一幕就是纯粹的屠杀,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好受。
“我们得尽快找到逃出去的办法,这里不能继续留着了!”陆凝跨过地上的血水,取出怀表开始生成位垒,“多丽安,你还记得自己之前找到维拉研究成果的房间吗?”
“记得!”
“这次穿过位垒我们就去那里!”
晏融在一楼的一条楼道里看到了一团团的血肉,顿时感到头皮发麻。这场景她再熟悉不过了,裂解者会通过撕裂灵魂的方法制造劣等的衍生个体,而这些衍生个体虽然没有不死不灭的本事却依然难以消灭,估计此前来到时之馆的人已经全都被裂解者转化了。也难怪那些佣人都是活死人的模样,估计灵魂全都不在了,只有这样的躯体才能担任“狱卒”的作用。
红色的网沿着这走廊开始蔓延,那些肉块全部被“狂战士之死”的侵蚀力绞成了碎块,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些肉块在地上蠕动尝试着恢复,晏融快速冲过了这条走廊,来到门口,却发现一个宛如透镜一样的东西堵在门前,正在以慢如龟爬的速度移动。
“这是什么东西?”她皱起了眉。
找到你了
阴森的声音自晏融身后响起,她一扭头,发现裂解者正在从楼梯上下来,她积木状的身躯已经堆积了更多的方块,这些新鲜的方块上依然残留着组织器官的痕迹,而裂解者那布满裂缝的头上则有着诡异的微笑,比较靠后的两条手臂正在将一个人的身体狠狠向内按压,团成球状。
真得感谢你,我得学会怎么运用我的力量才对,只有有了对手,才会有所成长来吧,你一定会成为我最优秀的眷族
“我才懒得跟你这种东西打。”晏融撇了下嘴,“你还是逃不出这片空间吧?就算想要追杀人也得碰运气才行,就算能因为眷族受到攻击产生感应,你这赶来的速度也够慢了。”
你跑不掉
“再见咯”晏融手指在额角一划,比了个再见的手势,转头直接冲入了透镜之中。
裂解者发出了一声冷笑,却也不继续追赶,而是随手将新捏好的肉块丢入了走廊,转身继续找下一个时间位垒去了。
陆凝和多丽安则又一次来到了三楼,这个时间的三楼自然没有佣人在,两人来到了多丽安所熟识的那扇门旁边,刚要推门,陆凝忽然感觉自己肩头微微一热。
“多丽安,等等。”她反手摸了摸肩膀背后背的东西,本来她也没带什么,只是摸出了一个水壶来。
她回忆了几秒钟才想起这个水壶里面装的是什么。
“喂?陆凝吗?”
“蓝荼?你从列车上下来了?”
“早下来了比你晚了一班车吧。”蓝荼的声音还是很稳定,“我们接了个悬赏,要查看几个监狱的牢固程度,没想到在时之馆这里能感应到我之前留下的火苗。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进去了?”
“这里是维拉住过的地方。”
“我知道,这地方也算有点名气,问题是你们进去干什么?瞻仰维拉爵士的遗体?”
“我们想知道维拉是不是留下了什么财宝之类的东西,这里不是个遗迹吗?”
“这么说倒也没错”蓝荼说道,“里面什么情况?”
陆凝大致总结了一下。
“你们人还不少,我在外面碰到了两个,居然里面还有这么多人吗?”
“都走散了!”
“别担心,时之馆并不是个连接过去和未来的迷宫。”
“什么?但是我们在这里确实跨越了不同的时间”
“时间是能隔绝我的火苗的,时之馆本身依然存在于目前的时间内,所以我们才能通讯,不过你们在里面一定是时间感混乱,不知道究竟是过了几分钟还是几十年。”
陆凝看了多丽安一眼。
蓝荼没有停顿,继续说道:“时之馆内的状态应该是投影状态,怎么说呢就像是同一时刻在不同地方发生着事情,这个就是同一时间的不同时间发生”
“你还是别绕了,我知道你想表达什么,直接说我们有没有办法出去?”
“回到原点就行了,你们在里面一定不会遇到过去的自己,只是一般人无法对投影轴进行定标。我会给你们一点外部帮助嗯”
片刻之后,陆凝感到手里的水壶凉了一些。
“现在你可以通过热度来判断自己距离原点的时间,这其实不是个迷宫,所有的投影都是互相连接的,而且只是为了囚禁这里的一个特别危险的存在设计的。”
“什么特别危险的存在?”陆凝将壶再次放在了背后背包里,伸手打开了面前的门,一间和研究所时陈设差不多的个人办公室出现在面前。在桌子上很明显有一枚王室徽章压着几份件,多丽安伸手一指:“就是那里维拉的研究成果就是那堆件的第二份,不过之前是用我的财宝压着的!”
“直接进去。”陆凝冲入了办公室里,直接抓起徽章塞入了口袋,然后快速清点了一下桌上的件,从里面抽出了一个信封。
致维拉:
已成功复制思维副本,非常感谢你的协助。
根据我们所签署的协议,关于你的副本部分将对所有人保密,直到你我双方都不在人世。
随信附赠一枚赠或许能让你看淡过去。我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不过我坚持认为,只要人还活着,一切就有挽回的余地。我们不能接受再失去更多了。
保重。
塔季耶夫
陆凝快速浏览过了这封信,然后将一张信的照片融入了长袍当中,口中问多丽安:“外面的佣人什么时候会到?”
“不知道我没见到有人过来!”
“什么?”她立刻抬头,“一个佣人都没过来?”
就在此时,走廊里响起了怪异的歌声。
休止,休止,休止那些迷途的灵魂,在旷野的丰碑之上盘绕数日。撕咬、吞噬、消失一切死去的事物,于炼狱的终点披挂起陈旧腐尸。
多丽安猛然捂住了自己的额头,发出一声尖叫。
彷徨吗?畏惧吗?你的勇气在和你的怯懦争论。悲伤吗?怀疑吗?我的所作所为究竟是正义还是邪恶?我们在堂而皇之地承认自己的自私,又何尝不是为自私所寻找的借口?我们以杀戮成就自己的未来,却是否质疑过自己有没有资格带来死亡?
“别唱了!别唱了!”多丽安尖叫道,“我们别无选择!我们从生来就承担着杀戮的责任!为什么不去质问那些让我们成为这个样子的人?为什么要责难我们?”
“多丽安!”陆凝大声喊着,但声音却完全无法传入多丽安的耳中。
你在这里度过了漫长的时光,是你无法离开,还是不愿离开?
多丽安慢慢跪在了地上,她的神色惊慌,向着门伸出了手。
“杀戮我讨厌那种生活我只是为了必须要做的事无意义的杀戮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只白骨的手臂从门外探入,骨骼上有很多破碎的痕迹,被更多的骨头补得异常难看,但多丽安却伸出手,向那破碎的手臂探去。
叮,嗒。
陆凝开火了,时间的子弹命中了门框,而雨过天青则在手臂上爆开,将白骨的胳膊再次打碎,紧接着,被还原为了泥沙的门上方的墙壁坍塌下来,将脱落的手臂埋了起来。
“出来。”陆凝语气冰冷地说。
真是奇妙,你居然完全不会被灵魂回响所侵蚀。
积木的块状躯体在门口出现,一张裂纹密布的脸探出,带着瘆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