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昊用马车把江紫烟送到护国候府大门外,江紫烟跳下马车,大摇大摆的进了护国候府。
正在府前指挥下人装饰府门的管家,见这马车是自家王爷的,不是说隔着门,只说话,不见面的吗?两人同乘而来,没见面?骗鬼呢。
江紫烟大摇大摆的一路到了湖边。
湘月郡主和阳河郡主在亭子里早就坐不住了,若是前边的长辈知道江紫烟私下出府,不知会着急成什么样子。
她们一直留意着江紫烟跳墙的方向,不想江紫烟却从前边大摇大摆的过来。
“二妹,”湘月郡主的额头出现了细密的汗珠,“你怎么从前面过来了,不怕被发现吗?”
“我是从大门进来的,又不是出去。”江紫烟把‘进’字咬的重重的。
这也行?
“二姐见到昊哥哥没有?”阳河郡主拉着江紫烟和湘月郡主坐下,抓了几颗剥好的栗子塞到江紫烟手里。
桌上的栗子被剥的干干净净,还有一盘瓜子仁,看来她们还真是无聊。
江紫烟嚼着栗子,“见到了。”
“怎么说的?”
“眼下还是不能到郑府去。”
“为什么?”
本来只是简单的大夫和病人的关系,扯到了朝堂纷争,关系就变得纷繁复杂起来。
南宫昊当初若是应允了郑尚书的请求,未免被人冠上拉拢朝臣的帽子,何况江紫烟还得冒着被感染的危险。
怕是皇上也是不愿看到南宫昊被人诟病,这才拒绝了郑尚书。
若江紫烟不是王妃这个特殊身份,郑尚书家的千金患病,有人能治,皇上岂会不予理睬?
这些朝堂上的事江紫烟也理不出头绪,倒是湘月郡主和阳河郡主从江紫烟的话中听出了端倪。
“皇帝舅舅怕是要这几个表哥用自己的实力进行角逐,不想让朝中大臣加入进来。”湘月郡主平时和碧华公主在家常常谈论朝堂之事,有些事情比当事人看得还要清。
“这怎么可能。”江紫烟叹口气,不想让朝中大臣加入进来吗?就差明目张胆的上街拉队伍了。
前世最烦这些勾心斗角的事,今生偏偏要嫁进帝王家。
好在南宫昊说了,这些朝堂之争不用自己插手,只需安安稳稳的做好自己的楚王妃就好了。
一切的不快放到脑后,看看眼下该干点什么。
嘴里说放下了,怎么心里像堵了一块石头,感觉呼吸间都有点沉重。
没有出手救郑可儿,是不是良心难安呢?
……
府上来了一位公主,两位郡主,就连江紫烟的三个舅母都是受过皇封的。
江紫烟不常在府上,下人和丫环婆子散漫惯了,这么多尊贵的客人住在这里,一时间,一个个诚惶诚恐,唯恐得罪了那位贵人,掉了脑袋。
府上的管家,原本是楚王府的一个管事,听江紫烟说后天要带一部分下人到楚王府去,便安置好了,到了后天,作为王妃的陪嫁,一块儿到楚王府。
到了傍晚,在大客厅摆上宴席,碧华公主身份尊贵,坐了上首,左边三位舅母依此坐下,右手是江紫烟三姐妹。
管家办事稳妥,怕江紫烟再饮酒误事,专门准备了果汁。
几个舅母都是女中豪杰,又是在军中待惯了的,遇到这样高兴的事,没酒是不能尽兴的,便摆上了上好的白酒。
大家没见识过江紫烟的酒量,几位舅母建议把果汁放到一边,碧华公主也破例要小酌一杯,大家的酒杯里斟满白酒。
叶羽叶蝉月牙和一众丫环婆子,伺候的下人,大家如临大敌般盯着江紫烟面前的酒杯,月牙站在江紫烟身后,专给江紫烟一人满酒。
大家仔细着头发,主子喝高了,不知哪位的头皮上会多出一百条小辫辫。
席间,碧华公主道:“嫁妆置办的差不多了,明天裕亲王也会过来,见证他的干孙女上轿,还有我家驸马,最晚明天傍晚到,赶的上喝你们的喜酒。”
“太好了,”三舅母一杯酒下肚,道:“明天我们家老爷子和老太君也会来的,没想到我家烟儿的婚礼这么多人参加,想当年,我和你三舅,在两军阵前打开一坛酒,犒赏了三军,就当举行了婚礼,接着就上了战场。”
三舅母说完,又喝下一杯酒,还沉浸在当年的那场大战里。
当年,塞外几个游牧小国联合起来攻打北晋,叶老国公率领家中老小上了战场,三舅母当时还没过门,本来不必跟着,三舅母怕三舅在战场上有个好歹,便追随而去。
在最后一场决战前,三舅和三舅母商量好,在军前成婚,生没有同,死也要同穴。
就是那场大战,大舅被番邦掠走,生死不明。
大舅母笑道:“三弟能给你一个阵前婚礼就不错了,我们当初成婚时,本来提前订好的日子,等我们王家送亲的到了,你大哥被困在番邦的大阵里,家里老爷子和老太君都急着破阵,一口热水没喝上,揭去盖头就随着公婆和两个小叔子上了战场。那一场大战,只杀的血流成河,尸骨成山,等到战事结束,浑身上下都被鲜血染红了,那场婚礼,才是空前的浩大。”
提起当年,大舅母豪气干云,提起一坛酒,拍去泥封,就着酒坛,咕咚咕咚,一坛酒下肚,眼见着大舅母有了三分醉意。
大舅母放下酒坛,抹了一把嘴角的残酒。
“等我家烟儿进了楚王府,做了王妃,那个不长眼的敢和我家烟儿为难,先问问我手中的青龙偃月刀!”
大舅母原本是个沉稳的人,刚才三舅母的话,让大舅母想起以前年轻的时候,这才多喝了一点,眼看着言谈有些失去方寸。
若是普通的家宴,随便说些什么都没人计较。眼下碧华公主和两个郡主都在,若是有些话伤及皇家,皇上发威任谁也承受不了。
二舅母急忙拿走大舅母面前的酒杯和酒坛,道:“大嫂,你这算是不错的了,你忘了我们当初还没成亲,我带着一队女兵跑到阵前去找你二弟,你二弟差点没让人把我绑起来。”
“那是二哥担心二嫂受到伤害,谁知二嫂就是个母夜叉,只杀的敌军后退五十里。”三舅母跟二舅母说笑,这才让大舅母的脸上重新露出笑容。
叶府三位夫人这些事情,碧华公主是知道的,对面坐着的三个小辈是第一次听说,三个人像是听故事,满桌子的佳肴都失去味道。
饶是江紫烟两世为人,也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故事,三位舅母还有这样的过往。
特别是二舅母,还没过门,就敢到两军阵前去找未婚夫,在这样的礼教下,也不怕被婆婆家的人看不起。
事实上,三位舅母在公婆眼里就跟自己的亲闺女似的。三个舅母也是情同姐妹,三位舅舅对舅母也是极好。
大舅在最后一场大战中被番邦掠走,最后尸骨无存。
叶府的人这么多年下来没有放弃寻找大舅,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一直无果。前些日子,有商人说在番邦见过一个贵人,相貌和曾经的叶府大公子极其相似。
若是所说是真,莫非大舅投靠了番邦?
大舅母自然也听到这个传言,无论真假,总算有人记起这位卫国英雄。
若大舅真的是在番邦,叶府投敌叛国的罪名是逃不掉的。
当然,这也许是有心之人故布疑阵,想让南宫昊乱了阵脚,毕竟叶府是南宫昊最大的助力。
江紫烟从来都是信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太远的筹谋太累人,事情摆到眼前,自然有办法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