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娘执意要跟去,江美玉看着江紫烟道:“就让我姨娘一同去吧。”
“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也不放心,好歹我也是个大人,若是有什么事情,也许能帮着你们一些。”
三姨娘说话的时候,没有一点底气。其实她心里明白,大小姐哪里需要自己帮着,自己不拖累大小姐就不错了。
留三姨娘一个人在蔷薇院的确不妥。
江紫烟看着冷冷清清的院子道:“院里的丫环婆子都到那里去了?怎么跟前一个端茶倒水的也没有?”
“夫人说大小姐收走了庄子和铺子,府上少了收入,便把一些下人发卖了。”三姨娘说着话就要站起来,一阵头晕眼花又坐到床上。
这么说蔷薇院里的下人都被郭氏发卖了。
现今三姨娘站起来都困难,如何能撑着走到前厅,然后再回来。
江紫烟道:“三姨娘,若是让你舍了蔷薇院,和我到外面去住,不知三姨娘可愿意?”
“和大小姐住在一起?我倒是愿意,只怕老爷不会答应。”三姨娘的眼角也有了泪珠,这种不能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上的感觉,就像一把钝刀子扎在心上。
“三妹呢?”江紫烟转过身,看着江美玉。
江美玉道:“三妹自然愿意和大姐在一起,只是……”
“既然这样,接下来听我安排,我们离开这个毫无人情的地方,过我们自己的生活。”
江紫烟让江美玉收拾了仅有的金银首饰和一些散碎银子,招呼叶羽叶蝉抬了张椅子进来,让三姨娘坐上去。
“三姨娘,到了大厅,你就装晕,我父亲允许你离开时,三妹便跟着出去,只要出了江府,就没人奈何得了我们。”
“能行吗?”坐在椅子上的三姨娘有气无力,怕是到了大厅,不用装晕都会不省人事。
大家在蔷薇院耽搁一会,到了大厅,见府上的上下都在,就缺江紫烟她们这就几个了。
老太太依然拄着显眼的拐杖坐在上首,江翼城坐在老太太对面,郭氏坐在江翼城下首,四姨娘小郭氏带着江晚绿站在一旁。
老太太看上去比半年前龙钟了许多,江翼城也没有原来精神,就连郭氏的跋扈似乎也没有那么嚣张。
只有小郭氏旁边的江晚绿,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像是一只斗技场上的斗鸡,炸着毛,四处寻找对手。
大厅里的下人明显少了许多,不知是不是被郭氏发卖了。
见到江紫烟一行进来,老太太抬了眼皮,又合上,眼见得是不想搭理江紫烟她们。
江紫烟见老太太这样,想着今天带走三姨娘和三妹,怕是以后再也不会和江府有牵连,若是不给老太太留点印象,老太太再把自己忘了,岂不是白白的喊了她那么多声祖母。
“见过祖母!”江紫烟声音洪亮,底气十足,一嗓子把老太太的眼皮掀了起来。
“嗯。这么多天没见到烟儿,来了就好,站到一旁去吧。”老太太有气无力的说完,又合上眼皮。
江紫烟退到一旁,本想着怎样才能让老太太和自己交谈,这样才能怼过去,一旁的郭氏马上递了话头过来。
“大小姐越发的不知天高地厚了,见了长辈连个招呼也没有。”郭氏眼角瞟了江紫烟一下,眼角的不屑流露无异。
“呵呵,二夫人,你说本小姐怎么就不知天高地厚了?说我见了长辈不打招呼,明明刚才我已经和祖母打过招呼了,莫非你耳朵聋了?还是说你觉得你比祖母还长辈?你是不是想骑到我祖母脖子上去?”
江紫烟似笑非笑的说道。
江晚绿站出来,指着江紫烟的鼻子道:“你这个扫把星,敢说二娘聋了!不怕江家的家法吗?”
江紫烟转身一掌刮在江晚绿脸上,道:“一个庶出的贱婢,也敢指着我江紫烟的鼻子,怕是你的小命不想要了。”
叶羽叶蝉见江紫烟动了手,且面带怒容,放下三姨娘,拔出佩剑,站到江紫烟前面。
江紫烟这一掌用了三成的力量,江晚绿那里承受得住,趴在地上,一口鲜血喷出,连带着两颗腮牙掉到地上。
郭氏站起来,道:“明明……”
“都给我住嘴!”老太太明着说郭氏,却是看着江紫烟。
这些天没见到江紫烟,府上一直太平无事,这个不安分的一出现,就搅得家宅不宁,纷争不断。
江晚绿房里的丫环过来扶了江晚绿站起来,江晚绿见老太太发了话,也不敢再当出头鸟,退到小郭氏身后。
小郭氏虽也恼恨江紫烟,对江紫烟也是无可奈何,同时,也恨自己的女儿没有心机,给郭氏当了炮灰,郭氏却是连个响屁也没有。
江翼城不愧是礼部尚书,见大家安静下来,这才说道:“大家都是一家人,别伤了和气。”
呵呵,鬼才和你是一家人。
“父亲,三姨娘病成这样,是不是该请个大夫瞧瞧?”
江紫烟是为了三姨娘才来的大厅,不然,谁会来这里看这些个牛鬼蛇神。
郭氏见江紫烟站出来给三姨娘撑腰,一个胎毛未落的小丫头,真就以为老娘是怕了你。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如今府上连买米的银子都是发卖下人换的,至于看病这样奢侈的事情,还是等有了银子再说吧。”
郭氏说完,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冒着热气的茶水,不怕烫的样子分明在说,你个小丫头,有本事使出来,老娘候着。
江紫烟双眸微迷,转头看着郭氏,道:“我在给我父亲说话,不知二夫人什么时候当了父亲的家。莫非我父亲在府上连给姨娘看病的权力都没了?这府上是姓江,还是姓郭?”
“你……!”郭氏气得说不出话,站起来用手指着江紫烟,想到刚才江晚绿挨得那一巴掌,赶忙把手收回去,气哼哼的坐下。
“烟儿,不是为父不给你三姨娘请大夫,实在是囊中羞涩,大家吃饭都成问题,哪来的银子请大夫。让你三姨娘再等等,月底父亲领了俸禄,马上就给你三姨娘请大夫。”
江翼城难得没有呵斥江紫烟,而是好言好语的和江紫烟说话。
只不过是满嘴的鬼话,江紫烟也不揭穿,道:“看三姨娘的样子,怕是拖不到月底了。”
“烟儿不是给当今太后娘娘治好了绝症,当今皇上都称一声神医吗?为何不能给你三姨娘瞧瞧,让我们大家都领略一番神医的风采?”
江翼城当江紫烟是三岁的孩童,江紫烟便也顺着江翼城说下去:“烟儿也是略通医术,怕是治不好三姨娘的病。”
“自家人,不妨试试,若是有个闪失,为父也不会追究的。”
这叫什么鬼话,拿着三姨娘的性命完全不当一回事。
亏得三姨娘心里早就凉了,不然,听了江翼城刚才的话,没病也得气出病来。
“那就请父亲立字为证。”
江紫烟若是强行带走三姨娘也不是不能,为了防着以后和江翼城有瓜葛,便想让三姨娘和江翼城彻底断绝关系。
“好,取笔墨来。”江翼城见三姨娘有气无力,半死不活的样子,留在江府也是白白的浪费粮食,不如把这个烫手的山芋塞给江紫烟。
江翼城不愧是曾经中过状元的,铺纸泼墨,一眨眼,一份字据便写好,盖上私章,吹干了墨迹,让下人递到江紫烟手上。
江紫烟拿到手上看了,叠好放到袖袋里,道:“白纸黑字写在这里,我这就把三姨娘带走了,若是三姨娘死去,与我没有半点关系。”
江紫烟说完,转身就要带着大家离去。
“烟儿慢着,为父有话要说。”江翼城在后面喊住江紫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