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仪器上的心跳变了形态,从波浪状逐渐变成平平的一条,床榻上的女人缓慢闭上眼睛,一双手无力下垂,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
沈墨染瞬间直起身来,扭头朝着身后大叫,“快来人,快来人呀!”
三四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门外冲了进来,然后开始紧急为女人抢救,最后的最后一个医生走到沈墨染跟前,摘下自己的口罩,面上露出悲伤表情,“沈小姐,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听到这话,沈墨染胸口剧烈起伏,像是呼吸不上来一般,马上就要晕过去。
她死死抓着自己的胳膊,尽量不让自己太过失态,努力支撑着站稳。
医生见她这副模样,有些不忍心的说道:“沈小姐,你也是全球知名的顶尖医生,连你都治不好,更别提别人了,在医疗进步的路上,总会有一些人是要牺牲的。”
这话如同雷击,狠狠的劈在沈墨染的身上,她用一只手抓着自己的头发,靠着墙壁缓慢蹲下。
心底的难受喷涌而出,她只觉得一阵眩晕,身体不受控制的向旁边探,到最后没了意识。
脑中闪过一道白光,沈墨染并没有清醒过来,反而是陷入了另一个梦境。
方才在病床上死亡的女人冲着她微笑,不知道在说什么,怎么听都听不清。
沈墨染想要过去,却发现自己的双腿被什么东西束缚住,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
她挣扎着,咆哮着,上气不接下气,想要从此处逃脱。
就在此时,肩膀突然传来一阵力道,耳侧传来熟悉的声音,“沈墨染,沈墨染!”
身上的束缚刹那间消失,沈墨染猛的睁开双眼,入目的是无尽的黑暗。
她大口喘气,萧夜白那张俊脸就在黑暗之中眉头紧锁,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她,“你怎么了?做噩梦了?”
男人询问出声,空气中有些酒的味道,不怎么好问。
沈墨染用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方才梦中场景历历在目,像是又发生了一般。
她不停的呼吸吐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要失态。
殊不知这副模样全被萧夜白看在眼里,要知道,这女人从未表现过这幅神态,她向来是运筹帷幄的,甚至可以说是高高在上,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你刚才梦到了什么?”,萧夜白下意识询问出声,问出来后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越界。
不过他和沈墨染现在是正常夫妻,问这话似乎也没什么。
梦中女人的面庞还在脑海中回荡,沈墨染缓慢摇头,用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她忘不掉,她还是忘不掉,这么多年过去,她始终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你先出去吧,我想自己冷静一下。”,她罕见露出了疲惫的神态,说话时声音很低,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似的。
萧夜白更加疑惑,就这样坐在床边,迟迟没有动弹。
沈墨染抬头同他对视,语气中有几分质问,“你还坐在这里做什么?想要看我笑话吗?”
听到这话,男人唇瓣轻轻一动,并没有反驳,最后还是站起身来,向房门口过去。
吱呀声响传来,屋内再次恢复平静,沈墨染身体后靠,将头放在了墙壁上。
她回忆起今日在沈蝎那处看到的蛊王,曾经一些事情像是电影一般在脑海中回放。
她是会用蛊的。
在穿越之前,她有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实验室,在实验室内可以做各种有关医疗的实验。再加上她家族本来的势力,她手上也掌握了越来越多治疗病痛的方法和资源。
因此国际医学组织和其他一些有名的私人医院都纷纷来和她合作,只要不违背道德,她通通同意,全当是行善积德。
那一年,她无意得到了一本古书,而古书上的内容就是下蛊之术。那时的沈墨染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所以并不相信有蛊的存在,直到后来,她在南方一个偏僻的小村子里被人下蛊,身上病痛不止,甚至还被偷走了所有的现金,从那时开始,他才真正注意蛊术。
随着对蛊术越来越感兴趣,她在一些地方弄到了蛊虫,就放在自己那密不透风的实验室里培养。
她最好的朋友也是学医之人,那天,她朋友没有带防护用具就直接进了养蛊的隔间里,最后中了蛊毒,却找不到解除的方法。
她的朋友,那个美丽又明媚的女人,死在了最年轻的那一年。
从那之后,沈墨染就再也没有碰过蛊虫,她让人把那些东西通通销毁,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她本来以为自己早已经忘怀,可以坦然面对发生过的一切,可是昨日沈蝎向他们展示了蛊虫后,她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原谅自己。有些事情一旦做错,就再也没有挽回的机会。
思绪正活落时,房门再次被人推开。只见萧夜白手上拿着一碗什么东西,缓慢朝着床边靠近。他的声音依旧很低,听不出什么感情,“喝了。”
不是商量,是命令。
沈墨染眉头收紧,她这辈子最讨厌别人命令自己,谁也不行。
看着男人手上那碗乌漆麻黑的汤水,心情更加差了,“我让你出去你听不懂吗?”
“喝了。”,萧夜白深情不变,依旧是那两个字。
二人就这样对峙着,谁也不肯退让。
最后的最后,还是沈墨染率先败下阵来,她只觉得脑子快要炸了,想让这男人快些离开自己好躺下休息。
接过汤水,几乎是一饮而尽。
等喝到最后一点时,沈墨染才闻到汤水里药材的味道。
这药材是凝神用的,难道萧夜白方才出去只是为了给她弄一碗安神汤?
她抬头看了男人一眼,默默在心底否定了这个答案。
这人怎么会这么好心,怕是巴不得她早些死掉,然后把安梓烟变成正妻。
估计是现在还在宫中,倘若她死了,没办法和太后交代,所以才会来关心她。
要是在王府,恐怕早就用毒药把她给毒死了,沈墨染越想越生气,“咚”一声把碗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