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梦竹忽地捂紧嘴巴,防止自己惊叫出声。
在来诏狱的路上,她就已经知道叶云天带她见的,就是白龙城。
但是亲眼看到他的惨状后,还是震惊得无以复加。
白龙城原本也是俊美出众的人物,虽然远不能跟叶云天相比,但若是进入演艺圈,那也是能迷倒万千少女的。
可他现在脸颊凹陷,面色惨白,一双眼睛暴凸出来,就像是在骷髅架子上蒙上了一张人皮。
不仅没有了往日的俊美倜傥,甚至还形容可怖,看上一眼都会让人噩梦连连。
若不是他还穿着被拖走时的衣裤,五官轮廓还在,苏梦竹也不敢相信,牢房里囚禁的那个人,会是白龙城。
惊诧间,白龙城也认出了站在牢房外的二人。
他用力瞪大双眼,眼角甚至因为用力而挣得裂开,流下两道血泪。
“唔唔!唔唔唔唔唔!”
他的嘴里塞着口塞,是防止他咬舌自杀用的,同时也让他无法说话,只能不断发出唔唔的声音。
同时他也在奋力地挣扎着,似乎想要挣脱束缚衣的束缚。
只是那束缚衣,是用来捆束重型囚犯的,就算有千钧之力都难以挣脱,更何况他不过是个肉体凡胎的普通人而已。
“那天,白龙城被霍安山带走,就送进了诏狱。他的所有罪行证据确凿,没有任何翻身的可能。”
“而上京白家第一时间与他做出切割,注定他只能成为一枚弃子,等待他的,将是公开处以极刑,以儆效尤。”
叶云天站在苏梦竹身边,缓缓地说。
他的声音低沉徐缓,虽然诉说的是一件很残酷的事,但却给人一种奇异的安心感,
苏梦竹原本震惊惶恐的心,也被他所安抚,慢慢恢复了平静。
“我知道,就算是白龙城已经被收押,但是在你心里,依旧留有他的阴影,而且这种困扰从没有停止过。”
“现在,你看着他,看他现在的模样。等到他被处刑那天,也会面对全炎夏公开,当然,血腥的部分会被屏蔽。”
“从此以后,他再也不会是你的梦魇,这就是我带你来的原因。”
叶云天只有跟苏家三口在一起的时候,才会这么健谈。
其他人即便是厉东海等,他都是说话言简意赅,直指中心。
“叶……云天。”
苏梦竹哽咽着。
她一直以为,叶云天只是个武力值很高的莽夫。
即便在集团公司重回正轨的进程中,他的确提供了不少行之有效的建议,那也不过证明他还算有些头脑。
可他对于苏家的大恩人厉东海的态度,显然就是个情商不高的直男,但现在看来,她似乎是误会他了。
她确实一直被白龙城留下的阴影所困扰,甚至有时整夜失眠,偶尔睡着也尽是梦魇。
这些事她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甚至连肖云也没有说过,也自认为遮掩得很好,没想到却被叶云天看出来了。
甚至他还特意带她来看白龙城的现状,就是为了让她解除心魔。
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苏梦竹的眼中也逐渐盈满泪光。
她想要跟叶云天道谢,可那句谢谢却哽在喉中,怎么都说不出口。
“傻丫头,我只要你能开心就好。”
叶云天抬手抚在她头顶,温柔地揉了揉。
二人的互动,也被牢房里的白龙城看在眼中。
他挣扎得更猛烈,恨不得能立刻挣脱束缚,扑倒在那二人面前。
只是他此时没有半点儿想要复仇的心思,只是想要求叶云天饶他一命而已。
蝼蚁尚且求生,何况他曾经坐拥权势荣华,美女财富,又怎么甘心就这么受刑而死。
“竹子,现在,你仔细看着白龙城,不要闪避他的视线,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叶云天对苏梦竹提出了要求。
看着他吗?
苏梦竹手抚胸口,深深吸了口气,毅然抬眼看向白龙城。
就在二人视线相对的那一刻,她终于看清了他眼中流露出的恐惧和哀求。
那么熟悉的感觉,让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在照镜子。
这不就是她当初面对白龙城的逼迫,不得已妥协时的模样吗。
“他在求我,叶云天,我看到他在哀求我们放过他!”
苏梦竹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感觉心头忽然一轻,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被卸下去了。
那么不可一世的白龙城,现在就像一条丧家犬一样,在对她摇尾乞怜,乞求一丝能够活下去的机会。
身份上的改变,让苏梦竹也能有机会高高在上,把曾经将苏家玩弄于股掌中的白龙城踩在脚下。
“竹子,白龙城当初多么嚣张,不可一世,现在也不过是个等待伏法的囚徒。他再也不能对你,对苏家,造成任何伤害了。”
苏梦竹这时才终于露出笑容,对着白龙城毫不犹豫地倾泻出所有的愤怒、鄙夷、轻蔑……
淤堵在心中许久的负面情绪一泄而空,在她转头看向叶云天的时候,笑中带泪的模样格外惹人心怜。
察觉到苏梦竹发自内心的变化,叶云天也对她微微一笑。
“二位,后天,犯人白龙城将会被公开处以极刑,到时候处刑过程会面向全炎夏直播。”
“二位是事件相关人,可以到现场旁观,也可以拒绝。请问您二位要来吗?”
一直在不远处等候的工作人员走上前,又传达了一个消息。
叶云天用目光对苏梦竹发出询问,后者毫不犹豫地说:“要来!我要来!”
“真的要来吗?你不怕看到了血腥的场景,晚上还会做噩梦吗?”
叶云天再度确认了一下。
“不会,我真正的心魔已解,不会再因为他做噩梦了。”
苏梦竹肯定地说。
“好,我会陪着你的,因为我答应过你,我的命是你的,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改变。”
随即,他让文员给二人都登记后,就带着苏梦竹,沿着来时路往回走。
随着他们转身离开,牢房里的白龙城爆发出凄厉的嘶吼声。
那充满了绝望与不甘的吼声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久久不曾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