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雕回视宛胡:“石湖在,群鱼活。我消失。”
宛胡足尖一点飞到空中,双手结印施法,左手虚空画符推向石雕,右手则推向巫月砂:“羽涅,将石湖放出来!”
羽涅看向巫月砂,“宛胡,首要是确定月砂安全。”
“我没了,她也不会死。放心。”宛胡与他眼神交汇,郑重点头。
羽涅右手一挥,水从袖袍中倾泻而出,还能看到跃动的各色鱼群。
水入石面,一尺,三尺,一丈,因为太多的石柱,渐渐没过了巫月砂他们所在的位置。
石雕手一挥,除了囚着羽涅的石柱外,其余的石柱全部消失,水面下降了三尺:“可以开始了。”
宛胡点头,将石雕上汲取的神力和巫月砂身上汲取灵力化作的生之力糅合,再引出如金丝一样的细线,在空中画符,双手结印一点,一圈圈符文回缩将细线包裹。
细线变作无数段极细的金线,像是活了一样,在空中游动着,冲向湖水中,追着红色似鲤双鳍,叠尾似裙的横公鱼飞去,从鱼腮钻入鱼身。
横公鱼猛地跃出水面,鱼尾拍打水面,又一头栽进去,痛苦挣扎,似乎能看到皮下无数线条在蠕动。
宛胡依旧重复着画符,结印,断线,看着金线冲入水中,径直寻上横公鱼,扎入体内。
巫月砂因为灵大量消耗,供给不及而面容苍白。
巫空青以巫术渡灵,再一次分摊疼痛,闷哼一声,面色迅速苍白。
巫月砂感受到些微暖意,还未达全身,又被抽取,不够,依旧不够,额间灵台动荡,土灵台最先溃散开,化作灵力被抽取出额间灵台。
石雕上的光晕愈发的暗淡,神力被抽取大半,勉强还能维持石雕的形状五官。
宛胡看了一眼巫空青和石雕,湖中还有一半的横公鱼尚未完成蜕变,她下定决心,咬牙继续。
此时第一条横公鱼已经完成蜕皮,赤红如火的鱼皮浮出水面,一层透明胞衣包裹的粉白色大鱼在鱼皮边游动,仿佛是告别。
又是一道道金丝没入水中,一条,两条……一百零三条,湖中所有的横公鱼都被种入金丝,整个湖面到处是痛苦挣扎的鱼儿,摆动跳跃,连旁的鱼不时都被一尾巴扇出了湖面。
一张张的赤红色鱼皮渐渐铺满湖面,旁边都是一尾粉色的鱼头,最开始的那条鱼头已经有三分之一变红。
巫月砂额间灵台内的水灵台也碎裂,全数引出,完全透支后,眼睛一闭,像是断线的珠子,垂直落下,脚下不知何时宛胡维持的生之力结界已经消失。
巫空青短暂一瞬的迷糊后清醒,追着巫月砂下坠。
羽涅在看到生之力结界消失的时候,便一刀斩断了几乎没有神力的石柱脱困,紧接着看到巫月砂下落,便飞扑而上,先一步接住了人,足尖一点,再次飞入空中。
巫空青看羽涅接住巫月砂后,身形一顿,换了方向,重新飞到半空。
此时的石雕除了两只眼睛,其余部分已经模糊。
宛胡虚影淡得就像是飘在空中的薄烟掩映出的一般,随时都会消散,她灿然一笑:“羽涅,护好巫月砂,完成我们未能完成的使命。告诉她,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就不回壁画长廊了。”
话音落下,双手结印施法,宛胡身形完全消失,化作无数莹绿色新芽如彩带一般冲向石雕,最中心带着淡淡金色光晕的新芽,直直飞向巫月砂,被额间灵纹包裹送入额间灵台。
石雕的五官完全消失,变成了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块,一条莹绿泛着金光的彩带从石雕中透出,在空中盘绕,洋洋洒洒地洒向水面。
突然天空中火光炸起,一个巨大的火球直冲而来,隐约还带着神力威压,巫空青和羽涅下意识抬手挡在眼前,卿卿等人则纷纷下跪。
火球越来越近,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隐约能看到巨大的斧头形状。
羽涅下意识抱着巫月砂想要闪身躲避,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分毫,不安从心底蔓延,看向巫空青:“你能动吗?带上她,立刻走!”
巫空青张口,嘴角溢出血迹:“动不了。不过,我感觉我们的实力被削弱了,不然怎么会被一柄神器虚影所震慑。”
羽涅沉下心去感受调动自己的神力,却发现虽然能感受,但是却涣散的,根本无法使用。
火球眼看越来越近,似乎呼吸间就能将人吞噬,那种渺小的挫败感和生生等死的无力感让人绝望。
火球砸下,四周山地断裂,地动山摇,他们被猎猎热浪裹挟着下坠。
突然一股柔和暖意将众人包裹下扯,两道身影立在他们与火球之间,只留下一眼回望,一句话都没有,一道身影化山石,一道化作水交缠着裹住火球,形成了巨大的有弹性地网,纵使火球依旧急速下坠,但依旧没有断裂,反而隐隐有稳住的趋势。
羽涅和巫空青互看一眼,瞬间明白了处境,传音众人:“莫慌,凝神静气,这是回溯。”
卿卿等人纷纷就地打坐,凝神静气,一瞬间仿佛自己化作了一尾水中鱼,隔着山神河伯,不再因神器的坠落而颤抖,只是依旧还在不断下坠。
“轰——”一处山石裂开,露出半个闪着锋利寒光的斧刃。
两道身影再次分开,术法无法阻止神斧坠落,只能施展秘术融合,一瞬间拥有上神的神力。只见山石水合之处泥水涌动,很快站起一个巨大的石人,大手伸向挣脱拦截的巨斧头,用力握住,缓缓地往上抬。
巨斧头被拦住甚至托举起来,然而这样瞬间提升几个等级实力的禁术显然并不能维持太久,止住神器坠落的势头后,泥人缓缓变小,只是双手一直托举着巨斧头。
湖水裹带着鱼群安全落到地底,泥人落在湖面,脚接触水面,快速化开,四下流淌,所覆盖的地方快速硬化,渐渐铺满整个湖面,只剩一双手托举着巨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