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周他们住的吊脚楼被烧后的第二天,高坎的五姨太就借口有生意上的事情,带着几个保镖和随从离开了山寨。
马媛之所以匆忙离开是因为方周的话让她胆战心惊,在她的保镖里有两个人是郎三安排的,大火就是他们放的。事前马媛并不知道这件事,等大火烧起来后她就猜想到了是这两个家伙所为。
从高坎的嘴里马媛对方周他们有了更深入的了解,知道他们都是中国军队的特种兵,因为误杀了人被判刑,后来越狱逃出来,三个人都是顶尖高手,一路上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没有什么人可以阻挡他们。马媛担心在山寨待时间长了被他们调查出点事情来就麻烦了,所以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马媛的离开并没有引起方周的注意,虽然对她的一些举动感觉有些奇怪,因为她是高坎最疼爱的太太,所以没有对她产生怀疑。
为了把这三个人收买住,高坎决定尽快付给他们每人一百万美元,这是他答应下的,不能在他们刚到的时候就失言,在山寨里就存放着上千万的现金,这点钱对高坎来说算不了什么。
方周三个人被请到高坎的客厅里,刚进门口三个人就愣了一下,只见地板上放着三只大皮箱,皮箱盖是敞开的,里面排满了一摞摞的全部是印着本杰明头像的一百美元的现金。
高坎指着皮箱笑着对方周说:“方老弟,这每只皮箱里刚好是一百万美元,是我许诺给你们的,请验收。”
方周瞥了一眼,笑着说:“高司令就象是开银行的,家里就放着这么多现金。”
“哈哈小意思,穷山僻岭的不方便,平时家里就放着一千来万的现金,以备急用。”高坎满不在乎地说,他说的是真话,因为毒品交易都是用现金来进行,无论是买烟膏还是卖出海洛因,所以必须备有大量现金,在这里没有银行,只能在家里存放着现金。
方周在心里忍不住骂道,这些钱可都是用毒品换来的,这里面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心里虽然骂但是脸上依然如故,他微笑着说:“高司令总不能让我们兄弟提着皮箱满山跑吧?用不着多久我们兄弟就会死在这堆钱上。”
高坎想了想说:“带着这么多现金的确不方便,方先生安排个人跟随我的人去趟曼谷,那里有瑞士联合银行的办事处,你们去开设三个瑞士银行的帐户,我把钱划进你们各自的帐户里,保证你们去世界任何国家都能提出钱来,你看好不好。”
“这样最好。”方周又对童明说:“你就跟高司令的人跑一趟。”
童明点了一下头,爽快地说:“没问题。”
高坎见方周同意了,接着说:“很快,最多三四天就能回来。你们只要记住各自的帐号和密码就可以,也就不用提着这么多钱到处跑了,哈哈”
第二天童明随高坎安排的人去了曼谷,方周和李镇浩在山寨等他,俩人聊起童明去曼谷的事情,李镇浩笑着说:“真他妈的不可思议,我们出来没几天就挣了三百万美元,换成人民币有两千多万,以前想都不敢想。”
“等我们完成任务回去后用这笔钱给我们中队更换些装备,让我们中队成为全军的王牌特种兵。”
“大哥,你说大队长会不会克扣我们的?”
“那还用说,更换装备必须经过大队长这一关,能给我们一半就不错了。”方周笑着说。
“这么说我们要多弄点,抽机会多敲些那个老家伙的竹杠。”
“我怎么听着刺耳,我们的主要任务是侦察金三角地区毒贩的详细情况,不是来搞经费的。”
“嘿嘿我们这是顺便搞些副业,再说是为了咱们中队又不是装进自己的口袋里。”李镇浩笑嘻嘻说,刚说到这里他忽然又想了一件事情,“对了,那个骚娘们不是说让我们押一次镖吗?怎么不吭不响就走了?两百万呢,够我们中队几年的经费了。”
李镇浩的话也提醒了方周,如果那个马媛真的想让他们干这件事,那么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搞些装备,特别是通讯工具,有了电台与指挥部联系起来就方便。方周想现在指挥部一定在等待着他们的消息。
正说着话忽然从楼梯那边传来脚步声,俩人急忙停止交谈,高源渠走了进来,他笑着对方周说:“家父怕方先生在我们这个偏僻山寨闷,让我多来陪陪您。”
“哈哈多谢高司令的好意,我们也是些喜动不好静的人,这不刚想到外边走走。”方周笑着说。
“那好,我就陪两位出去转转,你们也熟悉一下山寨的情况。”说着话三个人一起出来,走到走廊的尽头穿上鞋。
住吊脚楼都有一个习惯,上楼梯后都要先把鞋子脱下来放在走廊的入口处,然后赤脚走进楼内。
走下楼梯后高公子笑着问方周,“方先生想看看什么地方?”
“那都行,我就想随便转转,初来乍到看着什么都新鲜。”方周随意地说。
高源渠沉思了一下说:“我带你们去后山的工厂看看吧,对四号的生产过程你们可能都没有见过。”
方周想刚好借这个机会查看一下制毒工厂的情况,对毒品的生产流程他们还真的不了解,于是对高源渠说:“可以,以前到过的工厂很多,生产毒品的工厂还真的没见过,在全世界也就是在这里能随便看到毒品是如何生产的了。”
“哈哈,在金三角地区生产毒品的工厂的确很多,不过也不是随便可以进去看的。”高源渠笑着说。
“为什么?生产毒品在这里并不是什么秘密呀?”李镇浩好奇地问。
高源渠一边走在前边领路,一边对俩人解释说:“事实上金三角的制毒工厂都藏在大山的隐蔽处,而且防卫都很严密,这样做并不因为禁毒,而是防备有人来抢货,有些小股的武装就是靠抢夺别人的货来弄钱。另外生产四号的最后一道工序都是保密的,每家的生产工艺都有所不同,也防止被人家知道。”
“哦,原来如此。”
说着话三个人来寨子中间的街道上,方周忽然发现街上的人比平常多了许多,他不经意地问高源渠,“高公子,今天街道上的人好象比平时多了一些?”
“哦,今天是赶街的日子,过会人还要多,因为山里的人赶到这里需要几个小时,所以接近中午的时候是人最多的时候,两个小时后人们又会匆忙的散去,否则天黑前回不家。”高源渠边走边对俩人解释。
方周注意到三五成群的山里人从山寨大门涌进来,他有意放慢了脚步,观察着在集市上聚集起来的各个山地民族,花枝招展的服饰让人有些眼花缭乱。
忽然李镇浩从旁边扯了扯了方周的衣服,示意他看从一侧走过来的几个女人,原来有几个二三十岁的妇女裸露着胸部很自然的在集市上穿行。
高源渠似乎注意到了俩人不自然的表情,笑着说:“她们都是阿卡族的妇女,我们中南半岛上的山地民族大多崇尚生育文化,对性也比较自由,所以对身体的裸露毫不避讳。”
方周不好意思地说:“我们这些所谓的现代人思想总是过于复杂,与这些单纯的山地民族相比真的很阴暗。”
“哈哈方先生不要这么说,这些山上的姑娘真的是很开放,而且特别喜欢跟外面来的人,如果你们感觉寂寞我就给你们找几个玩玩,如果看上了就娶上两个作老婆。”
方周苦笑着摇摇头,“算了吧,我们现在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说不准明天就吹灯拔蜡了,娶做老婆等于害了人家姑娘。”
高源渠见方周他俩对这里的风俗民情不太熟悉,于是主动向他们介绍起来,在这些赶街子的人中阿卡族和赫蒙族的人最多,服饰鲜艳的女人是赫蒙的,比较朴素的是阿卡族人,而头顶红色羽毛的则是免族的女人,不过方周和李镇浩却很难分清这些民族。
赶街的山民多是卖山货和热带水果为主,也有卖成拽鸦片的,他们把几张宽大的芭蕉叶铺在地上,然后在上面摆上山货就一声不响地蹲在那里等待交易。绝不象国内农贸市场里的小贩大声吆呵招揽生意,他们都是默默地守着自己的货。许多人的牙齿因为咀嚼槟榔的缘故变成了红黑色,看起来挺吓人,不过他们的面孔看起来都很和善。
三个人穿过熙熙攘攘的集市爬上寨子后面山坡,随后进入到一片山林中,茂密的森林里有一条被人踩出来的小路,如果不是有人引领,穿行在遮天蔽日的密林中很容易迷失方向。
他们艰难地行走了近一个钟头,山林因为茂盛而变得越来越幽暗,树木都是两个人都合不拢的参天大树,正午的阳光都穿不透浓密的树叶。不象国内多是次生林,而在这里都是原始森林,树木都非常粗壮,枝繁叶茂。
忽然从一棵大树后闪出两个端冲锋枪的人拦住了去路,俩人刚要呵斥,见是高源渠,其中一个人马上笑着说:“我当是谁,原来是大公子来了。”
“你们俩还算是机灵,别他妈的等人过去了还不知道。”对两个守卫的警惕性还算满意。
“那能,就是只兔子也别想从我们兄弟这里溜过去。”其中一个人点头哈腰地说。
高源渠回头对方周说:“前面就是了,在这片密林里很少有人能找到这里。”
三个人又向前走了不到一百米,树林出现了一块狭长的空地,四周搭建了十多间木头棚子和一些简易的吊脚楼,有一条小溪从空地中间穿过,小溪两边的杂草有的已经变黄枯萎,很显然是被化学物质污染了。
方周向空地的四周巡视了一圈,在空地两边的大树上搭建着简易的岗楼,上面有人在朝四周巡视,能够看到有通用机枪架在上面。
见他们进来后,有个中年人朝高源渠跑过来,“你好大公子,有什么吩咐吗?”
高源渠挥挥手,“我陪两个朋友过来随便看看,你忙自己的去吧,有事我会喊你。”说完领着方周向一间用木板搭建的敞房走去,木房的四周向外冒着热气,还有股刺鼻的怪味。
三个人走进这个敞棚木房里,只见中间架着三口大铁锅,每口铁锅中又放着一只大铁桶,铁锅里是滚开的热水,而铁桶也朝外冒着热气,似乎在熬着什么东西。
每个铁桶旁都站着一个赤裸着上身的年轻人,手里都拿一根木棍不停在铁桶里搅拌着,每个人虽然已经汗流浃背,却一刻不停地晃动着木棍。
里面干活的人见高源渠进来都微笑着朝他打招呼,看来他们都认识这个少东家。高源渠朝他们摆摆手,示意让他们不要停下手里的活。
方周走近朝大铁锅,朝铁桶里张望了一下,里面翻滚着粘稠的液体,浓浓的,黑黑的象是中药汁,而且还有股说不清的怪味道。
这时候有一个人走到铁桶旁,只见他手里拿着温度计分别插入三个铁桶中测试着,看样子这个人象技术员。
方周轻声问高源渠,“高公子,他们这是做什么?”
“这是生产中国白的第一道程序。”高源渠侧身指着木屋一角,那里有一堆象蓝球大小黑乎乎的东西,继续说,“首先把那些生烟膏切成小块,然后投进铁桶里把它们加热溶化。因为溶化鸦片的时候水温不能超过85度,否则就会影响产品的质量,所以采用这种隔水加热的方法。”
方周点点头,想不到他们生产毒品的条件和方法竟然如此原始简单,谁能想到比黄金的价格还高的海洛因就是在这样简陋的环境里生产出来的。
这时候刚才测量温度的那个人用一个大碗盛着满满一碗白色的东西倒入铁桶中,然后朝搅拌的人打手势,示意他加快搅拌速度。
高源渠靠近方周说:“加到铁桶里的是生石灰,石灰把鸦片液分解成吗啡和少许可卡因,等到鸦片液呈乳浊色的时候就不用再搅拌了。鸦片液里的其他生物碱、硫酸钙和不溶解的物质就都沉淀到桶底。等溶液变成淡茶色了,然后就过滤出来。滤好的鸦片液必须象刚才一样再稍加热,然后在加入一定比例的氯化铵再进行搅拌。氯化铵使吗啡结晶而沉淀,再经过沙布的过滤,吗啡就从溶液中分离出来了。”也许受不了里面的怪味和高温,高源渠说到这里示意方周出去。
三口大锅下面都是熊熊燃烧的大火,再加上锅内冒出的蒸气使木屋内至少有四十多度的高温,在里面待了没有几分钟三个人的衣服就被汗水浸透了。
三个人出来后站在空地中稍微凉快了一下,随后又向另外一间木屋走去,高源渠边走边对方周说:“这里是提纯吗啡的地方,第一次提炼出来的吗啡呈灰黄色,因为不是的纯净品,里面仍含有一部分的可卡因。把这种吗啡压成块状后,就是‘黄砒’,大约十公斤左右的生鸦片能炼出一公斤左右的吗啡。”
说着话走进了木屋中,这间屋比刚才那个干净了很多,里面有两个穿白大褂的人正在忙碌着,屋子的中间有一个用木板搭成的工作台,上面摆放着一些玻璃器和一些化学药剂,屋子的一边还有一台烘干机。
高源渠又向方周介绍说:“这里是整个生产的第二步,把一定比例的丙酮加入到刚才提炼的吗啡中,然后搅拌均匀,让混合物自动起化学作用,再把溶液用滤纸进行过滤,然后烘干后就得到了颜色雪白纯度在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吗啡了。”
说着话高源渠拿起一块白色的长方块递给方周,“这就是加工好的白块,上面的三个九代表它的纯度。”
方周拿在手里掂了一下,有两公斤重,他问高源渠,“海洛因是不是就用这个为原料生产的?”
“不错,这里只是生产白块,我们第三步的生产都集中在一个秘密山洞里,把白块再制成海洛因是整个生产过程中技术含量最高的一步,需要专门的技术人员来操作,今天时间有点晚了,抽时间我再带你们去看。”
方周猜想他们对海洛因的生产和储藏都是保密的,在自己的身份还有怀疑之前肯定不会带自己去那种重要的地方去,今天高源渠带他们来看的这些都是很普通的过程,通过这件事也能够看出来高坎对自己还是抱有戒心的。
三个人回到山寨是集市上的人已经散去了,就象高源渠说的那样,当地赶街的人来的晚散得早。
方周和李镇浩回到他们住的吊脚楼,已经有士兵给他们送来了饭,主食是大米饭,还有四个菜,炒腌肉,炖山鸡,山菌汤还有一碟青菜,在生活上高坎特意叮嘱过,一直把他们当作贵客来接待。
勤务兵离开后俩人开始狼吞虎咽地吃饭,跑了一个上午的山路,又累又饿。
方周边吃边低声对李镇浩说:“抽时间把他们生产海洛因的山洞摸一下,如果以后有机会就炸了它。”
“高源渠不是说以后带我们去看吗?”李镇浩轻声问。
“在他们对我们还没有解除怀疑之前肯定不能带我们去,高坎是个多疑之人,别看我们救过他,这个家伙对我们仍然抱有戒心。”
“嗯,这家伙回到山寨后看我们的眼神与以前就不一样了,咱们还真的要小心。”
方周沉思了一下又说:“咱们接下来的重点是想办法去趟老城,把郎氏兄弟的情况摸清楚是首要任务。”
就在方周考虑下一步行动的时候,也有人在打他们的主意。
方周他们住的吊脚楼出事后,马媛担心引火烧身就匆忙离开了山寨,她回到曼德勒后立即打电话把郎三叫去。
俩人一见面,马媛就把郎三臭骂了一顿。
“你这个没良心的,想把老娘害死,你说担心我出事安排俩人保护我,原来是在害我。”
郎三装出很无辜的样子,“宝贝,我真搞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少给我装糊涂,我问你山寨里的那把火是不是你的人放的?”
“原来是这件事情,我这是在帮你们老头子,那三个家伙很可能就是中国那边过来的鹰爪,如果不除了早晚要出事。”郎三振振有词地说。
“那你也该告诉我一声,这三个人绝非善辈,万一他们知道是我带去的人搞的事情,要对付我怎么办?”马媛用埋怨的口吻说。
“难道一把火一点也没烧到他们吗?”郎三咬牙切齿地问。
“我实话对你说,这三个人都是那边的特种兵,因为误杀了人才跑出来的,就你那两个人还想对付他们,做梦吧。”
“妈的,难怪这么厉害,原来是特种兵”郎三边沉思边自言自语地说,“这就更说明他们有问题,据我所知中国军队的特种兵都是百里挑一,用他们的话说必须是思想过硬,怎么会误杀人?不对,肯定有问题”
马媛满不在乎地说:“我才不管他们有没有问题,我刚好有件事情需要他们帮忙,象他们这么好的身手在金三角是找不出来。”
“噢?”马媛的话好象引起了郎三的兴趣,“你有什么事情要他们帮忙?”
“在焦莫那边的玉矿上开出来了一块翡翠原石,如果弄出来就能翻倍,你知道那一带非常偏僻,而且山匪还很猖狂,我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接这个活,这三个人肯定能办成这件事,而且他们也答应了。”
听了马媛的话郎三半天没出声,看到他呆呆的样子,马媛推了他一把,“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
“嘿嘿”郎三忽然阴险的冷笑了几声,“宝贝,没想什么。”
马媛见郎三不怀好意的奸笑马上说:“你可别打什么歪注意,我好不容易找到人替我办这事。”
“知道,我一定安排人保护着他们把你的宝贝送到曼德勒,然后再收拾他们,这样你总满意了吧?”
“嗯,这样还差不多,等他们把东西弄到曼德勒后你要是能除去了他们,我还省下两百万,哈哈”马媛也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这个女人也够上心狠手辣了。
“你马上再回山寨,无论花多少钱也要想办法让他们接手这个买卖。”
听郎三要她马上回山寨,马媛一脸的不高兴,“我才刚回来,你陪我在这里玩几天我再回去。”
“宝贝,现在真的不行,我必须马上赶回老城,因为与中国的一个大客户约定好了,我要到那边去与他商谈。”说到这里郎三气愤地骂了起来,“我日他奶的,都是高坎这个狗肌巴搞得鬼,让我原来的渠道都断了,害得老子还要重新铺路。”
郎三与马媛温存了一阵后俩人就分头行事,马媛回莫弄山寨,而郎三则赶回老城与郎鸿贤商量消灭方周他们的行动计划。
三天后童明从曼谷回来了,三个人开始研究下一步的行动,他们决定寻找机会先到老城把郎鸿贤的导弹阵地的情况摸清楚,这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正当方周为如何离开山寨发愁的时候,机会来了。
高坎的副官来请方周去书房一趟,方周随副官来到书房时发现高坎的五姨太马媛竟然也在,不知道这个娘们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高坎见方周进来,马上起身招呼他,马媛矜持地朝方周点点头,当着高坎的面这个骚娘们装的很端庄。
“不知道高司令叫我来有什么吩咐?”方周坐下后就开门见山地问。
“哈哈我怎么敢吩咐,请方老弟过来是有一事相救,确切地是说我的夫人有事要求三位英雄相助。”
方周一听就明白了,心里一阵高兴,刚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来了,他微微一笑,“是不是在接风宴上高夫人提到过的那件事情?”
“方先生真是有心人,想不到我随口一说您就记到心里了,正是那件事情。实不相瞒,我这次回曼德勒已经联系好了下家,如果能把那块石头运出来,倒一下手就能翻几倍的价,所以就着急赶回来跟老头子商量,只有方先生能承担此任。”马媛立即接口说。
“如此贵重的宝石万一失手我们可赔偿不起,我们三个人的命也值不了那么多钱,所以请高司令和夫人三思。”方周委婉地说。
“方老弟,我们虽然相识时间不长,却一起经历过生死,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你的才干和为人我相信你一定能完成此事,实话说在金三角地区还没有人能与你们三位抗衡,你们只管尽心尽力地去做,出了事情算我的。”
高坎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方周不好再拒绝,他思考了一下,然后说:“既然高司令如此器重我们,那么我们兄弟就是赴汤蹈火也要完成任务。这件事非同一般,必须周密地计划一下。”
“好,只要方老弟答应了就好,需要什么你尽管说,有什么条件也尽管提,要钱、要物、要人都行。”高坎高兴地说。
“从高夫人的话里能听出来,有许多人在窥视这块宝石,所以我们的行动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在此基础上我有两个要求,第一我们需要一辆高性能的越野车和一些武器装备。第二给我们一段时间,我需要把矿山到曼德勒之间的路实地考察一次,然后再制定详细的运输计划。”
“方先生考虑的很周到,我全力支持,在山外有个叫孟潘的镇子,镇上有我们的办事处,那里有两辆丰田越野车,你看可以吗?”高坎马上问。
方周点了下头,“没问题,丰田越野车可以应付这里的道路。”
“你列一张清单,把你们需要的武器装备都列出来,我马上安排人去购买。”
“好,先准备最基本的武器和通信工具就可以,等我们考察完运输线路,制订出具体行动计划后再补充需要的特殊装备。另外给我准备这一地区的军用地图,最好是比例尺度大的。如果再有一个熟悉当地情况和地形的向导就更好了。”
“这一切都交给我,三五天内保证准备好。”高坎爽快地说。
“那好,我们就暂定五天后出发,高太太就请回曼德勒等我们的消息。”方周望着马媛说。
“你们准备好后一定通知我,我安排几个人在矿上等你们,否则你们带不出宝石来。”
方周对马媛的话没有过多的考虑,只是以为女人心细,笑了一下说:“这个是自然。我们会先回到高司令这里然后再行动。”
方周回去把情况对童明和李镇浩讲了一下,立刻把俩人乐坏了,童明兴奋地说:“太好了,快说说你的打算。”
“我让高坎先为我们准备一部无线电台,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与指挥部建立起直接的联系了。从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到那个矿山中间刚好间隔着老城,我们就利用去矿山考察线路的机会,先对郎鸿贤的导弹阵地进行初步侦察。”
“想不到这个老娘们无意之中还帮了咱们的大忙,我们就使使劲帮她把东西弄出来,也算是对她的答谢了。”李镇浩满不在乎地说。
方周的神色好象并不轻松,很严肃地说:“这趟活决不会很轻松,否则高坎不会请咱们出动,而且还花那么大的价钱。另外我总感觉马媛这个女人象隐藏着什么,可又说不清为什么?她看我们的眼神总是飘乎不定,说明她的心里藏着东西。”
童明也有同感地说:“大哥说的不错,我们住的小楼失火后的第二天她就带人急匆匆离开了,而且高坎刚回来,这有点不合乎情理,我们以后要注意点这个女人。”
方周点点头,随后对俩人说:“来,我们抓紧时间研究一下后面的行动,看看需要什么装备,让高坎尽快替我们准备。”
两天后方周他们带着一名向导上路了,他们先步行离开山寨,向二十多公里外的孟潘镇进发。
给他们作向导的人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兵叫杨顺风,为人很开朗,一路上与方周他们谈个不停,崎岖的山路消耗了他们不少体力,但是并没有影响他们交谈。
从杨顺风的话里他们知道他原来在民族同盟军东北军区康连声司令的手下当兵,而且是三十多年的老兵,他从十二岁就开始当兵,一直没有离开过部队,大大小小的战斗参加了无数,金三角地区的山山水水基本上留下了他的足迹。
老杨边走边对方周说:“方先生,实话讲从见面起我就喜欢跟你们在一起了。”
“为什么?我们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方周笑着问。
老杨憨厚地说:“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你们看人的眼神与这里当官的和很多有钱人都不一样,你们看我的眼神很亲切温和,让人感觉跟你们之间没有隔阂,所以从你们的眼神里我就知道你们都是好人。”
方周暗暗佩服老杨的观察力,用开玩笑的口吻说:“杨大哥这么肯定?”
“那当然,人的眼睛里最藏不住东西了,一个人心里想什么都能看出来。”老杨很认真地说。
翻过两座山后来到一处茂密的山林边,老杨回头问方周,“方先生,我们是不是歇歇脚?”
方周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好,休息十分钟。”
四个人在树阴下坐下来,脚下不远处就是汹涌澎湃的密洛阔江,湍急的水流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四个人坐在这里依然能感觉到江水奔腾的气势。
从山林里吹出阵阵凉爽的山风很快让他们的汗水消失了,经过了长途跋涉后在树林中小憩一下让人感觉很惬意。
歇息了几分钟,老杨谈话的兴致又来了,他高兴地说:“我虽然出生在这里,但是跟你们也是一脉相承。”
“噢,这么说杨大哥是华侨了?”方周好奇地问。
“我是果敢族,在这里果敢族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从中国过来的少数民族。我们的祖先是明朝时期从中国迁移过来的,我们这些人至今还保留与国内相同的文化和习俗,我们都说中国话,写汉字,我们的生活与中国境内的边民没有任何区别。”
听到这里方周亲切地拍拍老杨的手背,“不错,地域和空间都永远割不断相连的血脉。杨大哥,这里的果敢人多不多?”
“到底有多少人我还真说不上来,不过在老城地区是以果敢人为主,我以前跟的康司令他也是果敢人。”
方周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他对老杨说:“我问个问题请杨大哥不要介意。”
“请随便问,我不会介意什么的。”老杨爽快地说。
“杨大哥既然一直跟随康司令,那现在为什么又来到高坎的手下当兵?”
“三年前康司令被郎鸿贤打败逃出老城,他的部下也都各自逃窜了,有的投靠了郎鸿贤,有的自己占了山头。我们这十几个人被高坎收留下来。我是后来听说康司令跑到他女婿那里去了,康司令现在日子也不好过,所以我们都没有去找他,不过有朝一日康司令如果重新举起大旗我们都会投奔他的。”说这些话的时候老杨的神态很庄重,看得出他讲的都是真心话。
李镇浩凑上来对老杨说:“看不出你们对这个康司令很忠心,他一定是个不错的人了?”
“那当然,我们这些当兵的和当地的老百姓也都很喜欢他,康司令跟中国的关系也很好,他曾去过北京,受到过重要接待。他每次受伤都是去中国境内治疗的。”
老杨的话引起了方周的兴趣,他有些好奇地问:“杨大哥,我有些不太明白,既然你们当兵的和老百姓都拥护康司令,那么为什么还有很多人跟郎鸿贤一起反对他?而且把他打跑了?”
“哎,这件事情不是三两句话能讲清楚的。”老杨叹了口气说。
方周好象对这件特别感兴趣,他竟然不着急赶路了,对老杨说:“不急,杨大哥你就慢慢讲,我真的很想听里面的故事。”
“康司令之所以落到现在这个地步都是因为禁毒惹的祸。”
老杨的话让方周他们三个都感觉很意外,在金三角听到“禁毒”这个词的确是太难得了,因为这里漫山遍野种植的农作物基本上只有罂粟一种,村镇的市场上最常见的商品也是一拽拽的大烟膏。毒品在这里是最普遍的东西,当地人或多或少都从事着与之有关的事情。在毒窝里禁毒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能不引起他们的关注。
“杨大哥,你是说康司令要在金三角禁毒?”方周追问了一遍。
“准确地说是在老城禁毒,因为那里是他的管辖区,其它地方他说了不算。”
“禁毒是件好事情,为什么会惹祸?”方周好奇地问。
“你们不了解我们这里的情况,当地的老百姓就靠种植大烟养活自己,其它的什么都不会种。而当官的又都靠贩卖毒品来赚钱。禁毒后老百姓靠什么活?军队从哪里来经费?大家当然都起来反对他了,这也是康司令始料未及的,特别是他手下的师长、旅长都断了财路,也跟着反对他,差不多都跟随参谋长郎鸿贤起兵反抗他,最后把他赶出了老城,你说这不是禁毒惹得祸吗?”
杨顺风的话让方周陷入了沉思,童明在旁边捅了捅他,“想什么呢?”
“哦,我在想这里的情况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禁毒不光是消灭几个毒枭就能解决了的问题,而是涉及到当地所有老百姓,是整个社会的问题。”方周深有感触地说。
听了方周的话老杨深有同感,他感慨地说:“可不是吗!总不能让老百姓都饿死吧?要想在金三角禁毒除非把这里的老百姓都杀光。西方国家的那些家伙们来到这里只会大声空喊禁毒、禁毒这些憨狗日的就不会想想是谁把大烟种子带到这里来的,还不是他们逼迫当地的老百姓替他们种植罂粟,最后使这里的老百姓只会种罂粟,其它的什么都种不了,如果不给当地的百姓一条活路他们只能种植罂粟,在金三角毒品也就永远消失不了”
方周拍了拍老杨的肩膀,真诚地说:“谢谢你杨大哥,你给我们上了一堂很好的课,我们起来赶路吧。”
被老杨的话吸引住了,大家不知不觉中休息了半个多钟头,本来走这么多山路对他们来说算不了什么,老杨也是好意怕累着他们才提议休息的,经过短暂的休整几个人马上又精神抖擞地上路了。
在后面的路程中方周没有再说一句话,他一边走一边思考着老杨刚才讲的话,他发现很多禁毒行为都是治标不治本,人们想的都是打掉贩毒分子,制毒贩毒仅仅是毒品问题中的一个环节,只要老百姓种植罂粟,禁毒的问题就最终解决不了。禁毒必须要从当地的实际社会情况入手来寻找解决的办法。
方周忽然感觉这些好象不是自己考虑的问题,军人的使命就是坚决完成任务,而对祖国和人民的高度责任感却让他不得不认真地思考和面对现实,他知道即使消灭了郎三,那么很快就会有新的毒枭来填补空缺,祖国所承受的毒品压力并不会减轻,只要金三角地区的罂粟种植一日不铲除,那么我国的毒品压力就不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