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善恶,生死,一念间

贺希声果然退烧了。

然而这一次,他靠的并不是什么见鬼的泡面。

他和关青桐从厨房吻到水池边,再吻到床上,激情四射,差一点就到了天雷地火不可描述的地步,泡面早成了坨坨。

“贺希声,我不是个随便的人。”

“嗯。”

“这不是我的常态。”

“嗯。”

“不不,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可能有点冲动,我们认识时间很短,互相……呃,并不了解,我是说我比你大,我还是个警察。”

“所以呢,你想继续把我拷在床上?可以!”他很自觉地往床上一躺。

“不,不是这样,你先起来,认真听我说!”

关青桐很烦恼,贺希声已经开始出汗了,而且是大量的汗,那些晶晶亮的小汗珠顺着他完美的下颚线躺下来,一直流到锁骨。

更要命的是他的眼睛,原本海水般清澈的眼睛里现在带了丝丝情欲,就像海上蒸腾起了雾霭,朦胧又性感。

这还叫她怎么思考!

“我觉得今天——”关青桐深吸口气,动用了强大的意志力让自己不再动邪念,“今天不适合谈话,你在生病,而我也不在状态。我们可以改天再聊,明天或者后天,下星期也行。”

“有什么要聊的?”

“我们的关系,我觉得我们都应该冷静下来,好好想一下——深思熟虑——对,这个词儿很好。贺希声,我们应该深思熟虑一下……听着,我不想一时冲动来决定一段关系,我快三十了,我不能再冲动恋爱了。”

“所以你今天对我只是冲动?”他皱起眉头,眼睛里又流露出那种让她心疼的神色。

“不,我喜欢你。”她立刻道,“贺希声,我真挺喜欢你,而且不是一点点,但我也不确定这喜欢能维持多久。你可能没什么经验,一般我们越是在意这份感情,就越想要好好地保护它,所以才不想盲目,唔……”

“我也喜欢你,小桐。”贺希声只听到那句“我真挺喜欢你”后面就再也没听下去。他开心极了,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我能叫你小桐吗?”

“可以。”

“谢谢你,小桐,我是说谢谢你的吻。”他真诚道。

———————————————————————————————-

贺希声执意要把关青桐送到楼下,如果不是关青桐开了车,他甚至想送她回家。

“你回去吧,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

“不用,我已经全好了。明天我来接你下班,然后再一起吃晚饭。”

关青桐笑,“好,那下班了我打电话给你。哦,对了,差点忘了——”

“什么?”

“我今天来是想请你帮忙查那个偷拍案的,作为我们警方的技术顾问……”她羞涩道,“我竟然全给忘了!”

“没问题,我帮你。”

“那先谢谢了。”

“不不,是我该谢谢你,今天如果不是你……”他没有说下去,脸颊又有点泛红。

关青桐觉得他很可爱,关于这个吻他已经反复谢了好几次,该不会是他的初吻吧?

“进去吧,外面风大。”她道。

“路上小心。”

贺希声目送关青桐的车远去。

谢谢你,小桐。他在心里道,谢谢你把我从悬崖边上拉回来。

他拿出手机,删除了一封定时发送的邮件。

邮件是发送给贺家明的,内容就是今天在KTV里播放的那段小视频。

不过,既然这是贺希声发出去的,那这就绝对不仅仅是封邮件了。

对,它是一个病毒。

基于爱虫病毒的基础上做了升级,不但能令网络系统崩溃,而且在崩溃之前会自动将邮件内容转发给他通讯录里的每个人。

所有的客户,属下,朋友,敌人,也包括他最在意的人——自己的父亲贺晋年。

他恨贺家明,他不是人,是魔鬼!

人怎么可能坏到这么无耻?明明偷走了他的一切,却还做出一副你不配拥有,我才值得的嘴脸。今晚,当他被贺家明的走狗按在地上暴打的时候,当他被打得不能动弹,贺家明拎起他衣襟,警告他以后不准再回家,不准再去见他父亲的时候,他真的想杀了他!

杀了他!毁掉他!不计任何后果!

他恨到极致,甚至因为情绪的过度激烈而发起高烧。他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写好了那个程序,并且设定了定时发送。

如果没有关青桐,没有台阶上的那支手电筒,没有那个温暖他、拯救他的吻,再过三个小时,贺家明、梅花痣和贺利集团就都会出现在热搜上。

贺希声长出了一口气。

好险,如果真那样的话,他虽然毁了贺家明,可他也成了那个魔。

小桐,谢谢你。他在心里庆幸道。

真正的善良,不是从无恶念,而是当恶念起时,用善的本性克制它,用无私的爱化解它。

———————————————————————————————-

第二天,关青桐正趴在桌上写材料,老刘凑过来,“二爷,借个火!”

关青桐头也没抬,直接把打火机扔过去,“给!少抽点儿!”

“你以为我想呢,”老刘抱怨道,“那个姓张的姑娘又来了,在我们那儿哭哭啼啼一上午,哎哟,听得我这个烦的……”

“哦?”关青桐抬起头。

接待室在走廊的另一头,关青桐还没进就听到张妍妍抽抽噎噎的哭骂声。

“你们警察都干什么吃的,让你们删除个视频,有那么难吗?还是嫌我这案子太小,破不破无所谓?我早就听说了,只要没死人,你们根本就不会管!”

“谁说我们不管了?”关青桐站在门口道。

樊浩立刻站起来,“关队!”

关青桐点头,“你出去吧,这儿我来!”

樊浩看了看张妍妍,得到大赦似的跑了。

关青桐冲张妍妍点点头,“我们见过,我叫关青桐,刑警队队长,有什么问题可以跟我反映。”

张妍妍立刻尖声哭起来:“我上星期五就报案了,为什么那条视频现在还在网上,还有那么多人在看!”

“你给的链接一接到报案就删除了,但我也跟你解释过,网上流传渠道的很广,彻底删是不可能的,你要是再看到的话,立刻举报,网警会帮你删除的。”

“我不管!我是合法公民,保护我的隐私本来就是你们警察该干的事儿,凭什么要我自己举报!什么不可能,明明是你们警察无能!”

“你冷静一下,我们正在全力搜查。”

“事情不发生在你身上,你理解个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敷衍我,不然证据确凿为什么不抓人?很难吗!”

“不抓人是因为不想打草惊蛇!”关青桐压住她的声音,“偷拍是治安罪,但如果能找幕后的贩黄组织,就能按刑事案从重处罚!这中间的差别你应该清楚,你也希望他们罪有应得吧,那就配合一下,给我们点时间!”

“时间?”张妍妍凄惨冷笑,“我给你们时间,可谁给我时间啊!知不知道我下个月就要结婚了,房子装修好了,酒店订了,请柬也都发了,可现在网上传出来这种视频,还是我和前面一个男人!你说我这个婚还怎么结,还怎么做人啊!”

关青桐沉默。

张妍妍脸色苍白,两颊瘦削,眼睑下两个极深的黑眼圈,想是案发至今没有一天是能睡得着的。

关青桐轻轻叹了口气,“你的心情我很理解,请你相信我们,我们警方会尽全力还你一个公道。”

“我要公道有什么用?事情都发生了,我已经完了!”张妍妍凄凄一笑。

关青桐隐隐觉得这个笑容不太对劲,她刚想说什么,手机响了一下,是贺希声打进来电话。

“你等一下,我出去接个电话……”她对张妍妍道,遂快步走到走廊里,“喂,是我。”

贺希声在电话那头很高兴,“小桐,你要我查的IP地址已经追踪到了,做了两层跳板,第二层的服务器稍微有点麻烦,但都搞定了!”

“干得漂亮!”关青桐兴奋道,“刚还在说这个案子呢,行,我立马就布置监控!贺希声,你立大功了!”

“怎么奖励我?”

“请你吃饭好不好?”关青桐语声中带着一丝温柔,“一会儿下班了我过来接你!”

“不用,我现在就在你楼下!你把头伸出来看!”

关青桐从窗口探出半个身子去,果然看到贺希声坐在一楼的花坛中间。现在是四月,花坛里很多花都开了,贺希声就坐在一堆她叫不出名字的花中间,挤眉弄眼冲她招手。

关青桐忍俊不禁。

如果去网警队,应该有更多机会和这个家伙合作吧,这样也不错,冯局说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警方确实需要一个像他这样的大神,让那些魑魅魍魉无所遁形!

想到这儿,她也笑了笑,朝他挥了挥手。

突然,有个东西从眼前坠落,像是楼上晾的衣服掉了下来,可要重得多,下落速度也快得多。

再然后,就听到“咚”的一声!

张妍妍从顶楼跳了下来,直直地摔在离贺希声不到两米的地方,血溅花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