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云院,季均面色红白不定。
自家大人这是发.情开窍了?
相对于季均的旖旎心思,吕墨却是一脸镇定,轻咳一声,教训季均,“阅百家书,求人间道。”
“嗯。”季均点头,表示受教,心底想的却是,大人啊!你这是求的阴阳合.欢道?
这一厢,二人还在说着风花雪月。
另一厢,季离慌不迭从院门边疾步走了进来,神色紧张。
“大人,老夫人突然发病。”季离上前一步,说道。
“什么症状?”吕墨闻言,旋即站起,撩袍往外走。
母亲吕大娘子的身子向来康健,从未听说有什么隐疾,而且季离一向沉稳,鲜少有这般慌张的模样。
“老夫人突然癫狂,手里举刀,逢树就砍,逢人便杀,众人惊慌,唯恐避不及,我看着情况不对,便将老夫人手脚给......绑住了。”季离神色紧张,小心觑向吕墨。
吕墨明白他心思,“事出从急,无妨。”
季离得了吕墨原谅,继续说道:“我将老夫人安置在榻上,又斗胆探了老夫人额头,老夫人此刻正发着高烧,嘴里说着胡话,说什么宫内圣上要杀她。”
季离随吕墨边走边说道。
吕墨闻言,神情森冷。
季离话音刚落,又见一年轻护卫,领了宫中一内侍进院。
此时夜黑,按理宫门落钥,内侍不得随意出宫,而这时出现在相府,定有急事。
吕墨忍着心急,立住脚步。
内侍见到他,立即上前,“圣上急诏,皇后突然发病。”
“什么病?”吕墨闻言,隐隐觉着不对。
“娘娘突然疯癫,手里举刀,逢人便杀。”内侍压低了声音又道,“娘娘向来温和,从没像今天这般过。”
一日,二人,同症状。
吕墨听着内侍的通传,默默看季离一眼。
季离心下会意,独自往吕大娘子处而去。
吕墨心思森森,跟随内侍,进了宫。
皇城,皇后寝宫,凤凰台。
吕墨一进凤凰台,一眼便看到了正阴沉着脸,闷声不言的新皇宋玦。
“那日宫里大火,我就觉得不正常。”宋玦看到是他,眼睫微抬,冷冰冰道一句。
“圣上觉得哪里不对?宋玉尸身已经找到,圣上还有何担忧?”
来时一路,吕墨心中原本的紧张,已经慢慢平复,思绪也重回清明。
事出有怪。
所以,是冲着他和新帝宋玦而来的?
拿女人试局,吕墨想了想,对于敌手,总是不屑。
“那尸身被烧得面目全非,什么都看不出来,哪里就能确定是他?”新帝宋玦,神情冷肃,目光定定看向吕墨。
对于宋玦,宋玉始终是他心中的刺。
提起宋玉,吕墨微微一笑,安抚宋玦,“圣上是不是太过紧张了?”
“不,不是紧张,前夜我就觉得有人站在我床前,对我持刀,说要杀死我,说要报仇,可是我陷在梦魇中,怎么都睁不开眼。”宋玦想起前日梦魇之事,就觉抓狂。
“圣上忧思过度了。”吕墨定定看向宋玦,目光平静无波。
“父皇在世时,就喜欢请一些僧人进宫做法。我也要请,我要请更多,规模要大过父皇时,我要看看,神佛到底是保佑我?还是保佑父皇和宋玉?”
“圣上,此举不可!”吕墨连忙止住他。“圣上莫忘前朝妖僧祸乱宫闱之事。”
“这事就这么定了。妖僧祸国,那是因为前朝皇帝昏庸,我不是他们。”新帝宋玦主意已定。
“圣上三思。”吕墨又劝。
新帝宋玦出手止住他的话,转而又问:“你母亲也病了,与皇后情状一致?”
新帝宋玦说得肯定,吕墨心下一凉,眉目低垂,回一句:“是。”
他不说他是怎么知道的,吕墨也不问。
何必问得清清楚楚?他安插的那些眼线,早遍布相府。
“那一定是他们了!宋玉他恨我们!阴魂不散!”宋玦狠狠拂袖,摔落一地奏章。
吕墨面色平静,接了。
宋玦面上尽是疲态,“这两日你先住宫中,奏章太多,帮我分一点。”
两天后吕墨才得以出宫。
晚霞光铺满了归途。
这天是愈发热了。
回府路上,吕墨途经首饰铺,又挑挑选选,买了十几支珠钗。
丞相府,吕大娘子院。
吕墨踩着月色而归,正好与刚刚伺候完吕大娘子入睡的嫣然,在门边撞了个满怀。
“季均说,这两日一直是妹妹在照顾我母亲,寸步不离,日夜相守。”相撞时,吕墨揽臂扶住她。
“兄长照拂了我,我这么做,是应该的。”嫣然略略后移,想与他隔开点距离。
嫣然不满,他扶她就好好扶,为何要把手停在她腰间?
“辛苦妹妹了。”吕墨垂眸看向怀中人,连着两日都没能回府,天知道他有多放心不下她。
“不辛苦,与我,兄长无需客套。”
他就这样俯视着她,以身高优势压迫她,欺人太甚了呀!
嫣然微微推臂,想将他的手打开。
可是……他纹丝不动。
几个意思?揩油啊?
“有两天没见了。”吕墨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黏糊糊的,笼在她头顶。
所以呢?这就是他揽着她的理由?他想她了?
“以后相见的日子还长,就算我成亲了,也会经常回来见兄长的。”
嫣然受不了他这样纠缠的劲儿,眼瞅着季均往她和他而来,低低道一句,“有人来了。”
听言,吕墨倏地在她腰间轻掐一下。
嫣然吃痛,收臂,再看他,却见他已经将手臂收回,淡然地披在身后,月色披在他身上,好似什么出格举动都没有过,他又恢复了他的风光霁月。
衣冠禽兽!
不远处,季均看清立在门边的两人,直接转身,离去。
季均很知情识趣。
“七妹。”月色下,吕墨又唤她一句。
他还有完没完?嫣然无语,却只能耐心应承,“嗯?”
“皇后娘娘发了病,与我母亲症状一致,发病时间也相同,我有些事想问妹妹。”吕墨想了想,说道。
听吕墨如此说,嫣然顿时心一惊,仰眸问他,“兄长什么意思?”
“妹妹以前久居宫中,可曾见过此病?”吕墨想了想,问。
“不曾。”嫣然直接回绝。
“好。”吕墨应一句,心里有淡淡失望。
“你怀疑我?”嫣然察觉到他神色里瞬间的变化,其实她也有一些不确定,不知道是不是会通做了什么手脚。
会通行事诡谲,他若是出手,也不是没有可能。
嫣然心下有点虚,但无论如何她都要保会通,所以只得强撑着道:“兄长怀疑我,那就把我送进宫即可。”
多少有点恃宠而骄的意味。
她仗着他的喜欢,反将他一军,蛮横无理,却又不得已为之。
果然,她一句话毕,他面上神色又恢复如常,只略有疲惫,“没有,只是有些棘手,宫医对此束手无策。”
“我累了,我走了。”嫣然理不直,气也不壮,只能走为上计。
“我送送妹妹。”吕墨闻言,转身陪她,想要送她回去。
“兄长公务繁忙,不必了。”嫣然故作镇定,冷冷回他。
“你生气了?”吕墨听出了她声音里的冷淡,下意识问,
“没有。”嫣然头也不回往外走。
“嫣然。”吕墨低低唤一句。
嫣然闻言,缓缓抬眸。
下一瞬,只觉手腕被人牵住,她垂眸去看,见他正紧紧地箍着自己手腕,他手很大,带着点粗砺感,握着她时,力道很足。
她诧异,刚想问他做什么,他却是直接收臂,将她拉进了怀中。
紧接着,他的另一臂也伸了过来,直接搂住了她。
嫣然虽不知道他抽什么风,但不得不感叹一句,呃……吕手艺人,进步神速啊!
“我知道两日前,我错在哪里了。”吕墨紧紧抱着她说道。
“啊?”这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拥抱,还有他的话,咳咳……
“男人不应该那么磨蹭。”吕墨顿了顿,又道:“我明白了,七妹喜欢霸道的。”
“都是闲书误人,说女子喜欢缓慢而温情。后来我做了分析,也不全是书本的错。错就错在,我应该因时而异,学会分析,看七妹需求。”吕墨一字一句道。
“七妹需要我直接抱,我就抱,不拖泥带水。需要我深情,我就要含情脉脉且温柔,让七妹舒服,总之要附和七妹心情。”
吕墨,你大爷的!
嫣然恨不得要踹他祖宗,她严重怀疑,他在对她灌输不健康思想!
“兄长看的什么书?”嫣然气急反笑。
“《春闺秘录》。”吕墨也不掩饰,期期艾艾又道:“不过这书,你别看,我一个人学就好。”
“学什么?”嫣然气不活了,这世上怎么竟然有这种人,一本正经说着流.氓话,句句带颜色,可是句句挑不出错。
一听这书名,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竟然还在认真学!
他……省略脏话,嫣然想骂人。
“所以,你现在就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嗯,我觉得七妹更喜欢我的直接拥抱,越紧越好。”吕墨说罢,收紧了双臂。
男人怀抱,结实硬朗,他手箍着她,下颔搁在她头顶,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她额头。
时间抱了很久,她怀疑他是不是在浮想联翩,想洞房花烛,想春宵帐暖,想颠鸾倒凤。
她试着感觉了一下,这次他没用东西硌她,看来他这次控制力还是可以,还算是礼貌。
但是等等,他脸红什么?他的关注点在哪里?
哦!不对!
她胸前快要被压扁了!
嫣然看了看自己心口,又看了看他心口,夏日衣衫薄如蝉翼,什么感觉不到?
啊……嫣然思绪,轰的一下炸开。
他?
嫣然抬眸瞅他一眼,吕大人,吕手艺人,此刻正目不斜视,抬头看天!
他早就感觉到了!虚伪,极度虚伪!
吕墨,他大爷的,他思想什么时候能高大上健康点?
嫣然在他怀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他勒死她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