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杭市之后,谢茂感觉家里是两个留守儿童——真留守儿童石慧并不依恋在外挣钱打工的家长,倒是假留守儿童常燕飞满怀怨念,恨不得天天抱着家长大腿不放,并且向谢茂提议:“我和小慧妹妹商量好了,以后她就继续住在岳云家里,我一星期回来两趟,带她出去吃好吃的。”
石慧对此是真无所谓,岳云家里有直达学校的公交车,住家里得天天让司机送。
豪车接送当然很满足小姑娘的虚荣心,不过,最初的满足之后,她又开始怀念和同学们一起坐公交车聊天逛街的好时光了。最重要的是,常哥哥真的不如岳哥哥好玩儿。常哥哥只会看弱智的动画片,岳哥哥看的都是浪漫的韩剧……石慧觉得,常哥哥只适合带五岁的小女孩。
谢茂想了想,说:“工厂走上正轨了,我和你哥哥就回来杭市居住了。大概还有两三个月的时间,大半个学期了。这件事你可以——唔,问问你哥哥?”
衣飞石替谢茂布菜添汤,根本不看石慧一眼,说:“家中有人照顾,没有寓居别宅的道理。常燕飞是表哥,岳少将军那里是什么关系?先生,您不能太惯着孩子。”
谢茂偏头冲石慧撇撇嘴,暗指你哥哥太凶了,我也没辙。
石慧跟着他皱皱鼻子,故作叹息。
谢茂和石慧对住哪儿都没什么意见,只有常燕飞抓心挠肺的,跟衣飞石强辩了一句:“岳应祥也不是外人嘛,咱们不都是一个老大……”真的不想在家带孩子!
然而,谢茂不肯出头,家里衣飞石必然说话算数。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常燕飞还得继续当住家保姆,负责看管孩子。
吃完晚饭,吴悠就识趣地告辞了。谢茂让她全权负责顶呱呱收购,律师现请,账户现开,公司缺什么人,让她自己负责去招聘,甩手掌柜的姿态非常明显。吴悠都有点懵,您也太信任我了吧?
次日,谢茂、衣飞石乘专机飞抵京市,炒面、粢饭团随行。
在机场时,谢茂和衣飞石就兵分两路。
前次容天美给石慧送了一箱子酱菜,今次石慧得回礼,小姑娘送了一张限量版专辑,衣飞石亲自给送过去——那酱菜实际上的接受人是谢茂,衣飞石亲自跑一趟回礼不嫌麻烦。顺带去看看祖父母。
谢茂带着炒面、粢饭团,直接回了特事办总部老巢。
主食组已经在大会议室里做得满满当当,谢茂上台就开讲,没有半句废话。
“道这个东西很玄奇。”
“人在婴儿的时候,不知道风是风,不知道雨是雨,对道的理解才最真实。”
“一旦我们长大了,知道风是吹拂在身上的气流,知道雨淋在身上会湿润,当某个人提及风或雨时,我们所能理解的,就永远是自己领悟到那一点细枝末节。比如,风冷,雨湿。”
“这其实是我们对风雨的误读……”
“在某种层面上而言,我们可以肯定地说,所有解读,都是误读。”
“这就涉及到修真的目的。”
“修真,何谓真,真,就是我们所想要体悟的真相,世界的本源,追求的一切。”
……
在经历过第一堂实践课之后,谢茂开始讲道理了。
——粢饭团跟在会议室里旁听,炒面去了齐秋娴办公室,汇报情况。
“谢茂让你来的?”齐秋娴很意外。她确实在谢茂身边放了联络人,但,那人不是炒面。
“老大今天日程安排得很满,他不想压缩对主食组讲课的时间,所以,他让我来先和主任沟通今天要谈的事情始末。请问我现在可以汇报了吗?”炒面说话时没什么情绪,例行公事。
“同意汇报。”齐秋娴道。
“老大比较在意的一件事,是顶呱呱食品厂区骇然听闻的闹鬼事件。根据我们特事办的处事规则,监听国内所有警情频道、医疗消防频道,各地有非自然力量可疑报告生成汇总,直抵总部情报处。老大很关心,为什么顶呱呱食品厂连续报警说明有鬼,并确实有受害者心脏病发身亡,特事办为何没有对此加以干涉管理?”炒面目无表情地说。
齐秋娴原本伏案处理文件,闻言抬起头来,将钢笔合上,笑道:“这是汇报情况?我觉得你在质问我。”
“齐主任,你知道老大的脾气。我已经非常注意用词了,如果他亲自来问你……”炒面没继续说。
“他在质疑什么?”齐秋娴问。
“他想知道,顶呱呱厂区闹鬼的事,特事办是否知情,是否参与。”
“知情。未参与。”
大约炒面也没想到齐秋娴会回答得这么干脆,一时无声,片刻之后,他才继续“汇报情况”。
“另一件事,是前段时间老大让我向您汇报过的性侵事件。此前几次出现舆论倒逼司法的事件,老大对此很关切……”
齐秋娴都险些被气笑了,这他妈叫汇报情况?天王老子来督办案子派差使来了吧?
不过,谢茂打从进特事办就是这么个日天日地的脾气,齐秋娴也习惯了。好歹现在还知道递话来,让上边帮着收拾,这要搁了三年前,只怕这愣头青已经杀进派出所除暴安良了。
“叫他放心。当地公安部门也不是吃干饭的,我已经让厅里打了招呼,没人敢顶风作案。”齐秋娴还是得向谢茂妥协,这点小事儿,不至于不给谢茂面子。
炒面行了个礼,说:“情况汇报完了。请主任指示。”
跟在谢茂身边的主食组里有专人向齐秋娴汇报情况,齐秋娴没问炒面任何与谢茂相关的问题,反而问炒面:“你跟在老大身边,学了几天,感觉如何?是行之有效的修行之法吗?”
炒面想了想,答道:“目前都是石一飞在微信群讲课,兄弟们每天测体能,前天测了极限——都有提升。不过,这不是速成法。按照我的估计,想要看到结果,起码得在五十天之后。”
齐秋娴点点头,说:“解散。”
※
下午三点,谢茂结束了今天的讲课,独自出门。
侯玉涛亲自开车来当司机,接他到了位于檀园的某个私密会所,群里跟谢茂预订了护身符的二代三代基本上都到齐了。会所里装修服务都远胜于一般酒店,侯玉涛订了半个园子,清静极了。
能被常燕飞拉进小群的各位二代三代,都不是没眼力见的人,有侯玉涛做东,各人也都很给面子,见侯玉涛亦步亦趋跟着谢茂进来,全都笑着上来打招呼。
“谢大师,幸会幸会。”
“都说道不问寿,大师看着是真年轻啊。”
“小姓曾,大师叫我小曾就好。我和侯哥是好朋友,常大师也是我恩师。”
……
看在钱的份儿上,谢茂半点没有不耐烦,与他们一一握手。
寒暄结束,茶桌边坐下。谢茂还赶时间回去跟衣飞石吃饭,将手一摊,随身空间里的一沓玉符就凭空出现在面前。——他这一手,弄得所有人都有点尴尬。
华夏纪术里有很多无中生有的法门,许多都是障眼法,民间艺人都会玩儿。
所以,他这个从随身空间里凭空拿出东西的手段,镇不住什么人。更尴尬的是,这一沓长相差不多的玉符摊在手里,就跟义乌小商品市场批发来的廉价玩意儿差不多。
为什么手工的东西比批量生产的贵?贵就贵在独一无二!
连侯玉涛都有点不知道怎么接话,哈哈干笑两声,问:“有我的吗?”伸手就拿。
哪晓得谢茂将手一捂:“你不曾订。”
自称与侯玉涛是好朋友的小曾笑嘻嘻地说:“我订了。”
谢茂让他拿了一枚玉符,他拿在手里看来看去,没看出什么名堂。人家卖护身符,要么是个佛啊菩萨,不行你也搞个龙纹凤凰之类的吧?居然卖个白板!太敷衍了!圈钱都是这种态度!
心里都快要日翻了,小曾面上还是笑呵呵的,拿手机给谢茂微信转账了十万。
这个价钱,他认为已经很公道了。真以为秋风那么好打?
谢茂看了一眼手机,问侯玉涛:“真是你朋友?”
“真是。开裆裤时候的交情。”侯玉涛也不知道谢茂到底啥意思,这是嫌多了还是少了?问题是您拿一堆比风景区纪念品样子的东西来卖,真的不大好意思帮您喊价啊!
谢茂才点了收款,十万入账。
“曾公子,把你生辰八字私信发给我。”谢茂说。
小曾心里毛毛的,这大师不是嫌我给得少,打算做法害我吧?被侯玉涛催促了一句,他才给了自己的八字。谢茂指尖在空中虚写,肉眼不可见的金光飞入小曾手里的玉符之中。
旁人都看不见拿道金光,只有小曾看见了。他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只抵一次不死之灾。玉符碎裂,就是无效了。”谢茂说。
小曾看自己手里的玉符,原本平平无奇的玉片含着金光,隐隐有个符文形状。他给身边的人看,全都说看不见,侯玉涛一拍手:“我知道我知道,常大师教我了,来,手机拍一个……”
咔嚓一声,相机图片成形。
托在小曾手里的玉片里,依稀有淡淡的金光,构成古朴的符文形。
这让在场的二代们啧啧称奇,纷纷去拿谢茂手里的玉片。谢茂却不肯再让他们随便拿取,先看了相,再说好价钱,才肯让出玉符。
“七十万。”
“小曾十万,我要七十万?”苏启文不干了。
“你和侯玉涛也是穿开裆裤时的交情?”
“……”劳资不买了!
王阆执上前询价。
“一百五十万。”
“一个比一个贵啊?呵呵,我来一个吧。”王阆执不差钱,且是侯玉涛的真好友。
谢茂同样要了他的生辰八字,将之写入玉符之中,王阆执亲眼目睹了神奇的金光,他见多识广,也见过几个厉害的大师,虽说论身份,轮不到他与大师们搭话,但总算是见过猪跑。
他正要拿手机拍了玉符发朋友圈,突然感觉到一股热流从手心汇入,直冲左腿脚底。
“啊——啊!”王阆执坐倒在地上,抱着左腿惨叫。
侯玉涛和小曾都匆忙上前:“老王,怎么了这是?给你叫救护车不?”
王阆执抱着腿惨叫了快一分钟,满头大汗,侯玉涛也是急慌了:“谢大师,这是……”
王阆执已经擦擦汗,撸开自己的裤管,拼命抚摸小腿,随后他惊喜地站了起来,走了几步,问侯玉涛:“猴子,你看我的腿?我的腿……是不是,是不是好了?”
王阆执曾经遭遇过一次绑架,受伤后未能及时治疗,左腿始终有点瘸。这是人力未能至的缺憾。
侯玉涛跟着他走了好几圈,才磕磕巴巴地说:“好了,是好了。我看是好了?你们觉得呢?”
在场所有二代都惊住了。
侯玉涛在群里各种吹嘘自己遭遇狐妖的故事,他们听了都觉得是夸大其词,撑死了有点幻术什么的吧?说不定就是心理暗示。现在,一位京圈二代里出了名的瘸子恢复了健康,这可是众目睽睽之下!
以王阆执的家世身份,绝不可能给谢茂当托。如果不是短暂的健康,这位谢大师简直逆天了!
小曾顿时觉得自己十万块请回来的玉符划算极了,立刻把玉符挂在了脖子上。
王阆执擦去了自己满头的汗水,发现手里的玉符已经碎裂成渣。
他起身走到谢茂跟前,恳切地说:“谢大师,敢问我的腿是彻底好了吗?还是得一直治疗?”一百五十万一张玉符,哪怕是每个月买一块,他都愿意付。
“彻底好了。你别使劲儿怼它,许久不得劲,慢慢恢复。请个复健师指导更好。”谢茂说。
王阆执激动得眼泪都要飚出来了:“那我护身符没了,您再给我一个!”
“昨天你就订了一个。”谢茂拒绝。
“苏启文不是不要了吗?您把他那个给我。”王阆执说。
苏启文连忙冲出来:“不啊,我要的呀!大师,七十万对吧?马上给您!”
谢茂笑了笑,说:“七十万那是刚才的价钱。现在你想要这块玉符,七百万。”
苏启文脸都青了,到底还是凑近谢茂耳边,小声问:“我这毛病也能彻底治好吗?”
“七百万。”
“……七百万就七百万!”堂堂男子汉,七百万换来持久火力,太值得了!
……
短短两个小时,谢茂售出玉符十一枚,进帐二千一百万,另有王阆执执意赠送的房产一套。
二代们兴高采烈,谢茂也心满意足。晚上以侯玉涛、王阆执为首的二代们非要留谢茂吃饭,谢茂懒得应酬他们,打个哈哈就乘地铁溜了,他和衣飞石约好了要去吃烤鸭。
便宜坊里。
衣飞石手脚麻利地替谢茂裹鸭子,谢茂则在看自己的银行账户。
微信转账是有限额的,很多二代直接银行转账给他。几百万不算大钱,很快就到账了。
不过,这群二代们都很有意思,在会所里,谢茂说多少,他们就转多少,没人说要多给少给。私底下有五、六个都多打了几百万钱到账,短信里客客气气地表示感谢,或明白或隐晦地表示,家中慈严高堂辛苦一辈子,难免坐了些病,身为人子欲尽孝道,希望大师下次做玉符时,给自家父母留两枚。
人活在世上,岂能不生病呢?这是长久的生意。
谢茂一一回了短信,表示下次制符,择日通知,张口吃了衣飞石喂来的鸭肉。
“咱们养点鸡鸭鹅,你看怎么样?”谢茂觉得养生的生意,正经可以做。
这不是随身空间刚好升级解锁了养殖场吗?顶呱呱厂区广阔,也恰好可以给随身空间打掩护。
衣飞石对此毫无异议,陛下说好就好:“我看很好。”
※
远在杭市的吴悠接到电话都快疯了。
“什么?养鸭子?!”
……我老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啊!别人养猪他养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