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柔姑娘连连摆手:“不了公子,奴家还是自己来吧。”
生怕南弘修再给自己灌下去一杯。
“我来给二位斟酒。”唐昭夜笑嘻嘻地上前跪坐下,主动地往柔柔姑娘的酒杯里添酒,为了表示公允,南弘修的酒杯也从未空过。
柔柔见这位南公子一门心思只爱喝酒,都两大坛子酒灌下去了,他还没有进一步的意思,还从未有过一个客人令她如此受挫。
“奴家的头好晕。”柔柔身子发软,醉倒在桌上,双颊通红。
唐昭夜立刻停住了倒酒的手,往前张望了一眼,见柔柔是真的醉了,便向南弘修指了指她,意味着可以开始他们的行动了。
“将军的酒量真好,你们喝得差不多,看将军现在还没有任何异样。”唐昭夜由衷地夸赞了一句。
其实南弘修此时头疼欲裂,而且眼前的唐昭夜看起来也成了双影,不过他的定力素来不错,以至于连唐昭夜都没有看出异常。
“你问吧。”南弘修一动不动地对唐昭夜说。
唐昭夜知道,像南弘修这种大佬,平日里在宫中审讯宫人,都是有手下代为问话,是不会亲自上阵的,而现在赵光不在他身边,这活自然就落在了她头上。
唐昭夜趴在柔柔身板,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对方的鼻尖,见柔柔醉醺醺地睁开眼睛,便笑着问:“之前来你这里的客人,有一位叫阿贵的,你可还记得?”
柔柔轻哼:“怎么会不记得,他还说要娶我呢。”
“那你呢,是否也和阿贵一样,彼此属意?”
柔柔忽然变了脸,趴在桌子上小声呜咽,手掌不住地拍着桌案。
“男人都是骗子,他说只要过了三日,就会拿到一大笔钱来替我赎身,还要带我离开长安去外面过我们自己的日子,可是现在他人呢,肯定是拿了钱便跑了。”
阿贵说自己会突然有一大笔钱?
裴妆连忙追问:“那阿贵可有说自己为何会得到一大笔钱,是什么人给他的吗?”
“自然是他主人给的,他说要给主人做一件事。”柔柔醉醺醺地说道,随即一拍桌案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往她的梳妆镜走去,从妆奁里面拿出来一只做工粗糙的银簪,上面没有任何纹饰。
瞧着柔柔的衣着打扮都十分讲究,不像是会用这种下等首饰的姑娘,想来被她如此珍藏的银簪子应该是很重要的人所赠。
唐昭夜看着她:“你这根簪子看起来倒是别致。”
“你若是见着阿贵麻烦帮我告诉他一声,就说这簪子我还给他,他也不必再来娶我了。”柔柔踉跄着走过来,将银簪子随手丢在地上。
眼瞧着柔柔已经开始说胡话,而且竟然原地手舞足蹈起来,唐昭夜便给南弘修抛了个眼神,示意他应该离开了。
但是南弘修却没有搭理她,依旧端坐在那里纹丝不动,唐昭夜只好上前又大着胆子戳了戳他老人家。
谁知手指头一碰到南弘修的肩膀,就见他整个人朝着一旁栽了下去,吓得唐昭夜连忙拽住他的胳膊,生生拉了回来。
“将军你该不会是醉了吧?”
南弘修茫然地看了她一眼,下一瞬脑袋已经抵在唐昭夜的头顶,整个人靠了过去。
完了完了,这厮竟然真的醉了。
唐昭夜艰难地将南弘修弄出了春香楼,又给了老鸨一吊钱让她帮忙套了马车过来,将南弘修运了上去。
现下他醉成这个样子怕是也没心思调查爆炸案,唐昭夜只好向车夫报了南府的位置,她亲自护送南弘修回去。
老鸨给他们弄来的马车很是狭小,南弘修坐在里面要勉强低着头,连脊背都不能舒展。
“喝不了那么多酒,何必逞强呢。”唐昭夜见他低着脑袋一副十分难受的样子,忍不住说了几句。
南弘修扭过头眯着眼睛看她,忽而皱起脸,竟有几分撒娇的意味对她说:“头疼……”
唐昭夜暗自打了个冷颤,南修罗喝醉了酒竟然变成了乖顺的小绵羊?
这撒娇的样子,竟有几分令人心生怜爱。
他这张完美无瑕的脸,褪去冰冷,再加上几分示弱,换做谁都招架不住。
“好了好了,过来。”唐昭夜此时一脸慈爱,冲他招了招手。
南弘修乖顺地靠在她肩上,由着唐昭夜伸手帮他按着额头,看起来很是享受。
这么听话?
唐昭夜侧头瞟了一眼他的长睫,忽而嘴角扬起一抹坏笑,轻咳一声说:“将军啊,你有没有什么特别害怕的东西,或是事情?”
她想着自己若是抓住了南弘修的把柄,以后也就不用再受他的压迫。
南弘修忽而抬起头,深深地看着她,忽而手掌搭在她的头顶,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鬓角。
“我本是什么都不怕的,可那日在大火中,我第一次感到害怕,怕你会死,怕……再也见不到你。”
唐昭夜嘴角抑制不住上扬,盯着那双深邃的眸子,情不自禁地靠近,而眼前人的呼吸也变得灼热起来。
她缓缓闭上双眼,手臂自南弘修的额头落下,攀在他的颈间。
就在唇瓣即将触碰之时,马车外传来车夫的喊声:
“姑娘,南府到了!”
一瞬间大梦初醒一般,唐昭夜立即从他怀中挣脱开,面红耳赤地转过身,整理了一下衣衫便率先跳下了马车。
她一定是疯了,刚才竟然要亲南将军,若是将军酒醒以后想起来这件事,肯定会认为她故意占便宜,她可承担不了后果。
唐昭夜让车夫去扣门,让他家小厮出来接人,自己则躲在马车后面不远处偷偷张望着。
毕竟南弘修还没有议亲,即便他们大兴民风再怎么开放,可那些王公贵族们还是颇为看重礼法的,南将军醉酒被姑娘送回来,对他的名声不好。
阿秦带着好几个小厮一起将南弘修给抬了进去,唐昭夜是眼瞧着他们进了南府大门才离开。
唐昭夜刚才手忙脚乱地忙着照顾南弘修,还没来得及细细思量从柔柔那里听来的话,现在仔细回想倒是有几点有用之处。
既然阿贵说是主人家给他的差事,那就是说……
纵火是王富商指使阿贵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