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四章 自缢

此时屋内的南弘修眉心直跳,早知程夫人要与他说的是这些,他也不会跟过来。

南弘修从她身边绕过,声音没有一丝感情,冰冷似寒霜:“我对程家的家产没兴趣。”

对你女儿也没什么兴趣。

最后一点指望破灭,程夫人也没有了方才的冷静,她觉得自己开出的条件已经足够丰厚,不解地抬头看着南弘修,问:“那你究竟想要什么?”

南弘修转身看了一眼程夫人,对她死缠烂打有几分无奈。“这件事本就与我无关,如今能够救下二小姐和程家的,只有你。”

只有她?

程夫人听罢,止不住地痛哭,泪眼朦胧见只看到南弘修决然离开的背影。

“他们还小,不能没有我这个母亲,就算我求你!”程夫人在后面哭喊着,但是始终没有等到南弘修回头。

此时蹲在窗子下的唐昭夜眉开眼笑,将唐飞手中的银子尽数往自己怀中揽。

她一边拿银子,还不忘嘲笑唐飞:“我们将军那可是荣辱不惊的人,怎么会为这点钱财低头,快点快点,十一两银子可不许少。”

唐飞嘀咕了一句“小人得志”,不情不愿地将银子都给了唐昭夜。

唐昭夜将银子一个一个装进自己荷包中,忽而额头上一痛,她倒吸一口冷气,捂着脑袋仰头,却见弹她的人竟是南弘修,将凶人的话忍了下去。

这个她凶不过,还是算了。也不知南修罗在这里待了多久,有没有听到他们刚才的话。

南弘修扫了一眼坐在窗子下面的二人,撇了撇嘴:“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都怪你忙着数钱,被发现了吧?”唐飞在她耳边悄声说。

唐昭夜尴尬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冲他笑道:“我若是说刚好路过,将军信吗?”

方才在运河边上还对他爱答不理,现在倒是变脸变得快。南弘修并未计较他俩偷听的事情,却让唐昭夜回去准备一下,午后要带她去一趟金海镖局。

算着时辰,她还有两三个时辰补觉,唐昭夜赶紧跟在他身后一起回了院子。

如今也不知程家还能住多久,程雨菲本来已经收拾了东西准备今日向程夫人辞行,谁曾想家中出了如此变故,她虽于程雨晴没什么姐妹情谊,可到底是一个爹生的,她还是打算暂时留下来陪着程雨晴。

唐昭夜还不知自己不过是睡了这几个时辰,外面的世界已然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是唐飞往死里砸她的房门,待她开门后还未来得及发火,唐飞就拽着她的袖子说,程夫人自缢了。

他们两个急急忙忙赶去了程夫人的院子,还未进去便听到了里面程雨晴沙哑绝望的哭声,下人们都在拉着她,不让她进屋去。

都说自缢之人死相极为恐怖,想来下人们也是怕吓坏了程雨晴。

在屋外檐下,唐昭夜还看见了静立在一旁的南弘修,他似乎刚从里面出来,竟看不出一丝神色一样。

唐昭夜迎上他,面色沉重地看向屋内,梁上只剩下一根绳子,程夫人已经被下人给抬了下来。

“将军可是进去看过了?”

“嗯。”

唐昭夜小声问他:“其实属下今日确实偷听了你们的对话,难道将军所说的,这件事只能程夫人自己解决,就是要让她自断性命吗?”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与旁人无关,若是我,不会去死。”

都说自作孽不可活,程夫人也算是罪有应得,她牺牲了自己以保全自己一双儿女,也算是最后一点良心。

唐昭夜却觉得其中最可怜的,莫过于程家才五岁的嫡子,没有了双亲,唯一的嫡亲姐姐又变成了哑巴,小小年纪守着这么大的家业,以后却不知应该依附谁。

南弘修见她一副为别人惋惜的模样,看起来应是刚出门,便问:“你还不知道太守府的事情吧?”

“太守府?不是被看管起来了吗?”

果然,她还不知道,不然以她的性子肯定早就气得跳脚。

南弘修告诉她,今早从太守府传来消息,说是昨夜里太守府突然失火,刚巧就烧没了书房里全部重要信件,又刚好将想要深夜逃走的付太守给活活烧死在围墙边上,官兵去看时,人已经成了黑炭,只剩下一袋子黄金搁在边上。

唐昭夜一听果然气得不轻,咬牙切齿地低声骂着:“又是刚巧走水,怎么就每次和三皇子有关的事情,都会着上一把火?真是太不要脸了。”

“所以等下我们要去金海镖局一趟,将这件事告知秦怀山,顺便再去找一个人。”

此番少女失踪案,秦怀山是出了力的,南弘修写给京城的信件中也给他报了功,至于会有什么封赏就是皇上定夺的事情。

至于他顺便要去找的人,即便南弘修没有说,唐昭夜也大概猜到了。

他要去找静儿。

昨晚上在船上,唐昭夜亲眼看见静儿杀了船老大,当时她只惊骇于静儿杀人的干脆利索,等到事后才忽而想起,静儿杀人时右手缠着纱布。

而那日在荒木村刺杀他们的人,唐昭夜划伤的也是他的右手,这一切实在是太过凑巧了些。

等到程夫人的遗体被抬出屋子后,唐昭夜他们才离开程家,通过程雨菲借了程家两匹快马,直奔金海镖局而去。

如今程家乱成一团,竟变成了程雨菲这个常年不在家的大小姐出来主持大局。

从料理突然过身的程夫人,到给程雨晴请郎中,都是程雨菲去操办的,怕是程家那些素来欺软怕硬的奴才也没想到有朝一日程家会翻了个天。

他们进去镖局时,秦怀山不知在和谁生气,掐着腰站在院子中骂天喊地,连对方的八辈祖宗都给问候个遍。

唐昭夜看见他这副样子,就觉得莫名好笑,像是一只被惹毛了的公鸡,正等着掐架。

“秦镖头这是跟谁生气呢?”她笑着同秦怀山打招呼。

秦怀山看见是他们,怒喝了一嗓子,大步迎了过来。

“他奶奶的,我说昨晚上那一百多个姑娘里怎么没有金夫人,敢情她是为了与情郎私奔,自己雇了打手劫镖,还连累了我们镖局几个弟兄现在还在床上躺着,真是气死老子了!”

唐昭夜哭笑不得,看来这次秦怀山是白白折腾了好几日。“那秦镖头是在哪里找到金夫人的?”

“她与情夫卷了金员外一大笔钱财,正准备跑路,被路过的一位好汉认出金夫人画像,那好汉瞧着正是官府失踪的女子之一,还以为那情夫是贼人,硬是拖着他们回了金陵,可不就被金员外给抓回了家。”秦怀山一想到就又气不打一处来。

唐昭夜忙劝说他,其实这算是因祸得福,他因为金夫人才帮忙调查失踪少女案,结果一不小心就成了功臣,到时候说不定皇上还会给他极为丰厚的奖赏。

秦怀山倒是颇感意外地看向南弘修,抬手对着南弘修肩膀便是一拳,大喝道:“想不到你还帮老子也请了功,那老子以后不叫你小白脸了,这件事你做的够义气。”

看见他结结实实往南弘修肩上捶了一拳,唐昭夜看得是心惊胆战,生怕南修罗会因此而迁怒于秦怀山。

谁曾想南弘修却只是抬手拍了拍秦怀山的肩膀,轻嗤一笑。

如此看来,倒是唐昭夜自己多想了,他们俩经此一事,以后应该不会再针锋相对了吧?

“虽说这件事你很讲义气,不过以后你若是对小唐不好,老子还是一样会征讨你的。”秦怀山不忘补了一句。

南弘修侧首看向唐昭夜,淡淡问道:“我对你不好?”

不然别人怎么会生出这种疑虑。

“不不不,将军……我家夫君对我相当好。”唐昭夜笑得很是违心。

她上前一步扯住南弘修的衣袖,想着反正马上就要离开金陵,这应该是最后一次在秦怀山面前演戏,便将戏做个全套好了。

南弘修低头瞟了一眼拉着自己衣袖的手,并未甩开她,而是顺势往臂弯出带了带,让她能挎着自己。

看着南弘修正搭在自己手背上的手,唐昭夜瞬间觉得寒意自后背升起,南修罗今日是吃错了药不成?他不是素来最讨厌别人近他的身吗?

秦怀山看着他们两个如胶似漆的样子,心中略有些伤感。

唐昭夜连忙转移话题:“我们马上就要离开金陵了,临行前还想见静儿一面,当日在镖局时多亏她照料,想要当面同她道谢。”

可是秦怀山说他们来的很是不巧,今早静儿被救回来后,兴许是受到了惊吓,便向秦怀山辞行,说她要离开金陵,以后也不会再回来,现下人已经离开小半日了。

唐昭夜与南弘修对视一眼,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看来静儿是对他们有了忌惮,这才立刻离开的。

作者有话要说:沉迷游戏,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