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昭夜忍俊不禁,看来秦怀山刚才扯着脖子说南弘修像个娘们,肯定是被南修罗听到了,以他记仇的程度,只打个小石子已经算是手下留情。
秦怀山看着南弘修幽深阴冷的眸子,本来还要骂骂咧咧的话到了嘴边,硬是没有说出口。他斜眼打量了几下,大声道:“你不是染风寒了吗,看起来也没什么事啊?”
“我家相公身体好,这点风寒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随便抗一抗就过去了,对吧?”唐昭夜立刻赔上笑脸打哈哈。
南弘修一言不发来到她身边,将手中的灯向前递了递,唐昭夜立刻会意接了过来。
“老子可真是看不下去了,你一个大男人让女人给你掌灯,真是好意思!”秦淮神颇为不屑地白了一眼,很是嗤之以鼻。
南弘修抓着唐昭夜的手腕,顺势将她手中的灯往秦怀山的方向递去,淡淡道:“那你来?”
“我来就我来!”秦怀山一把抢过灯盏,像是个宝贝似的攥在手中,一副谁都别想抢走的样子,看着这盏灯他就觉得未来他们和离的可能又大了些,自己还是有几分胜算的。
方才被南弘修抓过的手腕还悬在半空,唐昭夜愣了一下,有些别扭地收回手,见他正在专心挑选面具,忙问:“你不是说不出来凑热闹吗,怎么又出来了?”
“来找你。”南弘修说着,还拿起一只狐妖面具扣在她脸上,见她慌乱地挣扎着,恶作剧得逞一般嘴角微微扬起。
唐昭夜慌忙将面具重新戴好,问:“找我做什么,难道是要陪我一起过鬼节?”
这说法听起来怎么有几分诡异,别的公子陪姑娘都是过七夕,可南弘修却来找她过盂兰盆节,也不知是给谁过节。
“府里太乱,出来躲个清静。”南弘修随口道,“程雨晴丢了,阖府上下都在找她。”
本来听南弘修说府里太乱,唐昭夜还以为他嫌法事吵闹,没想到竟是活生生丢了个人,他还能用如此平缓的语气说出来,还真是淡定。
不过程二小姐是程夫人的心尖肉,她要是丢了,怕是整个程家都要被翻过来。
“可是与金陵城失踪少女案有关?”
虽然程雨晴任性又讨厌,但她好歹也做过几天唐昭夜的学生,秉着对学生负责的态度,唐昭夜便过问关心了一下。
南弘修缓缓摇了一下头,其实最后一个见到程雨晴的人,是他。
今晚程雨晴听说林先生今晚不在府上,想着他们院子里就只有林公子一个人,觉得是个极好的机会,便在法事中途偷溜出来,摸黑来到南弘修的院子,可连院门都没进,就被南弘修轰了出去。
没过多久府中便人仰马翻,南弘修一问才知晓,原来是程雨晴失踪了,在程家后花园的树林中有一支她遗落的簪子。
唐昭夜皱着眉头看向南弘修,眼中尽是担心之色:“不行,我有些不放心程姐姐。”
“我走时唐飞正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唐飞告诉我在外面若是遇到你,让你早些回去,以免有危险。”
一听到他们在谈论失踪少女案的事情,秦怀山也立即凑了过去,他最近因为这件事头疼不已,丢了镖影响生意不说,现在连他们镖局自己的人都丢了。
“你们家也有姑娘丢了?依我看金陵城的府衙就是个摆设,要不你们跟我一起去找人吧?”
与他一起找人未尝不可,只是唐昭夜现在急着回去确认程雨菲是否有事,并没有那么多闲工夫跟他一起去找人,便跟秦怀山约定好,若是谁先有线索就去找对方。
唐昭夜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竹筐,里面满满的都是她还未来得及放的荷花灯,她有些为难地问南弘修:“你跟我一起回去吗?这些灯是管家给我的,若是不放有些可惜……”
“给我吧,我替你们放了!”秦怀山立刻插进来,将竹筐一并抢了过去。他生怕小白脸会因着一筐子破河灯,让唐昭夜一个人回去,虽说她武功不错,可到底是个姑娘家,晚上一个人落单实在是不安全。
唐昭夜无所谓地笑笑:“随便,给谁都行。”
“你倒是大方。”南弘修冷瞥了她一眼,径自向来时的方向走去,看样子是打算回程家了。
他们回到程家时,发现府中很是空荡,一问才知道他们将程府里里外外已经找了个遍,程夫人便将人都给支出去寻找,如今府中的家丁全都去了城中找人。
在往内宅走去的路上,唐昭夜小声喃喃着:“我总觉得这个程夫人有些奇怪,上次她还……”
“她还怎么了?”南弘修侧首问。
“也没什么,只是这次回金陵,她的种种行为让我觉得,她与以前大相径庭,似是在隐瞒着什么秘密一般。”
唐昭夜到底还是没有说程夫人与人私会的事情,毕竟是内宅隐秘的事情,想来南弘修也不会感兴趣。
他们才刚踏进后花园,忽而听到园子中有低沉的谈话声,习武之人的耳力比寻常人要灵敏一些,隐约间听着似乎是程夫人的声音。
唐昭夜悄无声息地指了指一旁的围墙,见南弘修了然地冲她点点头,两人心照不宣地一齐后撤脚步,退出了后花园。
他们绕到围墙后身翻了上去,趴在围墙上正好可以看到湖心亭中正在交谈的一对男女。
上次离得太远,现下他们就趴在对面屋檐上,借着月色唐昭夜一眼便认出了湖心亭中与程夫人私会的男子。
她在南弘修身边压抑着激动,耳语道:“那是付太守。”
“先看看。”
唐昭夜没想到与程夫人有私情的人竟然是付太守,不过有了这位大人保驾护航,以后程家即便是没有当家人,在金陵城也不会受了欺负。
亭中二人今日的距离倒是比上次疏远许多,程夫人似乎发了好的火,正坐在石凳上平缓怒气,低声怒道:“我不管你刚才说的那些,总之我就要我的女儿平安回来!”
付太守言语间有几分不耐烦,“谁让你女儿大晚上跑去树林,说好了你将你家大女儿诓去那里,我的人正好将她抓走,是你出了差错,如今倒来管我要人。”
唐昭夜在心中骂了一句活该,这个程夫人果然不是个好东西,竟然要诓骗程姐姐去小树林,最后报应在自己头上了吧?果然人不能做坏事,说不定哪一天报应就找上门来了。
程夫人急得直掉眼泪,哭得梨花带雨,急道:“那你就不能将人送回来吗,左右那些人都是你的手下,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那可不行,上头要的紧,今晚最后一批船必须离开金陵,一百个少女决不能少,你要让程雨晴回来,除非换一个人给我。”付太守的态度很是坚决。
一听还有办法能够补救,程夫人像是抓住最后救命稻草一般,开始细细盘算。
“此番打草惊蛇,程雨菲被她表哥时时刻刻盯着,我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对了,我们府上还住着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先生,她兄长病弱,抓她倒是容易些。”
太不是人了!
唐昭夜万万没想到,她听墙根竟然能听到有关自己的八卦,她气得恨不能现在就冲下去,将这一对狗男女抓起来狠狠抽一顿,看他们还敢不敢打她的主意。
不过南弘修及时拉住了她,没能让她冲动行事。
看着亭中二人,南弘修眸中泛寒,恍如冰刃刺骨。
他们全程听完了程夫人与付太守谋划今晚去抓唐昭夜的计策,唐昭夜还听出其中的几处漏洞,心中默默感叹着真是一点都不严谨,就凭这还敢来抓她?
付太守答应只要抓住唐昭夜,就立刻派人将程雨晴送回来,程夫人这才平息了怒火,又变成了往日那个温婉可人。
“你说你急什么,上头已经答应我,只要这次做得好,便将我调任回长安,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回去享受荣华富贵,何必再在程家受窝囊气?”付太守说着便将程夫人拽入怀中,两人之间气氛瞬间微妙起来。
眼看着付太守已经将手伸到程夫人衣襟中,唐昭夜实在是看不下去,立马悄声跳下了围墙,她在下边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南弘修不紧不慢地落到地上。
想不到南修罗竟然口味这么重,这都能看得下去。
“将军,都说这种事情看多了是会长针眼的。”唐昭夜小声提醒道。
“方才我看到他们的手腕都没有伤,那晚在荒木村偷袭我们的人不在他们之中。”南弘修嘴角下撇,微微挑眉看她,“你在想什么?”
唐昭夜赔笑着说:“没,是属下心思不纯,误会将军了。”
本来赶着回来是为了去看望程雨菲,如今却刚好听到了有关自己的事情,对于唐昭夜来说倒也不算是坏事。
南弘修跟她一起去了程雨菲的院子,一进门就看见唐飞左手撑着长剑,右手扛着菜刀,端坐在院中小花坛边,乍一看倒真有几分凶神恶煞。
唐昭夜围着他足足笑了半晌,还将他手中的菜刀抢过来端详。
“你这是打算打不过人家,就给人家做一桌子菜贿赂不成?”
唐飞涨红了脸,将菜刀夺了回来,牢牢握在手中。“物件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有用。那个小贼要敢进这个院子,我就让他有来无还。”
正说着,程雨菲从屋内走了出来,身上带着淡淡的桂花香。她方才要沐浴,就将唐飞赶了出来,不然他肯定是要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的。
“南将军,小夜,你们怎么都来了,可是又出了什么事情吗?”程雨菲今晚被吓得不轻,此时瞧见自己院子中这么多人,又开始担心起来。
事到如今,唐昭夜也不打算再瞒着他们,也为了能让程雨菲对她这个后母有点警惕防范之心,便将刚才他们偷听到程夫人和付太守的对话,一五一十都告诉了他们。
“……现在几乎可以确定,金陵城丢失的少女们都和付太守有关,难怪府衙的人并不上心去寻找失踪少女、”
谁知唐飞听过后却扑哧一下笑出了声,还向唐昭夜确认一遍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唐昭夜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做什么?”
“也就是说,他们今晚上真打算去拐了你去船上?还真是不怕死,连你都敢招惹。”他说着又幸灾乐祸地笑了一番。
作者有话要说:南弘修:敢打我媳妇儿主意,找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