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梁帝圣明,在孤刚入京时,便料到,前秦余孽贼心不死,定会趁着两国来使入京作乱,企图分裂三国结盟事宜,因此——”
“为了揪出前秦余孽,深埋在大梁的暗桩,孤同梁帝,以及安国公,合伙演了一出好戏。”
“难道,从君祁良在凌霄阁使箭戏弄巫马烈开始,之后种种,全部都是在演戏!”
谢杭不可置信地抬眸看向战铎,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他就是再蠢也反应过来了,他以为自己是藏在暗处,运筹帷幄的捕猎之人,孰不知,他亦成了别人口中的猎物。
“永熹侯聪慧,孤叹服。大梁能有如厮之能臣,梁帝陛下应该会时常感到欣慰吧。”
“确实,见永熹侯所做种种,朕心甚慰。”
在场臣子皆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听不出,夏太子与陛下一唱一和间,对永熹侯的嘲讽之意。
“对了,事实上,良小子对此事全然不知情,他近日种种作为,皆是随心,不然,如何骗过这幕后主导之人呢?”安国公眼皮稍掀,淡淡觑一眼谢杭,满是轻蔑之意。
这一眼,可以说是压垮谢杭的最后根稻草。
“老匹夫,我要杀了你!”谁也没想到,谢杭会弹地而起,从脚踝处掏出一柄小巧的匕首,直冲安国公而去。
“不好!国公爷,快躲开!”
但安国公丝毫不见慌乱,因为,谢杭的匕首尚未碰到他一丝袍角,便被一只有力的臂膀拦下,咔嚓一声,当场折断了其手臂。
谢杭颓然倒地,怨毒的眸子直勾勾地凝视着面前,须发皆白的老人。
众人心神稍定,定睛一看,纷纷倒吸一口凉气,谁也没有想到,拦住谢杭的,居然会是宁国公!
在座中,谁人不知顾氏与君氏的那点子旧怨啊!
虽说宁安两位国公爷,几十年过命的交情不假,但自从出了顾珣君绛那档子事后,两家的来往明显淡了不少。
谁能想到,在安国公遇到危险时第一时间冲出来的,依然是宁国公。
患难见真情,太抵如是。
“哈哈,宁公啊宁公,你糊涂啊,你居然跑出来救这个老狐狸!”谢杭对自己也是能下狠手的,他居然将折断的手臂自己施力,给拧了回去!
“你可知,你们顾氏,亦在这老狐狸的算计之中!”
“一派胡言。”宁国公不信,将头拧至一边,不去看谢杭癫狂的丑陋模样。
“一派胡言?哈哈哈,宁国不信,杭愿以性命断言,谢氏今日之下场,便是汝顾氏明日之下场!”
“陛下好手段,臣自叹弗如。”谢杭先是狂笑三声,随即俯地,长拜帝王。
“我谢氏族人,受前秦恩荫甚重,族中后人,一日不敢忘祖训,生是秦臣,死,亦为秦人!”
再起身,众人只见寒光一闪,鲜血,染红了帝王高座之下的台阶。
永熹侯,自刎于殿前了。
众臣惶惶,一时,竟都失了言语,有些胆子小的文官,竟是当场,晕了过去。
“陛下,陛下,这一些都是永熹侯,哦不……这些都是那谢杭所为,与臣无关啊,陛下!”忠勇侯崔璋爬至帝王脚下,哭的那叫一个涕泗横流啊!
可惜了,宫宸域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他。从今天起,大梁三公四侯的世家格局将会被彻底打破,大梁,即将迎来,破晓一般的新生!
“这是永熹侯府,忠勇侯府私通前秦余孽,意图刺杀大夏使臣的罪证,诸卿,皆可一观。”
帝王从袖口中取出一物,示意元宵递予众臣。
“如此,诸卿可有异议?”
众臣面面相觑,齐声道:“此案证据确凿,臣等皆无异议。”
“既如此,永熹侯府、忠勇侯府皆以叛国罪论处,夷三族。”
帝王一句话,便决定了近千人的死生。
“另外,顾氏亦有通敌叛国之嫌,来人啊,着羽林卫,迅速包围宁国公府!”
什么?!
众人还尚未从先前谢杭一事喘口气出来,帝王又轻飘飘的扔出一剂重磅炸弹!
“这不可能,宁国公乃我大梁肱骨之臣,如何会通敌叛国?”
宁国公:“……”
人在朝中站,锅从天上来。
而且,看帝王言之凿凿的模样,明显是有备而来。
不能慌,且先静观其变。
“诸卿不知,宁国公对大梁的一片忠心,朕亦是十分清楚,但国公爷一人之忠诚,并不能代表顾氏全族,皆如国公这般,赤胆忠心。”冕旒之下,帝王的眸光,比夜色还要深沉。
“还请陛下明言,若真是臣顾氏族人有罪,臣定不会行那等包庇之事!”
“哦,听此意,国公爷看来是不知道,贵府的顾二夫人,正是在刺杀案中,伪造印信罪证,污蔑镇北王妃之人。”宫宸域缓缓走身,走下高座,来到宁国公面前。
“而且呀,这顾二夫人,江茗,还有一重身份,她是,西越国师,妩姹。”
一言出,群臣哗然。
顾二夫人,江茗?他们从未注意过此人,不过一内宅妇人,如何会是西越那位手眼通天,权势极炙的国师大人。
等等,江茗,姓江,对了,他们有点印象了,这顾二夫人与镇北王妃,不是亲姊妹吗?
既是姐妹,却还行此构陷之事,这世家背后的水呀,啧啧,真够深的!
……
“小姐,小姐!不好了!”
“小姐,出大事了!”
顾影阑昨晚儿从刑部大牢赶回宫中,可谓是身心俱疲,一头扎到床上,便沉沉睡去。
谁料,睡眼惺忪间,直接被两大丫鬟摇醒了,这等失礼之事,她们还是头一遭!
“等……等等,一个一个说。”顾影阑揉了揉眩晕的额头,率先看向了杜惢,“惢儿,你先说。”
“小姐,陛下今晨,下了两道谕令。永熹侯府、忠勇侯府,通敌叛国,夷三族!然后,另一道是,顾氏涉嫌通敌叛国,如今整个宁国公府都被君宴率羽林卫包围起来了!”
顾影阑:“……”
她不就睡了一觉么,怎么感觉一醒来,天都快塌了?!
“惢儿,还有一个你忘了提,巫马烈压根儿就没死,这一切,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骗局!”杜若急忙补充道,“还有,还有,小姐不是派奴婢暗中在刑部看顾镇北王妃么,奴婢全都听见了……”
杜若将镇北王妃与江茗的对话,捡了些要紧的信息,告诉顾影阑。
“也就是说,我阿爹阿娘现在,都在二婶手中?!”
“然后,二婶是西越国师,因为她的自爆,整个顾氏都可能受到牵挂。”
“最后,巫马烈之死,只是帝王与夏太子精心搭建的一出大戏,目的是为了拔除,前秦残留在大梁的所有势力!”
一条完整的线在顾影阑的脑海中串联完毕,她终于明白了所有,甚至,她能清晰的辨认出,每一个人,在这出大戏中扮演的角色,包括她自己!
太可怕了!
这一切的一切,竟然都是他步步算计的结果!
“宫宸域呢,他现在在何处,我要见他!”顾影阑的指节已经因过分用力,而攥至青白。
“杜若……杜若,替我梳妆,我要去,见他!”
盛世无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