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就是放不下,怎么了?”他的怒火被挑起,那只手终于挪到了顾影阑中衫上的襟带旁……
就在他准备一把解开时,忽然对了上了顾影阑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的眸光,她的瞳孔深处泛起的冰冷色泽,让君祁良一下子梦回十年前。
那一夜,他将她落水时,亦是这般眼神,明明还是那样小的孩子,却不哭也不闹,眼神平静而冰冷的,与死神擦肩而过。
那时的她不知道,这个眼神会成为少年一生的梦魇。
“顾影阑……你果真——”
极擅拿捏人心!
君祁良的手颓然垂下,放弃了进一步剥衣的念头。
“你是不是算准了!”君祁良钳住她的肩,想要用力却又怕伤害了她,“算准了……爷不敢下手。”
他的胆怯,他的难以割舍,甚至是他的所有想法,都在她眼底,无所遁形。
这才是她真正敢孤身来此的原因!
十一那帮人,不过是障碍法。
“君祁良,解开我的穴道吧,再这样僵持下去,有何意义?徒添愁绪罢了。”
如果不是他逼得太紧,她又何至于如此,去利用这世间最纯粹的感情。
“顾妹妹,你无非就是仗着……”仗着爷喜欢你而己!
君祁良在她面颊上咬了一口,动作虽狠,落唇却轻得紧,顾影阑只觉肩胛一动,穴位便解开了。
这一局,他输了。输在低估了他对她的真心,亦输在高看了自己的决心。
所以,一步退,往日步步皆是退!
也罢,大概是他上辈子欠了她了,这一世才会处处不忍,姑且这样给自己一个退让的借口吧。
顾大小姐解开穴道的第一件事,就是一巴掌呼向了他的脸,将他头拧向一边,“清醒了吗?需不需要我再添一巴掌!”
嘶!顾妹妹下手,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留情啊!
少年似乎少了几分颓唐,恢复了些许往日的肆意轻狂。
她将落地的衣衫捡起正要穿上,却被君祁良拦住了,“这衣服早就脏了,爷帮你另外准备了一套,跟爷来。”
他的脸上仍带着酒醉后的红晕,眼尾处更是红的厉害,泛着勾人的媚意,却又带着几分少年的青涩之感,更显风情。
说实话,单论脸的话,在她所见之人里,除了阿爹,没人压得过世子的绝艳芳华。
“顾妹妹,快过来呀!怎么,不是想跟爷谈交易吗,怎么也得让爷见着妹妹的诚意吧!”
世子爷变脸还是一如既往的迅速,仿佛方才那个阴郁暴躁的少年只是顾影阑的幻觉一般,当然了,轻挑的语气仍是那么欠收拾!
不过,顾大小姐心中吐槽着,可她的眉梢眼尾,寒冰解冻,漾开了从进门起的第一抹笑意。
终于恢复过来了呢,果然,她还是更希望看到,从前那个裘马轻狂,肆意张扬的世子爷!
君祁良见她迟迟不动,以为她还在因方才之事生气,这人吧,一醉酒,就容易脑子一热,就比如吧,咱世子爷,只见他蹬蹬地跑回来,扑到顾影阑面前,一双桃花眼满是迷离——
“好妹妹,爷真不是故意压你的,也不是真想脱你衣服的,如果……如果你还生气的话,大不了爷让你压回来!”
世子爷酒劲儿一上头,小嘴就喜欢叭叭个不停,“要是你还不满意的话,你就把爷衣服也脱了吧!”
君祁良边说着边拽着顾影阑的手往自个儿胸膛上摸,薄薄的一层胸肌下是少年炙热跃动的心脏。
顾影阑:“……”
要不是看他真喝醉了,顾影阑早就又是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他竟说出这等轻薄之语,简直就是在光明正大的耍流氓啊!
于是,生怕世子爷再爆出什么惊人之语的顾大小姐,只能乖乖地跟着他穿过一地横七竖八的空酒坛,来到的内间的床榻旁。
榻上摆放着一件缕金穿花织锦红裳,裙尾绣了大片开至极盛的折技桃花,华贵而不失雅致,桃枝横斜间,更添万种风情。
这件红裳是送给她的吗?
其实,这件红裳从选缎到裁形,再到后面的缝制,君祁良都是一手参与其中的,本想着那日元宵灯节时送予她,然后两人共赏千盏孔明灯齐放,多么完美的约会啊!
只可惜,当他准备好一切,满心欢喜的去宁国公府找顾影阑时,却发现帝王与她亲密无间的身影……
自此,空欢喜一场。
当然,这些事情已经醉酒的少年当然不会向她倾诉,只是用带着期许的眸光亮晶晶地睁着顾影阑,像某种大型的犬类,“妹妹,快些试试!”
“你且先转过去,离远些。”少年步步后退,退至窗外,暮春夜里微凉的江风,令他上涌的酒意散了几分。
不知为何,他竟觉得今夜的明月格外的皎洁,月华如水般泻入心间,流淌过心间,带来久违的寂静之意。
一月醉生梦死,方觉花谢春深。
“你既已醒酒,那我们便谈谈正事吧!”
你看,她的眼神一如既往的锐利,哪怕他此时背对于她,她也能从肢体细节的状态中,判断出他此时的情形。
哪怕君祁良平日里行事再散漫,但从小世家所教导的礼仪仍是刻在了骨子里,既是对谈,自当尊而重之。
见顾影阑已换好裙衫,两人席地相对矮茶几而坐,虽然他们周身是一地的空酒坛,但为显谈判的正视,两人的脊背皆是挺直。
“我此番代表皇室前来,希望君氏资以巨金以赈难民,但我不愿意这成为一方对另一方的施舍,或者说是命令,我由衷觉得,这可以是一场公平的利益置换,这也是我来此处寻你面谈的原因。”
顾影阑的意思就是,只要君氏愿意出钱,其它条件都可以谈。
世子爷从地上捞起一坛酒,晃了晃,见其尚有余浆,便往嘴里灌,他眯了眯眼,似是酒意又上来了,他的舌尖抵了抵牙床,有些躁,“妹妹穿这件红裳果然好看!”
这厮果然正经不过一刻!
顾影阑额间青筋绽起,不行,她得忍住,不能真的把人得罪了!
顾影阑,想想一江之隔的那些难民吧,冷静下来,用自己的想法说服君祁良。
“诚然,君氏如今正值鼎盛,有兵有权有钱,看上去的确没什么需要皇室的帮助。但世子爷心中难道不清楚吗?这烈火烹油般的泼天富贵究竟来自何方?又能长久几时?”
“好妹妹,继续呀,爷听着呢!”他饮尽坛中最后一滴酒,将空坛随意往地上一掷,“君氏的权柄究竟能盛极几时?爷也很好奇啊,妹妹不妨好好给爷分析分析!”
盛世无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