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比日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不过,他立刻又恢复了虚弱的神态,咳嗽了两声之后,他喘着气对夏侯纠道:“没想到大将军如此关切老夫,连药都一并带来了,着实让老夫感动。”
夏侯纠道:“本将军与陈大人同殿为臣,自然亲如兄弟。”
陈文雄道:“就算亲如兄弟,也不该随意发落我叔父的大夫,更不应该问也不问叔父的病情就随意对他用药。这大夫乃是跟了我叔父几十年的,忠心耿耿从未有过失误,凭什么大将军一句话说他是庸医?再说了,叔父伤得这么重,这个时候拆开伤口上药,岂不是要他的命吗?”
夏侯纠道:“这种伤我见得多了,若不是庸医误人,又怎么会让陈大人在床上躺上一个多月。”
陈文雄道:“躺了一个多月,是因为伤得太重!”
夏侯纠道:“我看是因为庸医才会延误伤情。”
陈文雄沉着脸道:“大将军一定要看我叔父的伤口,有什么目的?”
夏侯纠冷笑道:“你们一直对陈大人的伤情遮遮掩掩的,又到底意欲何为?”
眼看着两边争锋相对,就要吵起来了,那李无裕皱着眉头,只觉得头疼,叹了口气便要走到一边去坐下,而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那美人胡媚儿突然说道:“拆开伤口,那岂不是要见血?陛下,”
她娇柔的扑到李无裕的怀里:“妾身最怕见到血了。”
李无裕一听,立刻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轻声呵护了几句,然后对着夏侯纠说道:“大将军,就不要再强求了。陈卿年纪也大了,经不起这么折腾。”
夏侯纠无法,只能作罢。
他低下头去,不悦的瞪了胡媚儿一眼。
胡媚儿眨巴眨巴眼睛,也不多说什么,只趴在李无裕的肩上轻轻的说着什么,李无裕拍拍她的手道:“美人别怕。”
这个时候,陈比日才又咳嗽了两声,虚弱的趴在床头对着李无裕道:“陛下,陛下如此体恤老臣,老臣感恩不尽。只是有一件事,老臣始终放心不下,一定要在这一次秉明陛下。”
夏侯纠的眼神顿时变得阴郁起来。
李无裕道:“陈卿要说什么?”
陈比日道:“老臣此次遇刺绝非偶然,而是有人有意为之。有些人,知道老臣忠心耿耿,一心只为陛下,所以一定要将老臣置于死地,这样才能实现他们的计划,将越国陷于水火。”
李无裕道:“陈卿又要说炎国的事?”
陈比日咳嗽了两声道:“不错。”
李无裕有些头疼的皱起眉头。
他最不喜欢的就是上朝,最头疼的就是听这些大臣们的长篇大论,尤其有些人说着说着还会争吵起来,他从来都不会听完这些人说什么,此次都是起身就走,留下一大群朝臣们争执不休。但这一回在这里,他又不能像在朝堂上一样抽身就走,只能叹了口气,安抚道:“陈卿既然已经受了伤,就不要再担心那些事了。”
“陛下!”
陈比日重重的咳嗽了几声,几乎要把伤口都崩裂一般,红着眼睛说道:“陛下,陛下难道不奇怪,为什么老臣会在陡北镇遇刺?这就是炎国人的阴谋,他们杀了老臣,让陛下身边再无逆耳忠言,才好继续掏空我们越国啊!”
李无裕已经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
这时,夏侯纠上前一步,沉着脸说道:“陈大人这话言重了。这些年来我们只用生丝就换取了炎国那么多的粮食,到底是我们掏空了炎国,还是炎国掏空了我们,陈大人是不是还没算清楚?”
陈比日喘息着说道:“是,我们是用生丝换了粮食,可正因为炎国大批的粮食运过来,压低了粮价,比沙土还便宜,如今我们越国的人越来越浪费,好好的大米随意丢弃。老臣这一次到陡北镇之前,还巡查了几处粮仓,那里的人也都用粮仓来储存生丝好用来换钱,根本不再储备粮食了!”
夏侯纠道:“反正每年炎国都按季将粮食送过来,就算没有储粮又有什么好怕的?”
“混账!混账!”
陈比日气得直拍枕头:“没有生丝只是换不了钱,可没有粮食,我们吃什么啊!”
李无裕和夏侯纠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好像都对他这没来由的担忧有些不耐烦了,可李无裕还顾忌着他是老臣,只能安抚道:“陈卿,你都已经伤得这么重了,就不要再为些许小事烦恼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好好的养伤,早日痊愈才是。对了,到底是谁刺杀你,凶手抓到了吗?”
陈比日咳嗽了两声,然后说道:“陛下,老臣还要说的,就是这件事。”
李无裕道:“哦?莫非陈卿已经抓到凶手了?”
陈比日道:“凶手虽然没有抓到,可幕后主使,老臣已经找到了。”
李无裕立刻道:“是谁?”
陈比日道:“就是炎国的人!”
“炎国人?”
李无裕大惊失色:“他们为什么要刺杀陈卿?”
陈比日喘息着说道:“陛下,老臣早就说过,老臣看破了炎国人的奸计,力劝陛下早日与炎国断交,而他们正是担心这一点,所以想要置老臣于死地。”
李无裕皱起了眉头。
他不太明白这两者的必然联系,甚至,连陈比日所说的“奸计”,也全然不明。
这时,夏侯纠上前一步,说道:“看来陈大人真的是伤得太重,都病糊涂了。炎国人为什么要刺杀你?再说了,你连凶手都没有抓到,又怎么能肯定就是炎国人动的手呢?”
陈比日冷笑了一声,道:“大将军一直不停的帮炎国人说话,又是为什么?”
夏侯纠道:“本将军倒也犯不着帮炎国人说话。只是——陈大人说这话,得有证据。”
“老夫当然有证据!”
陈比日转过头来,对李无裕说道:“陛下,老臣之所以没有抓住凶手,是因为凶手在行刺老夫之后,逃到了炎国。刚刚得到的消息,他已经被炎国的皇帝灭口了!”
李无裕大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