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队金州军中,恰巧,就含了时非晚所在的第二十七营。而此刻,则是在赶往靖州的途中路过此处。
“言将军觉得这不妥?”金副将见言蹊听后眉直皱,问道。
“潞州的地形,实在是不好攻。”言蹊道:“况且,金州西边是洛州,那边的蛮子还虎视眈眈着,金州这时若主动进攻潞州,防守能力便弱了。蛮子这会若主动从西进攻金州东城门。且先不说潞州能不能攻下,便是攻得下,这时大楚又有失金州之险。
金州南有泠江,一旦失金州,蛮子便可过泠江直下我大楚南方城池,我瞧着,是有些险呢。”
金副将听言却道:“所以元帅说,这时得苏老将军配合,到时候挑时机让漠州军南下攻济州,给蛮子一些压力。这样,北戎还需要防守济州,北戎的军马无法大批在洛州凝集,许还得去支援济州。这个时候他们就没兵力心力过洛州西进金州了。便是他们敢,金州西城门城深,城防建设做得也最好,哪那么容易攻下,况且这时,还可求援于南面的军队。”
言蹊听后沉默着琢磨。
“言将军还是觉得不妥?”金副将又问。
“此关系大楚存亡,元帅的决策,我哪敢贸然评判。若成功了,大楚战局的确能转败为胜。不过是觉得,元帅太突然急切了点。”
“元帅也是想早点抢回失地。”金副将道。
言蹊垂下眼,若有所思。
“言将军今日前来我金州之意是……”金副将这时将话题转到了言蹊身上。
北方整个战局把控的话题,他们能议论,能有自己各自的想法看法,可除此之外也基本只有执行的资格。
因为,上还有大将军,有大元帅,他们说说也就罢了。剩下的就只需等着执行。
“我不过是途径此处,并无要事。”言蹊回,垂着的眸子掩过了几分难言的情绪。
金副将闻言愣了下,立马便猜着言蹊途经这是为私事,于是便不问了,忙道:“来得正好,今儿时机好,不怕坏事,正好能小酌几杯,听说言将军,可是个千杯不醉的。”
说罢忙吩咐人拿酒来,道:“这附近可没馆子,言将军想来还没用饭,今儿天色已晚,将军干脆就与咱一块宿营于此。”
“好。”一侧龄龄听言替言蹊答道
她早就不想赶路了,而且因为走山路久不见馆子都啃了一天干饼了。这儿这些炊火营的兄弟们已经起灶造好了饭,龄龄闻到香味早就馋得不行。见草地上摆了一些食物她也不客套的早拿起吃了起来。
金将军见此,笑笑却也不唐突,忙吩咐人将更多的食物搬离来了这边。军中伙食虽算不得好,可款待客人倒也不会有差的。
某个默默被绑在后头的时非晚,早扫到了前方草地上摆着的食物:腊肉,腊鸭,烙饼,热汤,粥饭……
咕噜……
时非晚听到了自己肚子叫的声音。
只言蹊却仍旧无视了他,这时又与那金副将聊了起来,道:“将军底下这些人可真不错,一个个瞧着精神气可足着呢。”
金副将客套的摇摇头,道:“这里边还占了一些新兵,不懂事,可还想训呢。”
说着,他便站了气啦,道:“让言将军见笑了,咱军中,今夜还得有任务要下,得失陪上一会了。”说罢,喊了自己的一个亲兵来忙,道:“铁子,你过来陪言将军饮酒。”
言蹊听言哪能不知金副将是时候他接下来还得处理点正事,忙道:“将军去忙吧,可别因为我耽搁了正事。”
金副将礼貌的笑笑,便忽然对着人群大声喊了起来,道:“大伙听好了,都先过来集队听训!天快黑了,动作都快点,交代完任务晚点再回去用饭。”
时非晚在后默默听着,立马就知这位金副将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交待了。
领这群军队的人,如今属这位金副将最大。他的话便是军令,于是聊天的,吃饭的,喝酒的,打拳的,这会儿忙都站了起来,迅速开始寻找起自己的位置排起队来。
不多会儿,金副将面前,就堆满了整齐的黑压压一片。
队伍是按营排列的。每个营前边站着的,都是各个营的营长,
时非晚发现,她待过的那二十七营,队形已经换了。不过她还是一眼就扫到了站在最前头的营长高飞。
“高飞。”
时非晚正看着那高飞,哪想金副将忽然出声唤了一人,唤的,也是高飞。
“到!”高飞立马出列。
“人到齐了?”
“第二十七营集结完毕!”高飞大声回道。
“嗯。”金副将点点头,视线竟是定格在了第二十七营上。
这儿上万人,一个营才五百多人。金副将这忽然点名且只点了一个营,登时让队里的人惊讶起来。
金副将视线的焦点接着却还是只集中在第二十七营上,道:“新兵营第二十七营,你们,是这次大任务将军丢给我的唯一一支新兵营,其他的新兵,现都还留在金州。你们,是跟着我的最特别最缺经验也最年轻的一队,此次往潞州西边行军,算得上是你们头次领到往前线攻城的任务,都怕不怕?”
金副将言一落,像言蹊龄龄这种看客立马便明白了:单独点名发言,是因那第二十七营是特殊的一队。
那竟是一支比较纯粹的新兵营队!
大楚兵的编织,新兵有时会插入老兵营中。不过像金州这样将绝大多数新兵编成一营的也不少。缺兵时期,招募的兵太多,便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不怕!”第二十七营战士们忙高声道。
“金州防守战时,前线几乎全是老兵,有他们为你们抵挡枪箭。而这一次,是你们第一次奔往前线地狱场,真不怕?”金副将又问。
“不怕!”仍旧是铿锵的回应。
“好!既不怕,那便由你们,先领一个任务。”金副将又道。
二十七营的战士们闻言心中嘀咕:原来,重点在这儿呢。
“第二十七营所有的百夫长出列!”金副将这时扬高了声。
大楚军队编制,百人设一百夫长,五百人设为一营设一营长。第二十七营自然便有五个百夫长。
只很快,大伙却发现只有三位战士出了列。
“三个?”
“呃……”高飞尴尬的站出来,忙解释道:“营长,队里一位百夫长被召回了京,还有一位百夫长领了别的任务暂离开金州了。”
“新兵营不是刚升了新的百夫长吗?”金副将忙问。
“回京的,同那位领任务离京的,就是新升的百夫长。他们离开前都还不知自己升了百夫长。”高飞忙解释。
“人既不在,那还提他们做百夫长干啥?”金副将不满的皱眉。
高飞忙道:“副将,那都是在瑜岭立了大功的。其中一位以前是京都武国公府的小公爷,另一位,近期在军中风头盛着呢,叫石狗子,副将这两天应该也有所耳闻。他晋百夫长,也是太后娘娘的意思。”
金副将听到这愣了下。
这几天军中,确实很多人提到了那“石狗子”的名字。
“行了,我先交待任务。”金副将也不纠结这小问题了,这时说道:“大伙都知,北戎蛮子吃了败战后,才从金州北城门撤出。算下时间,他们定还没有回潞州,而且,他们攻金州之心不灭,这会,呼延炅的兵马一定就在潞州城外南边区域驻营。
今,元帅有进攻潞州之意。金州北边的守军将转防守为进攻,将追击蛮子对他们主动发起攻势。可这几天大伙许也听到了军中传出的消息:所有去探查呼延炅驻营地点的斥候,全都有去无回。
我们如今,还没有得到从那边传回来的半点消息。”
“……”
金副将这话一完,军中顿时有了议论之声,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开始讨论起来。
时非晚这时虽完全被所有人忽视了,因嘴中被塞了东西她也说不了话,但耳却是在细细听着金副将说的。
方才那些百夫长站出来时,她一眼就瞧见了其中一位是卫爽。
卫爽在军中风头盛,可在自己离开前,他同自己一样其实也还是一名普通步兵。
想来自己走的这几天,营里有了很大的变化了。有功的,应在这几天得到了晋升,卫爽当然就是其中一位。
听方才高飞之言:她自己,以及沐熙,应也是其中一位。而且,竟全都升到了同一职位:百夫长。
时非晚最惊讶的是,沐熙竟然不在京中。
高飞说他是被召回了京,这么说,他如今正在回京途中了。
时非晚想到这脑子里立马冒出了岑隐的影子:她几乎可以确定:这一定是岑隐策划的。他在劫自己离开时,就警告过沐熙也透露过让他回京的意思了。沐熙嘴上虽说着一定不回,可如今既然回了,想来,是受到了什么胁迫定回不可。
就算沐熙再回来,大抵,也不会是现在的职务了。而且,应不会跟自己在同一营了。因为某人不会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