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到唤声,才从画舫之上一瘸一拐的走了下来。
“不回府?”
然后,这位大姑娘似还不知发生了何事,问。
“晚……晚……儿”刘氏瞪大眼。
路人更是不可置信,视线哗啦啦的往时非晚脸上落去。
莫说方才麦丫流衣直接称她为“大姑娘”了。
单说她这脸……三皇子婚宴那天许多百姓们也是围观过的。
此时有人立马识了出来,惊叫道“这……这位不……不才是时家的大姑娘吗?”
路人瞬间惊愕。
“大夫人,家丑不可外扬,如今从三皇子手中接到了人,我们还是赶紧回府吧。多在这外边待上一刻,便会多惹人笑话时府一分。”
五姨娘此时是现场脸色仅次于刘氏的,
整件事就是她策划的。哪想事情就要成了,这个时非晚竟还会跟“鬼”一般,直接从自家画舫中走了出来。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她暗想此时要是立马回府,没准儿还能掩住什么。
“对对对,赶紧先回去。”刘氏忙附和。这会她即便猜到了什么,可也不想让时非晚解开误会。
哪想那正要上轿的五姨娘突然被一只玉手提住了后衣领。
众人一愕。
如此粗鲁,这……官家姑娘?
然而,更加粗鲁的动作还在后头呢!
时非晚将衣领一扯,然后一把将她往前甩去,抬脚,便是狠狠一踹,然后……
五姨娘哎呀一声便跪在了刘氏面前。
“大夫人,家里出了个有怪癖的女色胚,当如何处置!”时非晚抖抖眉眼,竟忽怒问。
“啊……”众人傻目,悬着下巴竖着耳目不转睛的盯着时非晚。
这姑娘在时家人面前如此自然。
莫……莫真才是那位臭名远扬的丑女?
这果然……不比一般大家闺秀。
“你这……这是何意?”刘氏问。
“之前游湖时我一人在里间睡得好好的,却被五姨娘给吵醒了,一睁眼就见她欲对我行不轨之事,竟扒起了我的衣服。我不从,她便命人直接打晕了我,还害我磕得瘸了腿。你瞧,我原来的衣服就不见了。方才一醒来只好在画舫里寻了一套许是被原画舫主人漏在里边的衣服穿了。”
“噗……”在场不知是哪个小哥,口水突然喷了前头的脑袋满嘴,“哈哈哈哈……”
笑死他了!
没错!敢情这真才是时家大姑娘呀!
原来她是晕倒了,方才才醒过来。而且浑然不知外边的议论。竟是当……当人家姨娘扒她衣服是因有“好女色”的爱好。
之前三皇子可是送来了一套湿淋淋衣服的,时家人当时也说那就是时家大姑娘今儿穿的。
原来那衣服竟是这般来头。
那这五姨娘她分明就是……是想要扒你衣服,换给别人穿,然后打晕你,再派人穿了你衣服,还将她的脸化了跟你一样斑块的女子,再游去三皇子的画舫,对你进行栽赃啊。
路人也都不是傻子。
这会儿真正的“大姑娘”出现,地上是个冒牌货已是明摆着的事情。
至于其中缘由……方才这位大姑娘要是醒来得稍晚一些,那么她的名声可就是彻底彻底的毁了。
原来,竟是一桩内宅争斗,“栽赃陷害”的戏码!
“哈哈哈哈……”那小哥这会儿笑得尤其乐呵,指指时非晚,道“瞧她单纯得……”
时非晚满头黑线抬头扫了他一眼。
那小哥笑得更加开怀了。围观路人瞧着也觉得好笑,有那嫌热闹还不够大的路人。这会儿竟多管闲事的直接挤了过来,然后竟是擅作主张的将那“布袋”里的女子又给倒出了脸来,道
“哈哈,那瞧瞧,这位是谁呢?”
“就是她!”时非晚似此时才发现那地上的女子,玉手那么一指,道“她是帮凶。五姨娘脱不下我的衣服,也不是我的对手,就是这个臭丫头做帮凶打晕我的!”
时非晚想到之前那声“救命”是五姨娘喊的,想也知道算计者她脱不了干系。
“大……大姑娘你说什么呢?”五姨娘忙辩驳“方才大姑娘不见了,又是怎么突然出现在了画舫里的?怎寻你寻不着。”
“我哪知道?醒来就发现自己睡在杂物堆里。”时非晚说。
“必是那五姨娘派人故意将晕厥了的时大姑娘藏起来的。如此她便现不了身了。”路人们这会儿只这番议论。
“我……我……我没有。”五姨娘此时也不知如何脱罪,只能哭着咬定。
“带回去再审!”
刘氏总算是发挥了当家主母的势头,突然一声怒呵。
时非晚她看不惯,五姨娘她同样看不惯。
说起来刘氏此时心里反而舒服了不少。
时非晚没去三皇子跟前,这结果也不错。最起码不用担心她乱嚼了什么舌根。而且这五姨娘栽跟头了她也同样乐于看见。
“是。”
时府下人立马听令将袋中女子抬回了轿。然后一大家子准备打道回府。
不过,时非晚方才这么闹几句。便是此时回府再审,这真相围观者也是已经完全清楚了的。
先前那些骂时非晚的,这会儿哪还会再说起她来?都去议论那五姨娘如何胆大了。
竟不顾整个时家的颜面,还敢一同算计上了三皇子……
等等!被算计了,三皇子怎么不出声呢?还有,他不是说要负责的吗?
“大夫人,我们三皇子说。若是时府的小姐,他看了身子是会负责的。可若只是丫鬟之辈……”
此刻那伴读宁公子不知从哪冒出来行至了刘氏跟前,双眸一厉,声里便已杀气腾腾“我们皇子虽向来仁厚,却也不是什么下三滥的人想利用便利用得了的,夫人看着办吧!”
话完,男子撩袍转身而去。
五姨娘瞬间瘫软在地,被两嬷嬷抬着这才上了轿子。
……
时府的轿子渐渐远去,人群也渐渐散了开去。
宁易此时行至一处北边柳树下的另一处轿子前,躬下了身子
“三皇子,您的话我方才已经带到了。”
轿内半晌无声。
好一会儿后,才传出了淡淡的一句
“去遣人查一下,时听雨还有……时非晚。
“是。”
……
“混账东西,我打死你!”
时府,此时时满墨亲自提着一条长鞭,几乎没有停歇的抽在了五姨娘的身上。
“你这是吃了多大的熊心豹子胆了。当今三皇子你也敢拿来做棋子!”
时满墨此时自己都被惊吓出了一身汗
所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身在仕途,无论被放在哪个位置,都有各种政敌眼巴巴的瞅着你盼你犯错。
今儿这事,时家清誉一败涂地,往后他在同僚们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不说。若是遭言官参个“治家不严无视皇家威严谋算皇子”的罪,轻则罢官,重……那是斩首抄家也不为过。
“老爷,我看三皇子这次是发作了。先前晚儿那次,他说是要时府给个交待,可还是瞧着听雨的面子,没再多说些什么。如今这次……”刘氏此时似想说些什么。
“你给我住嘴!”时满墨怒呵一声,竟将鞭子一转,竟是掉头抽在了刘氏身上。
“啊……”刘氏痛叫一声,一懵,短暂的惊诧过后,温颜之上两行清泪瞬间涌出,立马哭诉道“老爷,今儿这事与我无关,你怎地……”
“你以为你没错?”时满墨怒发冲冠,“当时发现状况的时候,你为何要命人在原地等?你为何不堵紧下人的嘴?便是先回府来,事后再去请见三皇子,也好过这般。若不是你处事不当,时家也不会被那么多人瞧了笑话。如今时府满门清誉全毁,你不疼惜我在外同僚们面前抬不起头来,难道就不担心听雨听雪日后再也嫁不着好人家?”
“老爷,我当时也是怕三皇子发怒。想着若是晚儿真做了那种事,三皇子发作起来时家人都不见一个,他若一个气发,直接将晚儿给……给弄死了,那……那我如何有脸再见老爷。所谓关心则乱,我总要先等着看到晚儿安全才敢离开。”刘氏忙狡辩。
这张巧嘴……
一侧听着的时非晚忍不住在心底竖起大拇指。
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时府但凡谁出了点事,连累的是整个时家的名声,刘氏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
可从她之前敢算计得时非晚身败名裂起,时非晚就知刘氏心上其他的一些东西比时家名誉更重要。
她倒也不是不在乎。而是更希望其他人潦倒。
而时听雨……刘氏则已经将她归给三皇子了,哪还会担心她的前途?日后若有为皇子妃的姐姐在,时听雪亦可有个不错前程。
再就是刘氏的娘家是个商户。她是商女,从妾升上来,到底还是见识短浅上不得台面了一些,对这些文官之家看重的东西也要稍看淡几分。
至于时非晚……她一个现代人,完全不在乎。
“我跟你说,明儿我就去向三皇子负荆请罪。他若能不将此事化大,那是我时家运好,遇上了一位仁厚的皇子。你这无知之妇,往后也让听雨远着三皇子一些。我们时家的姑娘,没什么大缘由,不许给人做妾!”
“老爷,那是皇子侧妃……”
“老爷,前厅来了贵客!说是从京都来的,好像是传旨的官员。”
盛世女侯
盛世女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