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陛下。”明媚儿敛着神色,道了个谢。
也是小产以后,第一次和景文帝如此‘真心’。
景文帝神色柔和些许,拂开她鬓角散发。
艳绝的样貌更加亮眼。
“孤吩咐了她半个月后入宫谢恩。”
“到时候叫她来看你。”
景文帝语气平平,但明媚儿却瞬间抬起眸子。
看着他的眼神有说不出的激动。
甚至有两分不敢相信。
“陛下,奴当真可以见吗?”
“自然。”
“你已经是昭仪了,有权利见命妇。”
景文帝的话微微一顿,又继续说:“只是孤现在不能下旨。”
“若是现在下旨,你不日就要搬出乾清宫去后宫的宫殿。”
“离了孤的眼…孤不放心。”
明媚儿一心都扑在景文帝说允许自己见母亲的喜悦里,根本不在乎景文帝后面说什么。
多日的抑郁总算是消散、眼尾挂上了些许笑意。
“多谢陛下。”
“名位钱财,奴都不在意。”
总之是一定要跑的。
景文帝看她雀跃高兴,他的面容也更加温和,情不自禁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
蜻蜓点水一般。
明媚儿没有躲。
…………
半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
这些日子可以算是明媚儿自打入宫以来过得最舒心的日子了。
虽然身体不适、周围的人也都不是她喜欢的。
但是一想到能见母亲,所有的不悦都消散了。
她出奇的起了个大早,连景文帝都才刚刚睁眼。
“再睡会儿吧。”景文帝想搂过她。
明媚儿躲开了。
“陛下,奴不困。”
“该到早朝的时辰了。”
“咚咚咚——”
“陛下,该起身上朝了。”汪公公的声音传来。
景文帝略有些无奈坐起来,看出明媚儿的急切。
“现在这个时辰,命妇也快入宫了。”
“她先要去参见太后、皇后和文昭仪。”
“最后等孤下朝了,才会过来。”
“你再多睡一个时辰,也来得及。”
景文帝安抚她的情绪。
明媚儿面上压了压,可心里还是期待、焦灼的。
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和母亲分开过这么久。
更何况这段时间又发生了这么多生死大事…
她只想快点见到母亲,扑进母亲的怀抱。
“是,陛下。”明媚儿低头耷拉脑袋应了。
景文帝无奈,再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就起身了。
“再睡会儿吧。”
“孤上朝了。”
说罢转身就走,前去永延殿洗漱换朝服。
这都已经是常态了。
明媚儿也是全后宫,唯一一个,和景文帝同床后、不用伺候他上早朝的后妃。
看着景文帝离开的背影,明媚儿的心早就已经跑到母亲那去了。
幻想着她现在是否已经入宫?
太后有没有为难她。
皇后有没有为难她。
文昭仪又是怎么对她的呢?
一阵的胡思乱想,想得她头疼,干脆是叫来平儿为自己洗漱上妆。
多日病榻缠绵,脸色苍白,需要厚妆才能恢复血色。
“姑娘,是否要沐浴?”
“苍太医昨日说了,您的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几日若是想沐浴,也是可以的。”
“只是不能久泡。”
明媚儿重重点头。
这些日子坐小月,是不让这个、不让那个。
连沐浴都不许,只能用湿帕子擦身子,头发匆匆就洗过也不让见风。
天气又渐渐热起来,一直闷着总之是很难受。
终于一切打理完毕。
她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走到院子里去等。
“陛下回宫——”
汪公公的声音利索传来。
不一会儿,就见景文帝大步走进乾清宫。
比往常,足足早了半个时辰。
“奴参见陛下,陛下万安。”明媚儿一看到景文帝就笑盈盈地问安,只是笑盈盈的脸皮
景文帝牵起她的手从地上拉起来,看她上了浓妆,虽不如妆前那般天生丽质的纯欲,但更添妩媚气色。
或许是有过身孕的事,她的五官像是张开了一些。
也比从前,更成熟了。
宠溺的眼神似乎要成实质。
“知道你急。”
“小海子已经去叫了。”
两个人牵着手走进永延殿。
不一会儿,就听到汪公公来回禀:“陛下,陈孺人已经等在殿外,是否要宣见?”
明媚儿听到这话,背脊都挺直了。
看着景文帝,眼里的渴望都要跃出来了。
“宣。”
“是,陛下。”
片刻,一个身着诰命正装,满头珠翠典雅的女子,低头走进来,不敢多看周围一眼。
甚至走路都有些小心翼翼。
只是跪地行礼:“臣妇参见陛下,陛下万安吉祥。”
“平身。”
景文帝语气平缓,带着一种上位者的不慌不忙,却能让别人心里打鼓。
陈翠如今就是在打鼓。
她从前都是在街头小巷浆洗衣服、到处寻杂活。
见过最大的官,就是四处走的衙役。
后来被卖入赏春楼倒是见过许多官。
只是那里的官不叫官,叫恩客。
他们都没有架子,恨不得死在床上才好,哪有什么威仪可言。
如今骤然短时间内进了官员府邸为妾,本就忐忑不安。
又意外救了后妃,蒙了大幸被封为诰命。
一日见了那么多的达官显贵乃至天家人,都已经是神思不安了。
如今来参见陛下,只是余光看到那耀眼的明黄,就让她额头渗汗。
“谢陛下。”陈翠有些颤颤巍巍起身。
不敢抬头、也不敢多行动,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人教过。
明媚儿早就等不及了,心里是急得七上八下的。
但是景文帝在这,她也不好失礼,只能硬生生在座位上憋着。
差点断气。
“孤有些事,明昭仪替孤招待吧。”
景文帝起身,刚要整理自己的衣摆。
明媚儿主动殷勤上前,为他整理。
不过几下就好了。
景文帝拍了拍她的手,转身走了。
陈翠还没来得及细想明昭仪是谁,就又忙着行礼恭送皇帝。
想到要面对一个根本不熟悉的明昭仪,心里也有些没底。
低着头的余光,只见一道身影冲自己扑来。
吓得她下意识就去扶。
嘴上惊道:“娘娘小心啊,莫要伤了自己…”
只是后面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全都堵在嗓子眼里,变成了酸涩的泪水,从心间冲到嗓子,最后又冲上眼眶,争先恐后挤落。
“花花。”
“娘亲。”
母女二人相顾泪眼、抱头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