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洛维大夫说这是个奇迹。”布丽奇特对格洛弗太太说。二人在早茶上庆贺新生儿的降生。按格洛弗太太的理解,分娩在母婴的杀戮史里没有奇迹可言,奇迹只有《圣经》里才有。“可能她生完这个就不会再要孩子了。”她说。
“为什么不再要?她生的哪一个不是又健康又可爱?她家里又这样有钱,要什么有什么。”
格洛弗太太起身离开餐桌,对反驳不予理会,只说:“我得给托德太太准备早餐了。”她从食橱里端出一碗浸在牛奶中的腰子,着手去除包在外面胎膜一般肥腻的膜。布丽奇特瞥了眼碗中点缀血珠的白牛奶,突然觉得有点恶心。
费洛维大夫已经吃过早饭——熏肉、血肠、煎蛋吐司——走了。村上来了人,想帮他把汽车从雪中挖出来,发现挖不动,便有人去叫乔治。乔治骑着他的夏尔马来了。格洛弗太太在一瞬间想到了英格兰的保护神圣徒乔治,但觉得这个念头太猖狂,马上打消。不大一会儿工夫,格洛弗太太的儿子就将费洛维大夫的车拖了出来,两人一个骑马一个坐在车里,犁着雪离开了。
一个种田的被公牛踩了一脚,但还活着。格洛弗太太自己的父亲就是在奶场工作时被奶牛踩死的。年幼但勇敢的格洛弗太太,当时与自己的父亲还不太熟,亲眼在挤奶棚里撞见了倒地而死的他。稻草上的鲜血至今仍历历在目,肇事奶牛脸上诧异的表情她也还记得。那是她父亲最喜欢的一头奶牛,名叫梅西。
布丽奇特在茶壶上暖手,格洛弗太太说:“嗯,我得弄我的腰子了。替我为托德太太找一朵点缀餐盘的花来。”
“花?”布丽奇特望着窗外的雪犯愁,“这时候找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