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惨痛一夜之后的平洲城,终于迎来了东升的烈阳。
挡太阳悬挂在苍穹之上,炙热的温度开始普度众生,让那些劫后余生的平洲城,准确地说是安康路的难民们,终于可以获得暂时的安慰。
这一夜,住在安康路的顺民和流民们如同经历了世界末日。几乎半条安康路遭到淹没,绝大多数的建筑变成废墟。
大雨和大水过后,安康路上还算完整的建筑,除了安康路东面那些上民的住所之外,就仅剩下与之毗邻的顺民住所了。
百里稷的家,就是其中之一。
无数房屋在这场灾难之中变成废墟,大量石材和木料已经被泡散泡烂,已经再也无法看清楚曾经的模样。
而更让人触目惊心的是,大量的生命在这一夜彻底消失了。
没有人能统计这场灾难,平洲城的安康路到底死难了多少人族。因为绝对不会有任何有兴趣来统计这些安康路的死难者们。
如今魔族当道,任何人族如果不是对魔族有用的人,那么就一定是对魔族来说可有可无的人。
对魔族有用的人必定还是有些价值的,但可有可无的人,呐就只有自生自灭了。
如同那些死难在安康路的顺民,还有流民一样。
根据后世一些民间学者的统计,平洲城遭遇的这场百年难得一见的大雨持续了四天三夜,但直到最后一夜巴通河才彻底泛滥。
但就是这唯一泛滥的一夜,却造成了大约八千多顺民和流民的遇难。除了少数幸运儿之外,安康路几乎所有的家庭都会有一名家庭成员死亡。
失去亲人的人们悲痛欲绝,但除了尽力收敛家人的遗体,以及重新修建一个可以安身的居所之外,他们无可奈何。
因为直到灾难过去的第五日,平洲城的魔族们仍旧不允许难民们越过拐子巷踏入平洲道。
魔族大将庚原虽然对之前泛滥安康路的水虎兽和水伥不感兴趣,但在禁止那些被他所厌恶的贱民进入平洲道,却还是显得很热衷。
这几日不乏一些无家可归的难民想要经由拐子巷潜入平洲道,但无奈唯一的通路被庚原的魔族军队和傀儡军所堵绝,没有一个难民,能够活着通过。
而更残忍的是,为了对难民进行威慑,庚原甚至将那些被抓到的难民全部屠杀,并且将他们的头颅全部斩下,并且挂在附近一座牌坊之上。
经过几天的成果,被斩下头颅的难民们竟然有一百多颗
然而即便如此,滞留在拐子巷和安康路的难民们仍旧没有畏惧,反而是越聚越多,似乎是所有居住在安康路的顺民和流民都拥挤在此。
看起来,一场统治者和被统治者冲突,即将一触即发
只是对百里稷来说,发生在拐子巷上的一切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灾难刚过,百里稷一家便已经团聚。他们成为了在安康路上少数几个没有遭遇死难的幸运儿,而且他们的家还完好无损,以至于成为很多难民艳羡的目标。
但由于混世小魔王在安康路可谓是臭名昭著,那些流离失所的难民就算是胆大包天也不至于敢来进行骚扰。
为了安全着想,百里涉不逊于家中任何一名成员擅自离开家中。不知为何,在这几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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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发生在拐子巷的阴云中嗅出了一丝不对的地方。
那是,阴谋的味道。
为了探明真相,百里涉再次来到了已呈剑拔弩张之势的拐子巷。
近几日庚原彻底断绝的进出平洲道的路,所以百里涉也无法前往郡守府工作。而这一次则和前几次一样,百里涉想要前往平洲道又被毫不留情的挡开了。
“行了老涉,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像我这样的资深傀儡军这几天都只能在拐子巷休息,你啊,就别想了”
说话的是兵丁甲,前几日他和百里涉一同被呼延辛等人所救,在王记粥庄歇息了一天之后才离开。先前共同经历了那一劫,兵丁甲倒也不想为难百里涉。
不然以百里涉这几日的行为,估计早就成为悬挂在那牌坊上的无数头颅之一了。
作为兵丁甲的死党之一,一向不苟言笑的兵丁乙也在他的旁边,只是脸上的表情依旧一脸严肃,没有怎么说话。
兵丁甲如同话痨一般继续说道:“哎你不知道,这几日啊我们这些傀儡军实在是太难熬了。你看那些刁民啊,一个个看起来都想把我等生吞活剥可是我冤枉啊,我做什么了”
百里涉笑了笑并未说话,心里面却对兵丁甲这几日做的事情感到不齿。
为了立威,又为了挑起人族内部的仇恨,那些悬挂在牌坊上的头颅,则全部都是被傀儡军们用屠刀所斩杀的。
虽然百里涉并未目睹这样的惨剧,但是他知道,就是眼前这个兵丁甲以及兵丁乙的手上,都沾满了安康路居民的鲜血
但如今百里涉却只有强忍内心对眼前这对魔鬼的厌恶,状若同情问道:“这,这是为何啊你们为何只能被安顿在这拐子巷”
兵丁甲咧嘴笑笑,看了看发现周围并无魔族之后才小声道:“嗨,我说老涉,你又不是不知道,对那些魔族来说我们这些小傀儡就是个屁我们和你们一样,还不都是人族”
百里涉微微一怔,没想到兵丁甲竟然知道自己的角色和地位。只是,为何他既然已经明白这一点,却还要为虎作伥呢
这时兵丁甲又道:“你说那些魔族大佬手段可真是高明啊,他明知老兄我,哦,还有我的这些兄弟们手里有些不干净,但还是让我离那些刁民们这么近。你说,这不是把我们往死路逼吗”
百里涉心中冷笑,又继续问道:“那,你可以问问庚原将军,他是否能为你们稍微安排一下你看,你们每日休息时都要穿过那么多顺民流民,危险呐”
“安排”兵丁甲冷笑出声:“我们现在不是被安排得好好的吗迟早有一天,我和这些兄弟们会死在这群刁民手中对了老涉,你说为什么这些刁民会聚集在此啊”
对这个问题,百里涉实际上也感觉匪夷所思。
平洲城虽说并不是很大,但若想出城的话并非只有走城门一条路。如果胆量足够大,甚至还能沿河便的小路就能顺利出城。
只是城门联通着的是官道,和小路相比,官道则是平洲郡相对来讲最为安全的路。但若要离开平洲城前往城外居住,则随时都有可能面临生命危险。
这,大概就是为何安康路的难民们宁愿拥挤在拐子巷,想要拼死杀出一条通往平洲道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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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愿意离开平洲城的原因吧。
百里涉思考到了这里,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抓住了真相,但到了关键之时却隐隐约约觉得他距离真正的真相,却还是隔着好远。如同一叶障目一般。
对了,对了
百里稷的大脑突然如同爆炸一般,但现在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清楚那就是,这些聚集在拐子巷的难民们,似乎是被人所组织起来的
“老涉老涉”
兵丁甲见百里涉突然面容呆滞,还以为他似乎是得了什么疾病,又接连推了百里涉几下,这才让百里涉回过神来。
“啊我,我怎么了呢”
“嗨,谁知道你怎么了呢,刚才就和魔怔了一样。”
“我没事,没事。打扰了,见谅。”
说完百里涉便如同逃离一般仓皇离开了拐子巷,兵丁甲有些疑惑地看着百里涉的背影,由于最后实在是没有猜出什么来,只是笑骂了几句便不再理会。
而一直未说话的兵丁乙,脸色却变得更严肃了。
百里涉回到家中,却只见奶妈正在厨房做菜,南宫薇一旁略微有些尴尬地站着,发现百里涉回家之后有些害羞道:“叔叔。”
百里涉咳嗽了一声权做回应,又在各房间环视了一圈之后没有发现百里稷的人影,便沉声问道:“稷儿呢”
奶妈看了一眼南宫薇示意他不要说话,笑着解释道:“那孩子啊,总说有什么东西忘在外面了,我们问他却什么也不说。”
百里涉面色阴沉却并未发怒,只是叹了口气道:“奶妈,现在外面情况仍旧不明朗,我方才甚至察觉除了一丝阴谋。外面实在是太过危险了”
奶妈一听,有些不解问道:“阴谋有何阴谋啊”
“哎,这是你所不能理解的。”百里涉道;“总之今后这段时间你不许再让他出门了,明白吗”
奶妈见百里涉面色严肃,知道他并非开玩笑,便也只好答应道:“知道了,老爷。”
转眼便到了正午,作为安康路少数在这场大水中幸存下来的建筑,王记粥庄一直都显得格外热闹。
但由于其老板为上民的原因,王记粥庄这几日一直都出于歇业状态,私募的家丁和通过打点调派过来的傀儡军将此处保护得严严实实,闲杂人等一律不许入内。
而在其二层的一处包厢内,化身为兵丁乙的吴毅正同岳承业一起,向一个浑身上下笼罩在一身黑袍内的中年男人禀报着什么。
由于带着黑纱斗笠,岳承业和吴毅看不清楚眼前这中年男人的相貌为何,而他的声音也似乎是经过伪装,变得格外尖细。
但是对这中年男人的身份他们不敢有任何的怀疑,并且一直对他所下达的命令都是无条件完成。
这是因为,当中年男人第一次和他们见面时,给他们看了一尊大印。
这尊大印方圆四寸,上纽雕有五条五爪金龙,寓意为掌控凡界东南西北中五个方向。
底座则由纯玉构成,玉色呈略微厚重的暗黄之色。玉上清澈透明,竟能一眼贯穿。细观之下上面却又天然细纹,如同龙飞一般。
而它的印文,则用纂体刻有八个至高无上的大字:
昊天之命,皇帝寿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