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当年真相

沈宴卿懒得再与他多做口舌之争,她挥挥手示意奕元上前。

眼见似是寒光在半空中划过,陆晋德颤抖着身子高声叫停:“等等!”

奕元眨眨眼,下一刻刀子毫不犹豫扎在他的拇指。

“啊——!”

他痛苦惨叫着,声音却匿迹于屋外喧嚣肆虐的狂风中。

“我说!我说!”

他狼狈畏缩在桌子的另一边,任何的细微动静都能引起他一阵战栗。金冠束发的玉带散乱着,几缕垂落的发丝沾污了尘土,粘腻地贴在他冷汗津津的脸上。

沈宴卿嘲弄地盯着他,回想起曾经在王府时老夫人的话。

陆晋德,懦弱又自大。

七年的皇权,仍是改变不了他骨子里蛇鼠的阴暗。

“是在我又一次遇到仙师...不,是沈正洵...你的三叔后,他向我说了容景的身世,又无意向我断言真君生于朝臣。历经几次天观奇象,他说龙气降于陆家。”

“我担心最终是容景认祖归宫,因为在陆家时我待他确有几分苛刻。那时你日日与庭州嬉闹,我本想利用庭州来接近你,但哪成想他根本不理会我的提议。”

“后来我便想到了容景,那时他的武功才学样样都在我之上。若不是爹心里只认我,可能被践踏被抛弃的就该成了我。”

他忽然沉默地闭紧了嘴巴,像是想到了什么羞于启齿的话。

奕元没有耐心地又要挥刀,他才再次慢吞吞地开了口:“于是我故意叫容景与你相遇,没想到你们竟都对彼此一见钟情。但容景自卑,他觉得他不配同你站在一起,便处处逃避,甚至不惜另娶她人来试图忘记你。”

“所以我...对你们两个下了药,将错就错下你们双双沦陷。”

他心虚地舔了舔嘴唇,“在你们情浓时我开始怂恿爹谋划造反一事,但爹却痛斥我心思不轨。没办法我只能暗中诱骗为陆家尽心尽责的容景,他念在当年养育之恩便被迫为我所用。”

“再后来的事情你也清楚,他利用你的公主身份,拿赏银养兵将,又借你处处维护下联合大臣声讨皇帝。朝中重压下你们无暇顾及军中,于是我们掏空国库又提前埋伏,最终在戒备最松懈的大婚时攻城夺权。”

奕元一直偷眼瞧着沈宴卿的反应,唯恐她绝望失控。

但她却仿佛在听说书般神情淡漠,似乎那些苦楚那些折磨她没经历过一样。

哀莫大于心死。

“陆晋德。”

她声音忽颤,沉声良久她才压下心头酸涩。

“你机关算尽,就没怀疑过沈正洵么?”

“他报仇我夺权,无非是相互利用。何况他有几分真本事,当初若他是皇帝,估计根本轮不到我上位。昏庸的只有你那个草包爹,在位不谋政,活该沦落至此。”

“我是说庭州。”

陆晋德旋即一怔,“他...他就是个晦气,一出生祸事便纷至沓来。我好心养他至今又在外给他体面,他该跪地叩谢我的仁慈。”

沈宴卿缓缓站起身,拎着椅子在地上拖行向他走去。

“祸事可以人为,但他是你的孩子你却从未善待。你以为你身居高位那些人爱戴你拥护你是因为什么,你若不是皇帝他们压根连个眼神都不屑于施舍。”

她提起椅子,恶狠狠砸在他的脑袋上。

“你的结发妻子、你的亲生骨肉,你弃之如敝履。”

“利用你哄骗你、将你当狗玩弄,你却视为天神。”

陆晋德低声呜咽,腥甜的血流进唇齿灌入喉间,让他窒息到面色涨红。

他似是示弱仰起血水混合的脸,因为恐惧而剧烈抖动的肩膀忽而倾斜。下一刻半截长刺的木棍从他背后递出,直直捅向沈宴卿的小腹。

奕元惊骇地猛拽沈宴卿脱离险境,所幸出手果断仅仅刮破了她的衣裙。

“哈哈哈...”

陆晋德发疯大笑,“你算什么东西,竟敢指责我如何做事,难道当年像狗一样的不是你这个受人敬仰的公主殿下么!”

“再放肆小心我杀了你!”

奕元愤怒地高举刀子,却被沈宴卿抬手拦下。

她轻轻摇了摇头,“他不能死。”

僵持半晌奕元才松软下手劲,可像是气不过般拎起椅子又发狠砸了陆晋德几下才肯罢休。

沈宴卿半蹲下身子,提刀抵在他的脑门上冷声问道:“当年楚荣恩的死是不是你所为?”

“楚荣恩?”

终于老实下来的陆晋德边喘着粗气,边纳闷地挤着眉头。

“谁是楚荣恩...想起来了,你是不是在说那个一根筋的老倔驴?”

他不自觉向后靠去想要躲避那冰冷的刀尖,“当年他非要实行新政,若新政有效那皇帝口碑逆转,我还怎么与那些大臣联手讨伐。”

“我没想杀他,百般劝说他仍过分固执,我只是稍加惩罚罢了。”

砰——

奕元一拳捶在了裂痕遍布的桌子上,他愤恨地盯着瑟瑟发抖的陆晋德愠怒难消。

沈宴卿微微叹息,站起身她摆了摆手。

“动手吧,奕元。”

感受着笼罩所有光亮的奕元愈发靠近,陆晋德胡乱挥舞着手臂试图阻挡。

“你们想要干什么?杀了我你们也别想活着出去!”

“放心。”奕元冷笑着抓住了他的腿,在他惊恐的目光中大力岔开他的双腿。

“不杀你,是杀你兄弟。”

“你们...你们...放开我!我是皇帝!你们这些大逆不道的逆臣!”

刀尖毫不留情挑开亵裤的布料,骤然暴露在空气中的凉意让陆晋德拼命挣扎。

“沈宴卿!我警告你别乱来!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背对着他们的沈宴卿却是面无表情地端起了烛台,那炙热的温度烫得她略微蹙眉。

“刀尖无眼,绝后和丧命不难选择。”

“你现在应该庆幸我没想夺你性命。”

奕元厌恶地握刀拍了拍那杂乱间疲软的家伙,“真恶心。”

“不——!啊——!”

声声惨叫回荡在拥堵的房中,借着稍稍平息的风声送出万里。

“结束了么。”沈宴卿缓缓闭上了眼。

“算了沈姐,我也有点疼。”

奕元为难地拔出扎在根部的刀,“就算没掉估计也只是个摆件了,就这样吧。”

“沈姐,现在他晕了过去,那我们还要做什么?”

沈宴卿听着隐隐靠近的脚步声,她回头温柔地笑了笑。

“你先带他出去。”